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的到来,再悄悄的走开,这就是皇甫璃光对朝阳的爱,永远没办法说出口。
吃的饱饱的朝阳,唤来了狱卒,告诉他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狱卒看着朝阳绝色的脸庞,也是微微的一叹息,招来等候已久几个官兵,压着朝阳去了刑场。
路上,朝阳淡然的让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总觉的一个将死之人为什么会如此平静,这大概是他们一辈子也想不明白的事情,不过,唯一确定的是,朝阳还有灵魂,最起码她的眼底还闪烁着若有似无的光芒,只是他们看不到罢了。
“这个,是我的遗书,如果可以帮我交给默家的四子默言。”朝阳从怀里掏出折叠成新型的宣纸,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才恋恋不舍的交给了狱卒。
狱卒眉头一皱,但却还是接过了朝阳的‘遗书’。
朝阳呵呵一笑“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什么的,这个真的是我的遗书,当然,如果你不放心,你就打开看看,或者去交给皇上,让他看了觉得没问题了在给默言也成,我不介意,但是,你可不能弄坏了。”
看着朝阳略带紧张的模样,狱卒点了点头,临死了,这点小心愿还是要帮忙满足的。
狱卒给手下的几个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离开一会,便带着朝阳的‘遗书’去找木王了。
朝阳看着狱卒离开的背影,感激的一笑,这些天也多亏他照顾了。
木王接到狱卒送来的遗书,先是惊讶了下,但却还是冷静了下来“给谁的?”
“回皇上,说是给默家四子默言的。”狱卒恭敬的回到。
“默言”木王轻念出生,看了看手中用心折叠过的宣纸,这,是个心形吧?木王微一叹息,拿在手中轻轻的抚了抚,把玩着,却不拆开。
“皇上,您看这.”见木王沉思,狱卒小心的开口。
木王转头,看了狱卒一眼,复有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宣纸,递还狱卒“想来那个默言已经到了,那就拿去给他吧。”
狱卒接过宣纸,想到了临行前,朝阳的模样,也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虽然疑惑木王为何不拆开看看,但却依旧应声退下了。
“皇上,你为何不拆看看?”一道温婉的声音响起,木王立即回头迎上去。
“晓灵。”木王见到来人,勾唇一笑,带着些许的满足,搂住了女子的纤腰。
“皇上,你还没回答臣妾的问题呢。”万俟晓灵继续道,身子柔若无骨的依靠在木王的怀里,犹如犹如星空一样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木王。
木王闻此叹息一声“晓灵,你可见过这孩子?”
万俟晓灵摇摇头,等待着木王的下文。
木王搂着万俟晓灵做到了龙椅上,眼神飘忽着看向远方“真的很像.”
“像呼延觉罗嘉溪么?”万俟晓灵低声问道。
木王点点头“那孩子的性格真的很想嘉溪,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顿了顿,木王又道“她说不会逃走,就是不会逃,那么,给默家四子的信我也就没必要看了。”
万俟晓灵点点头,虽然年过三十,但依旧风韵如少女“皇上,若我们的阳儿还活着,怕是也这个年纪了吧。”万俟晓灵感慨一声,低垂下眸子,绝美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忧伤。
“晓灵.”见到爱妃如此,木王心里也是一痛,想起当年那个如有一日缘分的孩子,也是难过的不知所以。
见木王如此,万俟晓灵也是有些不忍,强颜欢笑道“皇上,我们不要想这些了。”
木王抬起头温柔的抚了抚万俟晓灵的墨发,点了点头“裴儿呢?怎么没陪着你?”
万俟晓灵撇撇嘴,带着些许的孩子气“被扉儿拉走了。”
木王见此开怀一笑“你说,我们扉儿是不是喜欢上裴儿了?”
