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音,这些年来我一直很看重你们兄弟。”默言抬头,看着天边沉沦的月光,和东方即将破晓的黎明“该怎么做什么你应该明白。”言罢,转身离去。
血音低垂的头,自始至终没有抬起,他对默言的忠诚无法言说,却永远不会背叛,哪怕要他去死,也不会皱一点眉头。
上次之事虽然是自己自作主张找了朝阳就了默言,却害朝阳沉睡了一年之久,他也愧疚过,默言虽没有责罚但是他知道,这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宽容,倘若朝阳真的醒不过来,他恐怕也再无完整之身存活于世,所以他的命是间接直接是朝阳给的。默言的狠戾从未暴露在人前,但他骨血里的那份冷然却是他和血羽最为熟悉的,在那样的炼狱之下逃脱,却能不动声色的隐匿二十余年,是想有谁可以做到。
是的,他做到了。这并不光荣,却足以让人敬佩,当年若不是默言,自己和血羽也不会留存下来。
知道默言已经去上了早朝,血音终是抬起毫无血色的脸,不再有往日的嬉笑和顽劣,全身心的戒备起来,这皇宫已经不安全了,朝阳已经.是众矢之的了。
醒来的时候,下意识的摸向身旁,残留的余温还未完全退却,淡淡的香气充斥在鼻尖,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把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掩埋在熟悉的气息下,安全感倍增。
轻轻一笑,朝阳的心仿佛有一双大手在呵护般的温暖,这一次默言没有带自己去上早朝,怕是也知道自己累坏了。
酸软的身体依然提不起力气,想到昨夜的狂乱,不由得面容泛红,从未想过会有如此的结局,却是意料之外。
确认了恋人的关系,也许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件事,于朝阳而言,却是莫大的救赎,如果不是默言那般的逼迫自己大概会后悔一辈子。
爱情就是这么微妙的东西,因为被认可,被接纳才有了生存的动力。朝阳如今就对生活充满着希望,因为知道自己和默言是相爱的,所以就算天塌下来她也不会害怕。
沉浸在温馨中的朝阳并不知道,危险正在一步一步的走向她,人生就是这样,有得有失,有悲有喜。但当多年之后,她依偎在那渺然的山林间看着日出日落的时候,才发现,人生不过一场戏,大起大落是必然,能在这世间留一份安定与和谐却是望尘莫及的。
还沉浸在回忆中的朝阳敏感的听到殿外的打斗声,有些急促的坐起身,不顾身体的酸软疲惫,快速的穿戴好昨晚被丢弃在地上的太监服,
小心翼翼的跑到门口。
这一次不同于以往,对方的人竟然有十多个,大批量的涌入皇宫,若是默言知道,怕是这守卫该有的受了。
说不害怕是假的,可当看到那血红的身影也奋战其中,始终坚守着不让敌人过来,朝阳还是稍稍的放宽了心,血音救她已经不止一次,早
在很久之前就一直贴身保护自己,对他,她是感激的。
朝阳暗叹,一面悄悄的躲藏一面不由得感慨,终是逃不掉,默言一不在,这些人便如影子般的出现,仿佛不将朝阳抓到手便不肯罢休。
慢慢的后退,朝阳跑到内殿,床上有一道暗门,可以躲藏一个人,常人不会发现,这也是上次遇袭后,默言派人悄悄打造的。朝阳熟练的
启动机关,躲了进去,暗门关上的一刻,世界都静了,却依然能听到外面清晰的声音,黑暗袭来,朝阳有些瑟缩,只是盼望默言早些回来。
血音一面专注于前面的此刻,一面留意屋内的动静,知道朝阳肯定已经藏躲好才放心的专心应敌,这一次前来的敌人非同一般,每一个都
身手矫健,尤其是和自己缠斗的这个人,更是深不可测,连血音都没有把握。
信号已经发出,公子也该赶回来了,可如今却一直拖延不来,怕是那边也受到了埋伏。心下着急,血音不得不使出毕生所学。
“把呼延觉罗朝阳交出来。”为首的年轻男子朗声道,没有刻意的压抑变换声线,却依然透露着几分霸气。
血音被击的一震,往后倒去,复又快速上前迎击,却是一句话不说,身体已经受了内伤,此人的厉害,已经是他无法对付的了。
“痛快把人交出来,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年轻男子冷笑一声,心里却不得不佩服血音的胆量和气度。如此境况还要守住一个无用的女
人,确实如死士般忠心于默言“传闻默言的左膀右臂血音血羽,如今一见其一,果真名不虚传。”
面对年轻男子的步步紧逼,血音却始终一句话未说,死士和对方的人已经死伤差不多,却唯有他还坚持到现在,却也是身受重伤,无能为
力了,只是前一刻还答应公子的事情,如此怎能忘记?又一次生生接下一剑,血音血红的衣衫已被鲜血印染的发暗,风起,到处弥漫着血腥的气味
让人做呕。
