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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吉祥寺(一)

入夜,波光粼粼的伊水之上,十五的圆月月上天心,波心荡漾。其实真正的吉祥寺早在开唐时期就已经沦为废墟,现在已是玩乐的所在,仍名为吉祥寺。吉祥寺旁,嘉善古寺,七层浮屠,仿佛正静静凝视着这俗世中的繁华。

收到七宝台会请柬的王孙贵胄们早已济济一堂,看热闹的东都百姓也早已把吉祥寺围个水泄不通。

而此时,夜幕降临,吉祥寺内花灯夜放,丝竹齐鸣,更是显得几分文雅。倒真把这什么七宝台会衬托得如同鉴宝大会一般,减少了几分攀比猎奇的粗俗。

彩台的下方早已是人头攒动。裴惜迟和小骆驼也不得不挤在人群中,“让一让”,“让一让”,拼命往彩台挤去。

而彩台之上,四张薄纱制成的帷幕一字拉开,四名美人正手持珍宝,一边念出名字及来历一边让台下众人细细品鉴。

“诶?那个不是……?”裴惜迟定睛一看,中间一人正是牡丹坊的主人,叫什么月柔的。今夜,她严妆出席,秀美的长发,波光潋滟的眼眸,含笑的嘴角,虽说不上是多么的国色天香,却自是一番撩人的姿态。

“听说这便是那牡丹坊的主人?看来也不过如此嘛,庸脂俗粉一个而已,怎会让那么多达官贵人动心?!”

“开什么玩笑,这般的娇媚动人还打动不了老兄你?听说这女人手腕非常,不但是牡丹坊的老板,还是这七宝台的主人。”

“什么?七宝台可是财大气粗,每年网罗这么多奇珍异宝,又和许多达官贵人往来,她一个**能办到吗?”

“话可别说得那么难听,正是干那个勾当的,才是又有钱又有权哈哈,掌握的男人可是不计其数哈哈。”

“所言极是,哈哈哈。”

裴惜迟细心听着旁边两人的言谈,低声对小骆驼说道:“听到了吗?这个月柔好像就是七宝台的主人。”

小骆驼不解,抬头看了裴惜迟一眼。

这时,裴惜迟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他回头,是一个十分清秀的少年——有些红扑扑的脸蛋,浅浅的酒窝,还有两个虎牙,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

少年一躬身:“裴少爷好,这位公子好,七宝台主邀二位里屋一叙。”

裴惜迟愣然,人群嘈杂,他带着小骆驼随着那位清秀的少年走到旁边较为安静的一处。

裴惜迟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位清秀的少年:“你真的是七宝台主的手下?”眼前的这位少年,模样中甚至还有丝丝稚气,笑起来更是孩童一般,这样的人会是七宝台主的手下?

那少年也不生气,笑道:“裴少爷,当日在伊水斋,把请柬交给小鸾姑娘的正是在下。这张请柬是否与三月末交给长安堡的相同?洒金花笺?羲之体?在下还得知,昨晚牡丹坊一会,阁下说过,今次七宝台会要拿回乌迈之珠,是也不是?”少年眨眨眼,看起来还有几分调皮。

裴惜迟一时语塞,腹诽道,我天,这你们都知道……

少年继续说道:“裴少爷,正是因为乌迈之珠一事非同小可,故台主邀裴少爷进里屋雅间安静处一叙。”

“你们台主?是台上那位月柔姑娘吗?”裴惜迟指指彩台上边展示珍宝边搔首弄姿的月柔姑娘。

“正是,”少年一个躬身,“不过台主身份有碍,七宝台会事宜多是管事与在下负责。”

裴惜迟还是心存些许疑惑,不过看来此行是势在必行的,便径直往里屋走去:“那便叨扰了。”

裴惜迟不记得自己绕了多少奇奇怪怪的路,一会儿一个长廊,一会儿又是台阶。原来这七宝台的最后,竟是一个郁郁葱葱的花园。入夜,花香馥郁,鸟虫齐鸣,倒也有几分清雅。

走了一会儿,裴惜迟越是心生疑窦,扭头看看小骆驼,他也是一脸的茫然。

“这位公子,”裴惜迟忍不住问道,“请问到底要去往何处?”