“兴许.”万俟晓灵轻咬着手指沉思道“如果真是这样,倒也好了。”
木王点点头“裴儿知书达理,是个好姑娘,虽然是个孤儿,倒也没什么大碍。”
万俟晓灵点点头,附和着,她也是喜欢裴儿这姑娘的,如果真的许配给自己的儿子,那么还就真是件美事了。
朝阳被带到刑场的时候,是吓了一跳的,她是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是这种死法。
露天的天台上,挤满了围观的人群,那些拥挤着的百姓们,早早的侯在这里,无非是要看一看,那个能让朝廷下了重手笔缉拿的要犯是何许人。
朝阳自嘲的笑笑,没有理会自己到来所导致的喧哗,只是笔直的站在那里,一脸的高傲,一脸的蔑视。
朝阳环视着下面的人群,一瞬间却又复杂的皱起了眉头。
因为,她忽然看到了林晚清,皇甫璃光,皇甫沐麟,皇甫沐扉,皇甫沐歌,看到了瑶瑶看到了小天看到了轩轩,甚至,看到了默家人,看到了默言。
朝阳的高傲似乎是在看到他们的一瞬间崩塌,再也不能挺胸抬头的目视前方,她是狼狈的,身穿着红色妖艳的衣服,却难掩她此时忧郁的神色,她被绑在天台最上方的木架上,下面是围绕着的木堆,而身后则是万丈的悬崖。
火刑,多么可怖,又多么残忍,更何况是在自己最亲最爱的人们面前。
朝阳忽然笑了,这是何其残忍的事,可她却不能反抗,她就像一个小丑,任人摆弄,任人取笑,唯一的自尊都被抛出来丢个干净,唯一的高傲都被这所谓的皇权磨平。
这一刻她才知道了恨,她恨沐风国,恨木王,恨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
身下的百姓越来的拥挤,自己所熟识的那些人却越来的模糊,她努力的睁大眼睛,却看不清每一个人的面孔。
这一刻,她才知道了什么事真正的恐惧,过去的种种都抛开不算,当这世界上容不下你,要将你驱逐,而你身边竟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那才是末日。
朝阳笑了,笑的凄婉动人。
所有的人只看到火刑架上那个绝美的红衣少年,此刻竟绽放着如罂粟般毒艳的笑容,美得让人眩目,却仿佛会在下一刻就将人溺毙,带往地狱。
这是绝望,是不再有任何希望的绝望。
朝阳再抬起头,眼里没有了迷茫,没有了忧伤,却是平静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没有波澜的海是死海,没有波澜的心,是死心。
朝阳的心死了,她不恨不怨,不愤不怒,不哀不愁,不喜不乐。
她用自己仅存的意志竖起了一道高高的墙,隔绝了世界,也隔绝了自己。
默家人被官兵们看守在里火刑架不远的地方,每个人脸上却都是焦急难耐的模样,这样的朝阳让他们心疼,她背后的阳光仿佛照不到她的身上,留给人的只能是一个模糊的暗影,他们看不清她表情,看不到她的恐惧,甚至,看不到她的不舍,他们只是在祈祷,在焦急,在后悔,在无奈,只是觉得,这些都不应该。只可惜,他们无能为力。
默言手里紧攥着那封所谓的‘遗书’,却不曾拆开来看,那心形的宣纸被里面的千年墨晕染出一股清甜的香气,如同那执笔的人,可辗转了多人手中,它的味道已经淡了,没有了甜腻的味道,却独剩下清墨的气息,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美好。
默言知道朝阳离开,是没有惊讶的,他知道她不会丢下默家不管,但他却料想不到她会独自逃跑。
这时候的默言是平静的,如同朝阳的死寂一般,不动声色,无波无澜,只是他的心里却仿佛在挣扎,却又没有挣扎,那是一个尖锐的泥墨,从不曾改变过形状,没有人敢接近,也不敢接近任何人,它注定是不被改变的,也一直是坚定不移的,却在此时此刻动摇了,仿佛是被温柔的爱抚着,一点一点的软化了。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血液里汹涌着叫嚣着,却也被自己强压住而平静着,那是为了什么,默言闭上眼,心慢慢的平静了,抛开所有的杂念,脑海中却只留下一个模糊的暗影,一身红衣,妖艳似血,带着迷茫带着恐惧,最后,带着绝望,他看清了她每一个表情,甚至看穿了她已戒备起来的内心。
是朝阳,是朝阳。
默言再次睁开眼,竟笑了,面对火刑架上同样笑着的朝阳,两人对视着,眼里都是从未有过的澄澈。
朝阳看着默言,那日的梦境忽然浮上脑海,她终于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漫长的时间过去,临近正午的时候,木王终于来了,伴随着众人齐齐的呼唤,如神一般的到来。
朝阳的眼轻撇了下木王,那冗长的队伍,在她眼里是如此的可笑。
“惜薇?”一声惊讶的呼唤,让朝阳换回了些许的心智。
看下去,发声的是颜瑄瑶,顺着她惊讶中带着喜悦的目光,竟看到了裴惜薇。
朝阳愣住了,裴惜薇身着着一身淡黄色的纱裙,盈盈间是如往常般的温柔,她也在看她们,带着惊讶,带着激动。
裴惜薇抿了抿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刚刚被王妃叫回来陪她来这边,竟看到了瑶瑶。这是缘分么?
“裴儿?你认识?”万俟晓灵看着身边复杂神情的裴惜薇,问道。
裴惜薇点了点头,松开搀扶着万俟晓灵的手,朝着正向自己跑来的颜瑄瑶走去,慢慢的一步一步,渐渐的加快了速度。
相拥的一刹那,仿佛是隔绝了千年的期盼,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小小天地,找到了自己最在乎的人。
“惜薇,真的是你么?”颜瑄瑶紧紧的抱着裴惜薇,激动的甚至有些颤抖。
“是我。”裴惜薇开口,带着温柔的语气,软糯的嗓音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颜瑄瑶惊讶退开些,看着裴惜薇有些怔忪的说不出话。
裴惜薇了然的一笑“瑶瑶,我能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