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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七年之痒

爸爸妈妈祝福我们吧,我们的儿子托尼出生了,健壮的小伙子,丹尼尔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流泪了,模样太像他自己小时候了。儿女双全,我好满足。

--------摘自肖娅家书2000年5月5号

托尼的男孩房是丹尼尔亲手设计打理的,里面的每一件家具、玩具、装饰都倾注了爸爸的无限深情。丹尼尔觉得每天离开家去工作需要花费点力气说服自己,温暖的家,可爱的儿女,亲爱的娅,让他片刻都不想离开。他必须说服自己出去赚钱才能给他们更好的生活,每天回到家都是几乎一路小跑着进来的。通常娅都已经准备好晚餐,家里窗明几净,安妮放学回来也会帮助妈妈照看弟弟,懂事的安妮是肖娅的好帮手。

为了照顾两个孩子,听从了丹尼尔的建议,肖娅博士本年度没有上课安排,跟学院请了假,等托尼大一点再去工作,但是她的研究工作并没有停止,孩子睡觉的时候,或者自己玩耍的时候,她依然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自己的研究项目。托尼周岁的时候,肖娅的一篇有分量的论文发表了。这是从怀孕开始,减少了学校的课业以后的成果。

丹尼尔把这几年在杂志和报刊连载的关于介绍中国文化的文章整理出版了,丹尼尔说这是给七年婚姻生活的礼物,他跟妻子开玩笑,说实际上七年的时间他们生了三个孩子,安妮,托尼,还有这本书,也是他们共同的爱情结晶。一般的夫妻,七年,会经历审美疲劳、互相不留情面、不再注意自己形象、甚至会认为自己当初看走了眼,选错了人,然后婚姻进入瓶颈期,或者危机四伏,工作压力、生活负担、彼此的不自觉的伤害,经济的、价值取向的问题,都会扑面而来。处理好的夫妻会感觉不到这个困难期,处理不好的夫妻会面对婚姻生活的巨大障碍,甚至会分手,就是所谓的七年之痒。

丹尼尔夫妇选择了讨论这个问题,那是一个周末,他们带着孩子回到了老祖母的小镇,在老祖母和孩子们玩的欢天喜地中,丹尼尔博士跟肖娅博士进行着一场婚姻问题的对话。

娅:很多人都会认为婚姻进入第七年,会出现审美疲劳,请问丹尼尔先生,你此时怎样看待你的婚姻生活?

丹:这七年是我人生中迄今为止最好的时光,幸福、美好的感觉每天都在我心里;

娅:包括被婴儿的哭闹声吵醒?包括看到披头散发的妻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包括看到与日俱增的生活账单?包括你妻子偶尔的不讲理?

丹:(有点不想老老实实坐在娅的对面,试图挤过去坐在妻子的身边,但是显然被制止了)房子里有孩子们的哭闹声和笑声一样让我感动,我知道他们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父母他们需要我们;被那么可爱的生命需要是一种责任,更是一种幸福;看到我的小妻子洗尽铅华,穿着居家服甚至是睡衣呆在家里,我就不想出去上班,想抱着你,你什么样在我心里都是最美的,洗脸漂亮,不洗脸也漂亮,我有时候会偷偷地想,等你老了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所以我会好好的活到九十岁,看着八十几岁的娅是什么样子;看到账单我会很有工作的动力,因为我想让家人过舒服的生活,也是一个丈夫、父亲的自豪;至于我妻子偶尔的不讲理,我觉得是跟丈夫在撒娇,所以我会珍惜这个小姑娘娇滴滴的样子,珍惜看到她跟平时不一样的另一种可爱。

对话进行不下去了,丹尼尔先生用自己有力的臂膀揽住妻子,一连串的吻让娅不能继续提问。

肖娅估计费了点力气,让丹尼尔先生坐好,现在换成丹尼尔提问肖娅博士了。

丹:请问肖娅女士,作为高学历的中国女性,嫁给一个美国的穷小子,并且跟他生儿育女,经常会为了跟他解释一个中文常识性的事情费尽口舌,还要独自承担那么多家务,为了给他和孩子们一个温暖的家,不得不放弃休息,甚至休假的时间,你心里委屈吗?

