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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9*痛失我爱

娅,你在哪儿?知不知道我在疯狂地找你?小越说你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还说你说过是为我好,天哪,娅,即使要给我判死刑,也要给我一个理由啊?究竟发生什么啦?为什么一句话都没有,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就离开?你不要我了吗?你真的那么狠心吗,我的肖娅,快点回来吧,就当你调皮的一次恶作剧,我真的害怕了,你在哪儿啊?

-----摘自林生让肖媛姐转送给肖娅的信1990年7月8日

火车站台,这一次,是肖娅为丹尼尔送行。

丹尼尔眼神中有着太多的眷恋和不舍,他一直拉着肖娅的手不肯放开,肖娅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高大的丹尼尔低着头一边轻轻地为肖娅擦眼泪,一边用中文重复着:“娅,好好照顾自己,我在芝加哥等你。一定要来,我会一直等,一直等。”

还有几分钟火车就要开动了,肖娅催促丹尼尔上车,丹尼尔抱住肖娅,像是耳语一般:“娅,一定要来,我等你,一年,两年,一辈子。”她看不见丹尼尔的表情,但是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那么有力。

火车在肖娅的视线中消失了,她毫无目的的在小城的大街上走着,丹尼尔不在这里了,这座小城已经没有让她牵挂的东西了。

她又想起了去年,也是7月,自己跟林生相处的最后两天时光,好想时间就停在那一刻,那么就不需要跟自己的恋人诀别,就不需要面对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了。可是啊,该来的一定会来的,肖娅的心里,已经泪流成河。但是面对着小别之后林生的深情,她努力地藏住自己的哀伤,想留给他最后的微笑和美好的感受。一别如果真的是永远,那就把最美的笑脸留给自己深爱的人吧,这样以后的岁月让他回忆起来的,仍然是定格在心中肖娅纯美的、温柔的脸庞。

最后一天黄昏,他们去了那家苏州小店,小石头的妈妈住院了,他请假回老家了。肖娅那天在厨房忙了好一会,做了好几样精致的食物,她几乎没怎么吃,就呆呆地看着林生像馋猫一样大口吃饭。那天肖娅特地用了点胭脂,她的脸色太差了,怕林生看出来,所以淡淡地涂了点脂粉,林生看到傻傻的好一会,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是跟肖娅吃的最后一顿饭啊,他还以为他们还有一辈子。

是不是好多时候,我们都以为自己还可以拥有很多,所以没有在意那时那刻,以为反正还会有明天有未来,有谁会告诉我们,好多时候,人生就是一次不断失去的旅程?当我们期待明天的时候,今天就没有了,当我们拥抱成熟的时候,稚嫩和单纯就没有了,当我们以为真的可以握住幸福的时候,幸福比什么都脆弱,它也许来过,也许根本就不曾来过,一切都只不过是你那时的自我感受。

终于到了最后分别的时候了,肖娅已经整理好了行装,买到了明天早晨去苏北小城的火车票,没有跟任何人告别,她像逃亡一样,要踏上陌生的旅程。

林生全然不知。他一直沉浸在幸福里,他以为还有一周,他就可以和恋人一块到大学报到,然后一块到苏州拜见未来的岳父母大人,然后再带着自己美丽的未婚妻,到杭州接受家族的祝福。他每一天都在盘算着这些事情,完全没有看出任何问题,不知道,今夜的吻别,就是今生的最后一吻。

林生觉得今晚的肖娅好像有点缠绵,一直抱着他不肯放手,他还沾沾自喜地说:“小丫头,是不是离开我不行?走了这么多天,已经到我能忍受的极限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肖娅的眼泪掉了下来,尽管她一直忍着。

林生捧着她的脸痴痴地说:“傻丫头,别哭,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是我不好,把你一个人留下那么多天,想我了,是吗?”

