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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悲中取胜

雨天成哪里想到黑骑铁军说攻就攻,娇妻待产,雨天成从城墙下来就直奔娇妻卧房,还未稳神,就听到“轰隆”“轰隆”之声,心中一惊:“不好!是神机炮!”

萧叶荷虽是女流,但其义父却是当世四大宗师之一的萧冷锋,年纪虽轻,却也是一流好手,距绝顶之境只有一步之遥,此刻虽然临盆在即,真气虚弱,稍有倦容,但也比寻常大汉龙虎几分。

“雨哥,你快去助你大哥守城吧,不用管我!”萧叶荷起身轻抚雨天成身上银色盔甲,自己情郎本就倜傥,平日里长衫翩翩如风流公子,此刻一身戎装更显英雄气概。

雨天成眼神犹豫,萧叶荷微微一笑,轻点玉足,本来虚白的脸颊晕出两朵红霞,轻吻雨天成左脸一下,轻拍几下盔甲:“快去吧!”眼神露出盈盈暖意。

雨天成少年得意,修为极高,又有狭义心肠,但是胸中却填满浓情蜜意,一颗心大半放在萧叶荷身上,虽决事果断,但一旦牵扯到了萧叶荷,却总是犹犹豫豫。

“那你照顾好自己!“雨天成离开之前不忘叮嘱,萧叶荷呆呆地看着雨天成匆忙背影消失,之前强忍的疼痛再次袭击着自己的小腹:”疯孩子,你就这么着急出来?“萧叶荷叹口气。

雨天成几跃之下,跳上城墙,远远一望,便见本固若金汤的赵州城墙千疮百孔,多处坍塌,城外兵马混战在一团。

蛇灵动,昂首摆尾,见缝游动,身披黄色盔甲的赵州城守兵如一条条长蛇直直插入敌阵,时而昂首吐信,时而摆尾拍击,时而卷身缠绕,本整齐的黑骑铁军在十几条巨蛇的攻击下露出凌乱之象。

马踏群蛇!

黑骑铁军见势不妙,马上变阵,骑兵凭借脚程之利,来回冲撞,一队队士兵组成的长蛇被龙马拦腰踩断。

五蛇化龙!

一根筷子易折,十根筷子折不断!被踩断的长蛇蛇身几段绞合在一起,蛇身瞬间大了几倍,虽然灵动不足,但凶猛有余,散开的黑骑铁军再也无法轻易踩踏赵州步卒。

蒙王冷笑一声:”小小伎俩!“令旗一挥,黑骑铁军军士纷纷俯身在马背,双手斜向下挥刀,一匹匹战马如一个个黑身饿狼,不断亮出獠牙利爪袭击巨龙。

战场是修罗的宰肉厂,巨龙掉进了饿狼群,巨龙一点点将饿狼拍死,饿狼一点点片下巨龙的血肉,生死河虽然冰封,本冰银色的河面此时一片艳红。

号角齐鸣,战鼓咚咚,马嘶声,人喊声,混着兵器交碰,混着疼痛呻吟,混着热血长吼,生死河冰面大口大口吞噬掉生命,不论贫富贵贱,不论正义邪恶,在杀伐的天地间,只有力量才是生存的唯一本钱。

雨天成虽然江湖经验充足,但也从未见过此等大战,一惊之后豪气顿生,远远看到雨天心还立在帅旗处跛立着指挥兵士战斗,忙提气奔去,还没有走出两步,只听又是急促数十下”轰隆“,数十枚黝黑铁蛋又冲天而来。

雨天心心知,守城成功全在军心整齐,同仇敌忾,虽然明知神机炮威力巨大,但也不离帅旗,旗帜一倒,军心尽失,主帅逃亡,焉有不败之兵?神机营炮手自然也知道牌楼上帅旗重要,三十六门神机炮齐发,总有几门瞄准牌楼,是以雨天心频频处于神机炮威胁之下。

雨天成见一颗黝黑巨蛋直冲冲朝雨天心落下,心道不妙,一口猛气提起,身如飞箭,却仍差了一步,一颗巨蛋从天而降,正中帅旗,本就腿脚受伤的雨天心躲闪不及,和身旁亲兵一样被砸的血肉模糊。