血音后退一步,剑花纷纷落下,对面的男子却仿佛丝毫未动,抬手剑起,便轻易化解了血音的剑招,看似无意,却也着实用了力量。若不
是血音剑法还未成熟,怕是自己也无力阻挡。
“你该知道,就算你死也护不住她。”年轻男子轻轻一笑,一面缠着血音,一面示意几个手下到内殿去找人。再拖延下去,怕是会有变数。
“朝阳既然是无用女子,不知阁下到底有何用处要抓她?”血音心下着急,终于开口。
“她的确无用,可却也是这天下唯一的救赎。”男子轻道,眼神蓦然转冷,剑气落下,狠狠的划在血音白皙的左脸,霎时间鲜血漫溢。
朝阳本在床榻的暗门里藏着,却依稀的听到外面的声音,她只是知道血音很少说话,却在寥寥几句中听出他声音的压抑和颤抖,不稳的气
息和内殿传来搜寻的声音让她明白了,局势的逆转。
只是为何默言还不回来?朝阳心下着急,却又担心外面血音的境况。
没多久,血音便被擒住,而此时,已是浑身是血,重伤之下半死不活了。
年轻男子手握长剑抵在血音的右脸,这邪肆的容颜却也是难得一见,只可惜.手扬起的瞬间,染红了薄削的银剑。
“呼延觉罗朝阳,十声为限,割他一剑。”年轻男子朗然道,蒙着面的脸下是残酷的冷然。
朝阳浑身一震,却是丝毫不敢发出声音,难道血音被抓住了?难道
十声一剑?重伤的血音怎么承受得住呢?朝阳有些焦急,殿内翻找她的声音已经愈加紧迫,可似乎并没有人发现床榻上这个暗格。
“主上,没有发现人。”黑衣男子俯身禀告道。
年轻男子唇角微扬,眼神却一眨不眨的看着殿内,手中的银剑飞扬,衣袂破风声响,割断的声音也随之传来“你还不肯出来?难不成传说
中重情重义的朝阳竟是如此的冷血无情只顾自己么?”
血音没有叫喊,单手捂住被割断的右手小指,强忍着疼痛“没用的,她根本就不在里面,就算你杀了我,她也不可能出现。”
朝阳猛然抬头,不对,不对,血音的声音不对。他那么爱美又潇洒的人,声音一向是魅惑自信的,可是现在居然带着一丝强忍的颤抖。
朝阳知道,如果在等片刻,默言就会赶来,自己就能得救,就不必要再去陷入未知的危险中,就可以安然度过。
“主上,那边情况不大好。”黑衣人说着,不时的应付着来支援血音的人,一面提防着默言等人的归来。
“那么,杀了你如何?”年轻男子斜眼看着血音,满眼的冷酷。
血音满不在乎的轻哼一声“我的命不值钱,及时杀了我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哦?”年轻男子跃过血音,视线落到大殿门前,嘴角带着一抹玩味“你的命的确不值钱,因为她的命才是最值钱的。”
一股不好的预感升起,血音猛然回头,殿门前那个赫然站立的人不正是朝阳么?
急促的想要过去保护那个身形单薄的女子,却浑身是伤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血音!”朝阳焦急的大喊,自己迟疑的这一阵子居然让血音受了这么多苦,看着满身血红的他.眼神蓦然大大,血音的手鲜血淋
漓,而就在他身体的不远处,那根小指是那么的残忍而血红。
不争气的流下眼泪,朝阳猛的抬头,怒视着年轻男子,控诉着“你为什么要伤害他!他们是无辜的!”
“你不出来,我自然要在他们身上找方法。”调笑的声音,那么的冰冷无情,听在朝阳耳中却是那么的刺耳。
血音看着惨白着一张脸,恐惧中却强忍着的朝阳,心下一痛,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这个女子还保持着她眼中璀璨的星光,难道就不能给
她一点的温暖和安然么?和公子才刚刚解开心结,又要面对一番离别么?
“血音,你没有事吧?”朝阳有些急切,担心着血音的伤势,看他怔忪的瞬间,差点以为那个浮华的男子就要离自己而去。
“我没事。”轻启薄唇,露出妖邪的一笑。血音大概这辈子也无法忘记,朝阳此刻的眼神。
恐惧,不安,担忧,害怕,期待,茫然,还有那明明不愿却硬是强撑出来的坚强。那么的耀眼,刺目。
年轻男子带着玩味的笑一步一步的走向朝阳,小女人没有束发,墨色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肩上,身上是灰暗的太监服饰,穿在她身上却有着
莫名的高贵,柔弱的不堪一击的双肩微微抽动,眼神犹如小动物般的恐惧却毅然坚定着。
“我可以跟你走,但是你要放了他们!”朝阳慢慢后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袭击着她,让她不自觉的想要逃离。
“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谈筹码么?”年轻男子没有停下,反而愈加玩味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