那位少年笑笑:“裴少爷,这吉祥寺前方是七宝台会,后方才是台主等人的居所。七宝台会喧闹,所以要相隔一些距离。”

裴惜迟拱手,只能继续往前走。

没过多久,三人便进入了又一处极为清雅的所在。香薰阵阵,似乎还有些许茶香,一切都飘散在一间朴质的木屋前。

少年轻轻地扣了扣门:“爷爷,裴少爷来了。”

裴惜迟听到有人拄着拐杖在地上敲击出的硁硁声。门开了,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裴少爷,久仰久仰。请进,请进。”裴惜迟带着小骆驼礼貌地回礼。

室内颇为干净素洁,只看到简单的桌椅茶具。

“裴少爷,在下是七宝台的管事,几年来一直帮助月柔姑娘打理这七宝台,这位是我的孙子。”老人施礼,“裴少,这位便是您的那位异姓兄弟吧?裴少为了兄弟情谊两肋插刀,为寻乌迈之珠不畏艰险,老朽感佩。”

裴惜迟躬身。老人挥挥手,那位看起来看很稚气的少年退下了。

几人坐下了。老人说道:“裴少爷,上月初,我们从那幽州刺史张守珪的手下那里拿到了这乌迈之珠。据说是这乌迈之珠遗失,乃是突厥各部族早已内乱的结果。这张守珪原是准备拿了这乌迈之珠,好想突厥王邀功,顺便与突厥修好。谁知因为分赃不均,他的属下竟悄悄把这乌迈之珠拿到了七宝台准备换钱。七宝台收到这乌迈之珠,自知这乌迈之珠非同小可,绝非一般的寻常之物。裴少爷,若说这中原真有人有资格拿到这乌迈之珠,又不引起大乱,那一定非长安堡莫属啊。因此,我们三月末快马加鞭将请柬送到长安堡,又将乌迈之珠的消息告诉了与长安堡世代交好的墨居墨清瑶姑娘,就是盼着裴少爷能够亲驾七宝台。听闻裴少爷到达东都后,我便派孙子邀您参加牡丹坊之会。这牡丹坊之会,便是想借其他几位大人之口告诉众人莫再觊觎乌迈之珠,起到警告之用。今日,老朽亲见裴少爷驾临七宝台,定将这乌迈之珠完璧归赵。”

一番话说完,裴惜迟已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原本滞塞在他心中的种种谜团,如今已经悉数解开。自己着实没有想到,原本会以为万分艰辛的七宝台之行竟然如此顺利而简单地即将结束,乌迈之珠已经近在眼前——而这一切都可以说是七宝台这位老管事的功劳,正因为他明事理,才让他们拿回乌迈之珠的旅途意外顺利。

裴惜迟躬身:“老人家,在下知道七宝台收回这乌迈之珠,价格定是不菲。长安堡愿出高价,不仅为了这乌迈之珠,更为了老人家您。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连一旁的小骆驼也再也不再干坐着,而是一个恭恭敬敬地俯身,完全以突厥人的姿态行了个大礼:“老人家,突厥人乌苏慕感激您的大恩大德。突厥男儿,一言九鼎,此生若能相助,但愿支配。”

自裴惜迟认识乌苏慕以来,裴惜迟这是第二次看到他如此认真的神情——第一次是恳求自己相助,第二次便是感激这位七宝台的老管事。平时的乌苏慕神色总是淡淡的,话总是不多,但此时的乌苏慕眼神中甚至有了些许泪光。也许是感谢这位老人的帮助,也许是自己丢失了乌迈之珠的殚精竭虑总算结束,终于舒了一口气。

“快快请起。”老人轻轻扶起乌苏慕,捋着胡须,“裴少,乌苏慕公子,两位太客气了。虽然这七宝台的创立初衷是月柔姑娘为了挣钱,不过七宝台做生意向来都是极其看重眼缘的。再说这乌迈之珠并非寻常用来把玩之物,岂能是金钱能够衡量的。我已和月柔姑娘商定,这次乌迈之珠,七宝台不取毫厘。只愿与二位交个朋友,诚心以待。”

裴惜迟和小骆驼更是惊讶到难以置信——这一趟七宝台之行真是马到功成!甚至都不用花钱!