饶是雨天成一代豪侠,此刻眼睁睁看着如父如母的兄长惨烈牺牲,腹中郁气难以排除,竟生生喷出两大口鲜血,视线也被眼泪模糊。

此刻帅旗已倒,无人指挥,先前杀出城外的几个千人队,长蛇阵、化龙阵分崩离析,如断了身子的蚯蚓,只余一段段的身子蠕动挣扎,过不了多久也将被那一头头黑骑饿狼碾为血肉。

雨天心本是一代名将,为了守卫赵州城,殚精竭虑,但是哪里想到铁木军竟然装备威力如此巨大的神机炮,还有三十六门之多。一炮下来,纵然城墙坚硬如铁,也不免坍塌,更别提将士伤亡了。骑兵又是步兵的天敌,弓兵面对黑骑铁军装备的天山藤盾也是无可奈何,虽然有火箭,但生死河冰封,寒气逼人,纵有不灭黑油,沾火骑兵在冰面上打滚也能快速灭火。

战争是英雄展示的舞台,也是勇士黯然倒下的修罗场。

此时响应雨天成号召而来的武道英雄几乎都在城墙上弯弓放箭,主修内家的,虽然刚猛不足,但混上真气弯弓也比平常弓手厉害,而那些主修外家的武道英雄,钢筋铁弓也能拉成满月,更是威力惊人,即使透过天山藤盾,也能穿甲射人。但是武道英雄人员稀少,时间紧迫,只来了寥寥二十几人,面对十万黑骑铁军,只是萤火之光。

蒙王在王旗下扬鞭微笑:“南国小丑,怎能和我铁木英雄争锋!”想起铁木族故老相传的预言:“九月飘雪,铁木大兴!”昂头嘶吼,声如雄鹰。铁木族是草原游牧民族,图腾雄鹰。铁木将士听到汗王长声鹰叫,也跟着学鹰啼叫,一时之间,赵州城下,生死河上,鹰叫震天,还在黑气铁骑军阵中残喘的赵州兵卒只觉毛骨悚然,勇气尽失。

雨天成见大哥惨死,一时乱了分寸,此刻听到军士鹰叫阵阵,猛然惊醒,见城垣断裂,破口之处颇多,心知倘若不能在城下步卒以生命换取的有限时间内重构防御,黑骑铁军再次兵临城下,赵州城只能面临城破之灾。

雨天成想到赵州是自己大哥一生荣耀所在,更是十年心血凝集之所,顾不得胸中悲愤,重又激起豪气,提气鼓腮,一阵鹰鸣从雨天成身上传出,逃得大难的一些守旗兵士站在一旁,只觉雨天成不但口中腹间发出声音,连带着周身毛孔也有声音发出,声音雄浑如同千万人齐声猛喝,音调嘹亮如空鼓鸣音。本来见帅旗已倒,勇气尽失的赵州步卒突然被这鹰鸣吸引,之前耳畔的铁木军士的鹰叫反而被压了下去。

雨天成这一鸣用上了自己十几年的真气修为,武道入门尚且艰难,能够踏入绝顶层次真气雄浑更是超乎想象,雨天成又曾练得师门“狮子吼”神功,此时将真气混入鸣声,出其不意,竟然瞬间压过千万铁木军士齐声喊叫。虽然人力有时穷,雨天成鹰鸣之声很快被铁木军士喊叫声淹没,但是足以重新振奋起赵州兵卒勇气。

雨天成见形势危急,毕竟少年,又面对兄长惨死,此时面对修罗战场,热血上涌,英雄复仇之意顿生,被鲜血点燃了男人杀伐之心,一时间竟然忘了萧叶荷还在未自己担心。

雨天成重又举起帅旗,猛地一插,旗杆在真气灌输下深嵌在城墙,旗面虽然破烂,却足以稳定军心。数丈高的城墙对雨天成如台阶般一跃而下,飘身便落在赵州城下。雨天成目光瞄向河对面铁木王旗,鼓起腹中丹田中雄浑真气,神意激起真气快速在体内经脉中流动,飞快奔跑中双手摆动,不断有刀剑,箭矢,枪戟被其真气吸入手中,又被雨天成瞄准猛掷,遇甲穿甲,遇人杀人。