娅:(抿嘴一乐)给丹尼尔先生讲述关于中国和中国文化,是一件乐事,丹尼尔先生的一些经典疑问已经成为你妻子独处的时候偷偷微笑的缘由之一;一个凭借自己的努力,给妻子孩子一个温暖的家的男人真棒;为了看到我的丈夫站到餐桌前的惊呼和好胃口,我愿意在厨房变魔术;只要家人陪在身边,即使没时间度假,没时间休息,但是也很幸福啊,这就是我想要的幸福,有你,有我们的宝贝。

丹尼尔先生再次挤过来,这一次他的妻子没有制止他,如愿以偿的丹尼尔博士继续提问了。

丹:每次看到你的丈夫运动归来大汗淋漓,可能弄脏了刚清洗的地板和浴室,或者你的丈夫经常会随手乱放一些东西,你会不会烦躁?因为男人跟女人对环境清洁程度的认知好像中间存在函数关系。

娅:关于这个问题,我想说的是每次看到我的丈夫运动的身影,我都觉得很骄傲,但是看到他没有及时把运动衣放进洗衣机而是随手放到别的地方,我都有掐他的打算,不仅是环境问题,还有孩子们会学着这样做的,所以这倒是丹尼尔先生值得关注的好问题;至于你我关于对清洁的认识,我看到了你的进步,我觉得每天都主动进步就足够了。

那个周末他们就在这种别人不能理解的快乐中完成了一次精神层面的对话,这样的对话让他们彼此更加了解对方的感受,沟通更顺畅。有些对话成了夫妻间彼此打趣的话题。

丹尼尔开始萌生了一个想法:写一本小说,跟肖娅商量的结果,娅的建议是写老祖母所讲述的家族历史,几乎是很多美国普通家庭的成长史,会引起读者的共鸣。丹尼尔博士开始她的素材搜集工作了,老祖母兴奋异常,她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很多动人的故事,就在老祖母的娓娓道来中来到了丹尼尔的笔下。两年后,丹尼尔博士的第一部小说问世了,就是那部著名的《家园》。后面我们会仔细陈述这件事。

亲爱的读者啊,如果你还关心我们另外一对也面临七年之痒的夫妻,那你就必须听我说完下面的故事了。只是这个故事有点不那么令人愉快。

林生尽管每次离开家的时候,都会整理好自己的东西,锁上柜子和抽屉,但是百密一疏,竟然有一天锁好了,但是钥匙串从文件包里掉了出来。

小越如获至宝,她太想知道林生的书房都藏着些什么秘密了,包括林生的手机,文件包,甚至换下来的衬衣,只要有机会,她都努力的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尽管她自己觉得做得很隐秘,但是不信任的眼神一览无余,林生几次提醒她不要做愚蠢的事,她假装无辜的表情让林生有点愤怒。

还记得林生去苏州的时候,发现小越撒谎的证据了吗?回来后由于小越生病,林生就没有冲动的询问为什么当年会哄骗自己说肖家搬家了,后来几次也都是被什么事给挡住了,林生暂且搁下了自己的疑问,把心思放到了工作项目上。

今天小越终于打开了林生的抽屉,在看到那些肖娅的物品的时候,她觉得血都涌上头部了。

这么多年,林生依然宝贝一般保存着当年的情书,信物,照片,那么在他心里,作为妻子的自己还有地位吗?一瞬间她有撕掉全部东西的冲动,那条围巾首先被她抓在了手上------还好是围巾,如果是照片就来不及补救了,但是她很快清醒过来:自己要跟林生摊牌吗?结果是什么?因为他曾经的初恋而吵闹?自己有胜算的可能吗?

她瘫软在地板上,无声地哭泣着,努力了这么多年,自己还是一个没有被放在心上的女人。其实这不是显而易见的结果吗?目前的林生对自己应该已经是他努力的结果了。

想到这里,她恨恨地把围巾放进抽屉,锁上了,然后回到客厅,忍不住的悲哀充满心底,她开始喝酒。这是最近两年小越沾染的坏习惯,只要心里烦闷,或者林生不在家出差的日子,她就会胡思乱想,难以入睡,就只能靠酒精的麻醉作用,让自己缓解心里的痛苦。

林生提早下班回来了。

其实忙乱了一整天,他是进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把书房的钥匙掉在家里了,醉眼朦胧的小越以为他是因为发现钥匙掉在家里,才会这么早回来的,所以面对早归的丈夫心里充满了怨恨。

林生没有说话,叮嘱小保姆翠翠把小越搀扶回卧室休息,自己放下文件包出去到幼儿园接女儿。

乐乐看到今天是爸爸来接她开心的一路蹦蹦跳跳的,被女儿的情绪所感染,林生答应女儿,以后只要有空,就争取来接她放学。

乐乐同班同学看到俊朗儒雅的林生,羡慕的说,乐乐,你爸爸好像大明星。看到女儿兴奋的小脸通红的样子,林生笑了,是啊,不管生活有多少不开心,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就这样过下去吧,或者年纪再大一点,就会把爱恨情愁看开,或者就会淡然度日,那么自己也就不再承受这份心痛了。

晚饭后,陪女儿玩了一会,叮嘱小翠带孩子去洗澡睡觉,林生开始准备思考项目的问题了,他走进书房,发现,抽屉是锁好的,但是抽屉里的纸张掉在了桌子底下。一定是有人翻看过自己的东西了,他捡起那张纸,是当年肖娅帮自己查资料的记录,上面是肖娅娟秀的字迹。

打开抽屉,看到了被撕扯过但是努力抚平的围巾。

一定是小越。

林生生气的坐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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