当所有客人都走了后,房间里只剩下齐叡和寒思雪两人。
寒思雪默默地将空碟子一个个收进食篮里,齐叡一直默不作声,让她觉得紧张。
他究竟在想什么呢?为甚么忽冷忽热的?前几天对她那样避之唯恐不及,今天又变回以前的样子,他的态度让她捉摸不清,他,究竟在想什么呢?
她正要将一个碗放进去,一只大手覆住她的手,寒思雪抬起头看向他。
她的心狠狠地撞了一下,她看到一双黑如子夜的眼,黑眸深处闪着炙热,几要将她融化。
“别忙了。"齐叡说。
他抬起手,伸向她的唇,寒思雪心跳不由自主地变快,暧昧的气氛充满整间房,教她觉得不知所措。
她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等待着,心里有丝期待。
齐叡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唇角,又离开了。
她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你的嘴角沾了点东西。"他低声解释道。
原来如此,她刚竟以为……以为他想吻她。
又自作多情了啊!寒思雪。她自嘲地想着。想退开继续收拾桌子,可是齐叡的手依然放在她手上,让她动不了。
“师兄?"她有些慌,他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莫名有些躁热,她害怕自己想太多,渴望太多,不属于她的东西。
齐叡低头看着她,掌中柔软的小手微微有些冰凉,他知道他该放手,让她去收拾桌上的狼藉,可是他不想,她的小手被他握住的感觉是如此的好,她微微仰头,双眼迷蒙地看着他,她脸上化着淡淡的妆,掩盖住她原本水嫩嫩的肌肤,她的唇涂着缨红色姻脂,看起来是那么地诱人……
他的眼好黑,让她的心跳得好。
“为什么化妆?"他问,声音里有丝微哑。
他现在看她的样子,像要将她一口吞掉,他害她脑袋无法运转,未及多想,就回答,“因为你。"
说完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抹红霞飞上她的脸颊,她羞得想躲避,可是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深邃,越来越炽热,教她即使难为情,也无法移开双眼。
她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好大声,她几乎要害怕被他听到。
他这样看她……他对她不可能只是兄妹之情吧?
“师兄,你……"她鼓足勇气,决定问清楚,不想再一直猜测着,“你对我……"
门突然被打开,杨勇出现在门口,看到他们两人暧昧地对望着,微微一愣,尴尬地红了脸,想退出去,齐叡却叫住了他。
“什么事?"齐叡放开了寒思雪,淡淡地问,脑海里却还在想着刚才,寒思雪的回答,因为你。
因为你……
那一瞬,他心情激荡,若不是杨勇突然闯了进来,他已情不自禁。不过没有关系,他们已成亲,他有很多很多的时间。
“沐姑娘来了。"杨勇回答。
沐瑾瑶?
寒思雪微微皱了皱眉,为何一个青楼女子,三番两次来找他?
“知道了,让她在书房里等我,我马上过去。"齐叡说道。
然后他转向寒思雪,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寒思雪微愣,抬眼看他,发现他正温柔地看着自己。
“我去去就来,你在这等我。"他说。
沐瑾瑶带来的消息,让齐叡一向冷淡的表情有了些变化,他嘴角微微勾起,看似在笑,眼中却毫无笑意。
“那老狐狸……终于按耐不住了吗?"他讥讽道。
“齐大哥,他这次又没有成功,估计会……"沐瑾瑶顿了一下,偷偷观察齐叡的神情,才继续说道,“估计会找寒思雪帮忙。"
齐叡脸色一沉,冷声道,“我不会给他机会。"
“他将自己的外孙女嫁给你,不就是为了利用她?就像他当年利用自己的女儿一样?在巫仁肃眼里,亲人算什么?只有权力才是一切。"
“所以我不能将思雪留在他身边。"齐叡说。当他在宰相府里发现寒思雪的那天,他就想将她带离了,可是他没有想到,巫仁肃只一眼就认出了寒思雪,只因为思雪跟她母亲长得很像。
据他调查,当年,巫仁肃原是要将女儿嫁给他父亲齐璟天为妃,没想到巫凝雪当时已爱上寒子谦,她不顾一切地与寒子谦私奔,而巫仁肃发现后,竟冷血到对自己已怀有身孕的女儿下毒,那毒,就算解了,也只能保住一个,母亲或者是胎儿,只能存活一个,他以为巫凝雪会打掉腹中胎儿,乖乖回去当皇妃,却没想到,巫凝雪瞒着寒子谦自己中毒的事,宁愿自己死也要保住胎儿。
一个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会下毒的人,他怎能让寒思雪留在他身边?因此,当巫仁肃上门提亲时,虽然知道他别有目的,可他还是顺水推舟,答应了这门亲事。
“他们两人毕竟有血缘关系,我看思雪还蛮孝顺她外公的,你确定她不会被巫仁肃利用?"沐瑾瑶又说,“毕竟家贼难防……"
“我相信她。"齐叡不悦地蹙紧眉头,他语气虽淡,却听得出隐含怒火,沐瑾瑶那句家贼难防,彻底触怒了他。
沐瑾瑶察觉出他的怒火,知道自己说得过了,赶紧闭嘴。她又偷偷看向齐叡,他此时冷着一张脸,一副谈话到此为止的样子,她知道她该识相地离开了。
与他认识多年,他总是冷冷淡淡的,少有事情能让他情绪起伏,若不是那天在瑶红院看到他,遇到他的小师妹后,脸上出现惊喜,着急,温柔,愤怒,不舍……她还真以为他,天生寡情冷淡。
如今她只是略略提醒他,防范一下他的师妹,就惹他不悦了,她心里一阵嫉妒,她恋慕他这么多年,他却视而不见,眼里只有他的小师妹。
论美貌才情,她哪里比不上那个寒思雪?
当沐瑾瑶离开后,齐叡回到房里,房间很暗,很安静,齐叡原以为寒思雪已经离开,却在经过桌子时,吓了一跳。
他原是要点燃放在桌子上的烛火的,结果靠近桌子时,发现桌子边有个黑黑的影子,他凝神细看,发现那身影很熟悉,他嘴角不自觉地悄悄往上勾。
他没有将蜡烛点燃,而是静静地靠近她,寒思雪趴在桌子上,睡得正熟,齐叡看着她恬静的睡容,看着看着,心里泛满了柔情,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贴着她的脸颊,睡梦中的她,似是有所感觉,就着他的手掌蹭了蹭,就像只熟睡的小猫,齐叡眼更柔,他不忍心叫醒她,于是弯腰轻轻将她抱起,在抱起她的时候,胸口略微刺痛,几要咳嗽,他强忍住,将她放到柔软的床铺上。
为了让她躺得更舒服,他将她的外衣鞋子脱去,并且拿了湿巾替她将脸上的淡妆轻轻擦去,寒思雪许是累坏了,经过这番折腾,竟没有醒来。
齐叡将自己的外衣与鞋子也脱去,仅着中衣,躺在了她身旁,将她揽入怀里,盖上被子。
她已是他的妻了……就让他,抱着她入睡吧!就算这样会让他欲火焚身,但是他甘之如饴啊!
看着她水嫩细致的脸,睫毛密密长长的,嘴唇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微微轻启着,他闻得到她身上传来的略有似无的香,那样自然地,诱引着他,他甚至感觉得到她的呼吸,轻柔绵长地,一下下呵在他脸上,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再也忍不住,轻轻地,柔柔地,在她嘴唇上,偷了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