铁木军中打前战一些百夫长千夫长也都是武道英雄,但却只是入门、三流层次人物,虽有一流好手却都在后方护卫蒙王,面对雨天成绝顶之威,难撼其锋,反而被吓得不断躲闪后退。

蒙王正翘首等着大获全胜,突然发觉前方有一处出现混乱,此时双方短兵相接,即使双方主帅,也都相距不远,自然可以看到有一人冲到黑骑铁军中。蒙王兵马娴熟,更是兵法大家,一看雨天成前进方向,便知道雨天成想借一人之勇,行擒王之事,不禁冷哼冷笑。

黑骑铁军被雨天成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在蒙王传令之下即使调整好阵势。战场是军人的天下,即使武道强如四大宗师,面对无穷无尽的士兵,也只有逃命的份,更何况是武道尚未步入宗师之境的雨天成?

眼见训练有素,不顾生死的黑骑铁军阵法一变,即将完成对雨天成的合围,长矛纷纷朝雨天成刺来,雨天成却毫不慌乱,步法忽然一变,如泥鳅般躲过刺来的数十柄长矛,在众军士矛尖一顿的刹那,脚似踏波,竟突出了黑骑铁军的包围,在千军万马中穿梭如若无人。只见雨天成离铁木王旗越来越近,蒙王身后一精瘦中年人眉头一皱,也不顾蒙王在场,惊呼道。

”游龙步!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游龙步?“

蒙王不以这人在对阵中大惊小怪为忤,奇怪问道:”游龙步?“

那精瘦中年人收起惊愕:“禀告大汗,传说游龙步是中原皇帝的保命步法,游龙一出,千军万马莫能当,之前江湖流传大藏寺枯荣禅师关门弟子雨天成练成游龙步,本以为是讹传,此时看来此言属实,这人就是雨天成了。”

蒙王虽然不知道雨天成名头,但是须弥山大藏寺的名头却是如雷贯耳。佛大藏,道长春,说的就是道佛两家观寺的执牛耳者,而大藏寺因为有着武道达到大宗师之境的枯荣禅师,更是在荣瑞大陆有着莫大影响力。

“保命步法?我倒看看龙入浅滩还怎么游,在我铁木十万精骑面前,纵是真龙也得夹起尾巴!”虽然因为大藏寺势力强大,蒙王心有顾忌,但是对着一个雨天成,一声戎马的蒙王却毫不在意。

那精瘦中年人虽然从未和雨天成谋面,却知道雨天成厉害,更是和雨天成有段恩怨,此刻见雨天成不断逼近王旗,当下请命。

“启禀大汗,不才愿会一会雨天成!”

蒙王大喜:“有劳大师了!”

那中年人得令,夹马出阵,前方兵马众多,又舍马飞奔,转眼间便奔到雨天成面前。雨天成正以绝世步法不断躲避黑骑铁军的围攻,并寻隙击杀兵士,忽感一强大气息不断靠近。同级高手之间,哪里能够隐藏得住自身气息,两人还未交手,心中均生出感应:“原来他也步入了绝顶之境!”

雨天成不敢托大,那中年人却有人援助掠阵:“雨天成,你拐跑我萧师妹,今日我便要杀你泄愤,带我师妹见师傅!”

雨天成见这人竟然认得自己,又听其言语之中涉及到自己心中挚爱,心神不禁一摇。原来这精瘦中年人就是萧叶荷的师兄,萧冷锋的二弟子白飘红,一双外门铁掌已经练到绝顶之境,有开山裂石之能,博得个“千掌飘红”的称号。

白飘红抓住雨天成一时破绽,起掌便打,雨天成虽然年轻,但天资极高,刚入武道,学到的就是上乘内家功法,又迭逢奇遇,虽然同为绝顶之境,但雨天成已到内家绝顶后期,距”千里拈花“的宗师境界只有一步之遥,而白飘红外门功夫虽然能够”开山裂石“,却不可随心所欲,只能算是外门绝顶中期,雨天成修为高出白飘红一截。

但生死格斗,第一靠智,第二靠勇,第三靠武,白飘红占着天时地利,又一开始抢占上风,雨天成此时也只能保持不败。白飘红却没有想到雨天成竟然如此厉害,二十出头的年龄,就距宗师之境只有一步之遥,自己仗着抢占先机,又有众多黑骑铁军为援,竟然也奈何不了雨天成。

