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乌龙观的时候,那乌龙老道便将那丹尘子与枫霜仙子的情谊仔细说过,其中更涉及到丹尘子与赤尸神君的一段孽情,龙儿记得,那赤尸神君,不是被丹尘子废了原神么?这好端端的,怎又出现了?
一阵阴风刮来,说不尽的寒冷。
阴阳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要不是大白天的,那群冥尸突然作乱,法师我本可以直接取了你们性命,又何需等到现在?唉——你们那萧师兄,武功却是好极了,真气也算充沛,与他拼都起来,只怕还要费些时间。那地方距离桃花渡不远,万一惊动了那些老鬼们,却不是什么大好事……”
“所以,所以你就调虎离山,将我们诱引到这里,然后……”龙儿用手作出一个刀割状,冷笑道:“但你认为小爷就是那么好对付么?”
老者大笑,索性将那棍棒插于地里,道:“几个毛孩,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不成,哈哈,送给你们的那些血符,已经彻底封住了你们的阳脉,要想还用那贴符的把戏,可就是不灵了哦。”他的话意之中,颇有得意神色。
三星子、石丸子听毕,忙从怀中取出道符,念动法咒,用剑驱使,果真纹丝不动,反而觉得一股极为阴寒的气息从丹田融向四肢血脉,瞬间直达肢体的末梢。浑身僵直,想动弹也是极困难了。二人脸面变得死灰,相互望了一眼,却又不敢吱声。
龙儿脸色大变,微微泛白,额上的青筋更是暴露出来,好象就要从皮肤里跳出来,一根根的鼓着,端的很是吓人,他艰难的吐出一口气,断断续续地道:“法师……法师的咒术……真是高明,竟然能,能将微缩的阴气封在血符中,哄我们沾手后,这阴气不知不觉地封住了我们的气脉,锁住丹田。我,我的小还天,根本就运行不了啦,请问这,这又是何种高深法术?”
阴阳师狰狞笑道:“哈哈,哈哈——师尊传给我们的血符锁魂法,自然是天下少有的道法,你们几个只是手沾上了,且是如此狼狈,如若真是被老夫一符飞中,岂不立刻魂飞魄散?哎……”老者忽然长叹一口气,又道:“老夫却是第一回到南方来,南方女子的经血做成这种血符,味道倒是不错,可,可效果究竟怎样还真不知道呢,啊——这样,也算你们的福分,老夫这就用血符锁魂法送你们去西天……” 阴阳师笑声惨厉无比,如同阴司的判官一般。眼看就要作法,却听那方龙儿也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真是可笑,真是可笑。”这声音竟比阴阳师笑得更大,旁边的三星子、石丸子吓了一跳,那老者亦是惊愕,继而愤怒道:“都是一个要死的人了,还笑得这般欢快,却又是为甚?老夫倒想知道,你这个兔崽子想的是什么。”
只见龙儿道:“小爷几个既然是出来混的,这刀把子,早就悬在脖子上了,一个死字么,迟早的事儿。可——”他的话音陡然加重:“人活在世上,那就是爹娘给的,阎王来要,也得把话说明了,这么死得不明不白,小爷几个就是不甘心。你******要是有种,就告诉小爷,你说的血域,可就是那司徒清风为首的幽冥血域,上回在长江上面,还怕老子下手不重,将那二位血域长老废了不成?哼,你要是没种,马上给小爷一棍,要怪就怪小爷今天被银子蒙了心眼,把二位兄弟害苦了。”龙儿说完话,回头望了一眼二位兄弟,忍不住的哽咽了几下。
那三星子、石丸子听龙儿这么一说,感动得泪珠直甩,石丸子惨厉笑道:“龙儿啊,以前在那乌龙镇,哪次你讨回的吃食,不分给我们些,我记得有次我饿得快不行了,你索性把王三家的母鸡搞来两只,烤了吃,哇,那个味道,那味道真是好啊,可也害得你被那条大黑狗咬了两大口,裤子都被扯烂了。呜!牛石头早想过了,这辈子有你这么一个好兄弟,足了!不就一个死么,石头不怕!今天不是你的错,这,这……怪就怪这个死老头,******真是个气肿卵子干出来的杀千刀,哇——爷做鬼晚上也要出老咬他一口,好歹也是肉啊。”
三星子亦道:“龙儿,要不是你,我们现在能穿这么好的衣服么,能吃那么好的菜么,小三子从小跟你一样,天天就就盼着吃红烧肉。不过现在……”三星子舔了舔嘴唇,道:“现在什么没吃过,獐子狍子鹿腿肉,桂花陈酿竹叶青,哪一样不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死,哈哈,死又算什么?可我还是恨你,非常的恨……!”
石丸子问:“这又是为什么呢?”
三星子憋了一口气,长长的道:“我恨他,是因为那个豆腐西施啊——!小妞子我也喜欢啊,可我知道,我长的不好看,她平常连看我都要吐口唾沫,唔——我还能做什么,既然二哥喜欢她,我就,我就……”
龙儿轻骂,苦涩的笑了一声,然后拉住二位少年的手,道:“都是我不好,本想带你们出来混好日子,现在却……早知这样,还不如把你们放在乌龙镇好了。三子啊,你偏生长了张碎嘴,依照你的说法,那倒是我的不对?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时我们是什么身份,豆腐西施?呵呵,我们在她眼里,不过连王三他家一条狗都不如!”
三兄弟紧紧的抱在一起,气氛倒也凄凉。
那阴阳师长笑,道:“喏——小子还挺有两下子,这么会收买人心,要是能多活些日子,日后说不准也能混些名堂出来,可惜是个短命鬼啊。不过老夫也佩服你,临死之前还会激将一下,对了,你刚才说什么乌龙镇,你们是从乌龙镇出来的?”
龙儿怒目,道:“不错,我们是从乌龙镇出来的,而且,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那个司徒清风的儿子……”
说完话的时候,刮来一阵清风,让龙儿心头舒坦开了。
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那个未曾谋面之人的儿子,就算是提一下那个名字,也让人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