“好啦,不敢相信吗?”老人玩笑道,“两位这便与我进里间取乌迈之珠吧。宝珠珍贵,藏在里室啦。”

“嗯!”裴惜迟点头,“谢谢管事大人,谢谢月柔姑娘。”他和乌苏慕二人进入了一间寸方大小的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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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皆是高大的墙壁,几乎给人以铜墙铁壁之感。里室幽暗,只有背后前屋的灯光与管事老人手里的烛火,摇摇欲坠的昏黄。

“老人家,这里室的墙壁可真够厚实的。”裴惜迟说道。言语中,几乎可以听到嗡嗡的回音。话音落下,又只有三人的脚步声作响。

“哈哈,七宝台网罗天下珍宝,若不是这般牢固的墙壁,只怕江湖的贼子们早把七宝台偷个光了。”老人笑道。

“哈哈,那是自然。”裴惜迟笑道。

“啪——”蓦地,老人手中莹莹的烛火熄灭了。裴惜迟刚感觉到黑暗,突然,只听得一阵破风而入的尖锐声音——那个方才还摇摇晃晃,颤颤巍巍的老人,竟然陡然间气势逼人地向他们发起攻击!

长年习武的本能让裴惜迟来不及多想,抽出怀雪剑便势如破竹地应对起来。

室内幽暗,只能借着前屋幽暗的灯光辨物。须臾之间,裴惜迟完全无法判断对方所使的究竟是什么武器——那老者手上没有兵器,漫天的凌厉招式又完全不似刚健稳重的掌法,但裴惜迟仍然感觉到自己一不留意便被什么如刀似剑的东西割到。这样的武器——是丝线?!一个半身没土的老人竟然敢用这轻轻柔柔的丝线?!搞什么?!

裴惜迟反手一剑,裴家的这套剑法最讲究轻巧灵动,用来应付这轻柔到难以捉摸的丝线倒是不会占下风。裴惜迟愈发剑挑灵动,堪堪一击,剑法早已没了之前的优柔,而是杀意毕露。那老者竟然稳稳站住了,投向裴惜迟的目光竟然是有几分……赞许?方才的狠辣荡然无存,而是像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的孩子一般笑嘻嘻。

他放弃了继续袭击裴惜迟,而是转向乌苏慕。乌苏慕的刀法本来狠辣,但却是走沉稳一路,完全不似这中原某些武功的随机应变。突厥的刀法遇到这轻轻袅袅的丝线竟已完全落了下乘。裴惜迟想施以援手,然而几乎只是瞬间的事,霎时间,裴惜迟似乎看到有血溅出,而乌苏慕已经单膝跪地!

“你******!”裴少爷此时心中已经满是愤怒,平素以贵族公子自居的他这时也管不了什么污言秽语了。在黑暗中虽然看不清楚,但他一个剑诀,直直向前方攻去。

然而就在裴惜迟看着乌苏慕的那一个瞬间,这老者竟然一个灵活的鱼跃,早已退到里屋的石墙边。

裴惜迟突然明白了——他要把他们活活困死在这石室中!裴惜迟一个翻身,伸手便是一剑。然而,里室的石墙已经堪堪落下,唯一的一点光亮已荡然无存,他和乌苏慕竟已经完全被困在了这个密不透风的里室中。只听见那个老者竟然大为失望地悠悠说道:“啧啧,也不怎么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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