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小夕揉着肩膀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我坐在床上,拍了拍脑袋说:“哎呀,小姐,您看我怎么一会儿就在门外睡着了呢。小姐您可沐浴完了?”
“嗯,你们收拾一下吧。”其实我才刚泡了一会儿就被扯起来了,哪有好好的洗。不过现下也只好作罢,明日再寻个由头好好的沐浴一番,只是不要再让我遇到梁上君子了。
“小夕,你们收拾完了,再准备一桌饭菜吧。那盅莲子粥好像不怎么挨饿呢!”我不好意思的说道。
“嗯,是的,小姐。”小夕正要离去,听到我这么说,又转过身来答道。
吃着美味的香煎牛仔骨、蜜汁小羊排、烧汁烟肉卷、堂煎培根,我的胃满满的全是幸福。再一次感叹活着真好,我的下半生就是要吃遍天下美食。他不是要我入宫为妃吗。那我就顺了他的意,皇妃不是很尊崇吗?那我就可以吃到更多的美味了,那时候什么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还不是任我选。不过,为了吃而入宫为妃这个理由是不是太牵强了呢。
“小姐,宫里来人了,因为小姐您的病,皇上下旨说婚期延至下个月初一,到时候冰岛和冥国也会派出使者前来朝贺。”小夕从外面回来说道。
唉,真是想什么就出现什么。我才刚想了一下入宫为妃的事,就有关于它的消息。“哦,我知道了。”我恹恹地道。也没了吃饭的心思,走到院中的大槐树下。挨着它的树根坐下,望着蓝蓝的天空发起了呆。原来我还是不是那么愿意入宫的。
下个月初一,今天是农历四月十四,也就是十五天之后。你们还是怜惜我了一回。终是没有让我拖着病体去坐那黄金笼子。
“老槐树,我就要走了,去一个更大的笼子住,你舍得我吗?我可舍不得你,你就像是我的亲人一样,纵然我有那名义上所谓的父亲,可是他却不像是我的亲人,我甚至不可以像触摸你一样的触摸他,你说他算是我的父亲吗?”我趴在老槐树的身上喃喃自语道。
柔媚的阳光洒在我和老槐树的身上,它就像是一位母亲,轻轻地抚摸着我,哄我入睡。枝枝叶叶就像是儿歌一般,不停的摇曳,不停的摇曳,让我的眼皮越来越重……
我只感觉自己走在一片混沌当中,拔不开的迷雾遮挡了我的视线,我努力的想看清楚一些,可是还是一片模糊。忽然传来一个年迈的声音:“罢了,罢了,回不去的始终是回不去了,既然回不去了,就做好你们自己吧!”我听得迷迷糊糊,什么回不去了,什么做好自己?
“你是谁啊?什么回不去了?你说清楚好不好?”我对着前方那迷糊的亮光喊道。可是没有人回答我,甚至连回音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我盯着那块亮光,只见它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正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向我奔来,我还来不及多想,它就射进了我的前额消失不见。
“啊”我捂着前额惊坐了起来。看看四周,原来是一场梦,不过这场梦也太真实了。我惊魂未定的扶着老槐树站起来。突然,我觉得老槐树的触感不对,我跟它生活了12年,几乎每天都会见面,它的一丝一毫的变化都不会逃过我的眼睛和触感。我诧异的转过头去,只见老槐树整个的枯萎了,树干上甚至裂开了干枯的口子,一片片枯黄的叶子飘落,说不出的凄惨。
我不禁落下泪来。我以为你不会死,你不是和大地融为一体了吗?怎么大地还在,你却枯萎了。只不过一觉过去,老槐树就像失去了所有养分,凋零,惨败,实在让我难以接受。
这时,刘管家带着几个穿宫服的老者进了南院,我擦擦眼泪,来不及再吊念老槐树的突然离开,迎了上去。
“大小姐,这是宫中派来教您礼仪的嬷嬷。”刘管家介绍道。
“皇妃娘娘千岁。”那几个上了年纪的嬷嬷对我行礼道。
“这可使不得,我还不是什么娘娘,你们大可不必给我行这么大的礼。”我赶紧将这几位嬷嬷给扶了起来。
“娘娘这可使不得,圣旨已下,您以后就是宫中最为尊贵的女人了。”其中一个年龄比另外几个年龄稍大的嬷嬷说道。
唉,这样多的礼仪,尊卑,看来皇宫果真的是一个比冷府还要可怕的牢笼。但是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再反抗的余地了。不然死的将是冷家满族。
接下来的15天,都是学习一些宫中的礼仪,还详尽地介绍了各位妃子和皇帝的事。那个“父亲”也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看来我这辈子跟他真的缘浅。院中的老槐树真的死去了,前几天它的枯叶漂的漫天漫地的,别说有多让我揪心。到后来就连它那庞大的树干甚至树根都腐朽成渣。为了不让它迷了眼,刘管家让家丁把它全部烧了,怎奈怎么也烧不着。一场大风,将它的残骸彻底的吹向了远方。从此那块地上便只剩下一大块黑黑的洞。南院自此显得空旷了不少。
五月初一,我上了红妆,其实以我的肤色,根本不用上粉,因为它本来就惨白得不正常,只是用了更多的胭脂让我显得柔嫩,喜气。穿了宫中制作的皇妃礼服,嬷嬷说,这是专门根据我的身量改制的。因为我的少女身体还未发育完全,所以现下宫中最流行的低领改成了斜肩。我本就瘦,这么穿还另有一番滋味。嬷嬷都说,其实娘娘打扮起来还是挺漂亮的。我看看镜子中的自己,不知道真的是化妆的效果,还是怎么的,我第一次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的难看。冲着嬷嬷笑笑,她们将绣有龙凤呈祥的红盖头盖在了我的头上。这就是要去拜别娘家了。
站在他的面前,听着他一句句告诫的话,我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或许这辈子是最后一次听到的声音了吧,心里这么想着,便耐下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