白飘红此刻知道游龙步巧妙,同时他练得外门功夫刚猛实在,耗费真气,而内家功夫机巧万千,时候一长,他自己定然会因真气不足败在雨天成手下,此时有千千万万名黑骑铁军为后盾,也不再讲究”一掌使出八分力“,掌掌全力发出,想要将雨天成打伤,好让在两人身旁的黑骑铁军可以一哄而上。

殊不知雨天成的内家功法虽然学自枯荣禅师,但是却并非是纯粹的佛家心法,而是雨天成在大藏寺芥子须弥诀的基础上,融合了道家梦谷心法,自创出来的”破字诀”。

芥子纳须弥,庄周梦化蝶,均是一个“破”字,打破自身格局,心便可大可小,可容纳万物,也可自由幻化,不拘泥,不固守,全是一个“破”字。破字诀讲究改变自己,适应敌人,然后找准敌人缺陷,一击必杀!内家相比外门,一个取巧,一个实在,取巧靠天资,实在靠磨练。

雨天成面对白飘红狂风暴雨式的攻击,毫不支绌,以逸待劳,自能破其刚猛。雨天成仗着脚踏游龙步,不断变更方位躲避,又不断故意露出破绽,吸引白飘红出拳,白飘红只想早些打败雨天成,见到有破绽可寻,哪里愿意放弃杀敌良机,于是白飘红在“破字诀”的引导下,不断全力快速出掌,却每次都在将要击中雨天成的前一刹那被雨天成躲了过去。

白飘红越打越急,心中微有后悔:早知道就不趟这浑水了。但一来白飘红心念富贵,受到蒙王礼遇,此时面对雨天成不断突进,倘若不出手阻拦,必然会被蒙王看轻,二来白飘红虽然是萧叶荷的师兄,但却因为出仕为官,手中沾满不少罪孽,故被师门遗弃,而萧冷锋心中恨雨天成拐跑萧叶荷,倘若白飘红能击毙雨天成,带回师妹,在萧冷锋面前也是大功一件。

白飘红两念矛盾,气势顿时弱了下来,雨天成虽然小了白飘红十几年,但对敌经验却丝毫不少,见白飘红掌风变弱,趁势猛攻,瞬间便扳回上风。破字诀本就是心随意转,巧劲加诸敌身,引敌露出破绽,此时白飘红胸腹罩门大开,虽然有着黑骑铁军在一旁掠阵,雨天成脚踩游龙步也是全不在意,反手化弧一靠一引,内家绝顶高手的真气在一瞬间从雨天成掌心喷涌而出,本无形无质的真气带动周围空气竟形成一个肉眼可见气团猛击在白飘红胸口。

白飘红毕竟是外门绝顶高手,知道不妙,在雨天成真气打来先行后退,消掉了几分力,饶是如此,也是口喷鲜血,倘若不是因为他是外门高手,筋骨之强已经到了铜筋铁骨之境,早就一命呜呼了。此刻两口鲜血一喷,虽然胸中沉闷减轻许多,但却无再战之力。

雨天成也没有趁机重下杀手,少了一大障碍,虽然身边有着千军万马,但是游龙步本就是传说中步法,加上雨天成绝顶之境的真气,转眼间便突击到王旗附近。蒙王此时大惊失色,本看到雨天成左右支绌,谁知道自己重金礼聘的白飘红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虽然蒙王也是草原豪杰,面对雨天成凛凛天将之姿,拍马便想要逃走。

雨天成胸中恨意难平,想到兄长惨死全是拜此人所赐,虽然还隔着几丈距离,仍然提气化真气为利箭,朝蒙王射去。但真气毕竟无形无质,虽然击中蒙王,却已经是强弩之末,蒙王只觉身后有巨风传来,惊惧之心更甚。蒙王坐骑是漠北神驹,性能通灵,虽然蒙王不断拍马,但是雨天成真气打来,这神驹却感觉巨风不同寻常,竟抬蹄仰身,蒙王一个不察,堕落在马下,雨天成哪里肯放弃这个机会,忙快跑几步,又是一掌打来,虽然战场吵闹,雨天成仍然可以听到一阵骨碎声音。

铁木王旗已倒,雨天成鹰鸣长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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