那晚,那半轮新月,就刻印在肖娅的脑海里了,此后好多年,她都不愿意看见不圆的月亮。

告别了姐姐,没敢告诉姐姐真相,只是说,如果林生来找她,不可以告诉他地址,只要告诉他好好生活,忘了肖娅就好了,姐姐不知道是什么可怕的力量让肖娅需要割舍掉爱情,然后再舍掉熟悉的城市,甚至不敢回到苏州老家发展?姐姐知道,肖娅对林生的感情,不会轻易放弃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灾难性的事,但是为什么面对姐姐也不肯讲出来呢?姐姐又生气又心疼地送别了甘愿到苏北小城工作的肖娅,几天后就要面对失去肖娅后疯狂的林生。

当肖娅面对苏北小城酷日的时候,林生发现了问题。

肖娅的宿舍已经人去楼空。

他开始害怕了,找到肖娅系里询问肖娅的分配去向,被告知她的名额是临时调来的,留下的底档找不到了,不知道被什么人抽走了,没有留下任何记录;他找到留校的小楠,小楠只是说肖娅突然改了分配志愿,然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小越一直陪着林生,她很自责,觉得那几天自己太贪玩了,没有时间陪肖娅,不然怎么会不知道最好的朋友去了哪里?

林生自嘲般地安慰小越:“别说了,怎么能怪你呢,我这个男朋友都没有看好自己的爱人,我才是笨蛋。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中断了跟所有人的联络。”

两天下来,林生几乎变了一个人,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很多,看见林生饱受打击的样子,那一瞬间,小越几乎有了想脱口而出的冲动,她那么爱他,面对他的憔悴,不能不动容,但是为了自己那么自私的爱,她忍住了。

林生终于找到了肖媛的医院,肖媛产后刚刚上班不久,见到林生的样子,也着实吃了一惊。肖媛淡淡地点头,示意他坐下。但是林生顾不上礼节了,他只想要答案,肖娅去向的答案,哪怕天边,也要找回来。肖媛跟他说了肖娅来告别时的状况,她跟他一样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说,肖娅说自己是爱林生的,不想他受伤害,希望他好好生活。

肖媛当时并不知道肖娅的确切地址,妹妹跟她约定好,等自己报到安顿好,就会写信给姐姐,还让姐姐跟家里的父母保密,以后她的家信,会先寄到SH给姐姐,然后姐姐帮她寄回家。肖媛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妹妹的嘱咐,没有把肖娅的单位告诉他,尽管不知道内情,但是她知道肖娅不会做没有理智的事,一定是真的发生了严重到无法用正常方式处理的问题,否则肖娅不会采取这么极端的做法。

林生呆呆地坐在肖娅宿舍的台阶上,经常整夜整夜都没有离开,他心里不断地呼唤着,希望只是她跟自己开的一个玩笑,让他更珍惜她,他祈祷过往的神灵能帮助他找到爱人,哪怕粉身碎骨,在所不惜,他只想知道,她在哪里,好不好,为什么不要自己了,究竟怎么了?

此时,苏北小城破旧宿舍中的肖娅,也同样面对夜空暗自神伤,她知道,那个傻子会有怎样的疯狂举动,想着这些飞来的磨难,她心如刀绞。

林生的室友要走了,临走跟林生说曾经有个饭店的小伙计来找过他,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还留了条子在书桌上----他们找了,但是留言条已经不在了;林生知道应该是小石头,他以为是小石头得知妈妈生病住院需要钱来找他借钱的,尽管觉得没有帮助那个孩子有点难过,但是面对失去肖娅的巨大痛苦,别的都不那么重要了。室友还说小越那几天来了好几次找他,问她说没什么事,林生没时间问小越找自己有什么事,反正不是什么大事吧,不然这几天一直陪着自己找人,怎么没有说呢?

只要和肖娅无关的事,此时都不是大事,他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自己的恋人,他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师大显然不想浪费那么好的名额,由于肖娅已经提前分配了,小越就拿到了原来属于肖娅的分配名额,她将和林生一起分配到那所大学工作。

等到了必须报到的最后期限,林生万般无奈地去报到了,他忘了,最初跟单位说的是一同分来的是未婚妻,而现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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