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刘哥不是什么不得的人物,只是个开劳务介绍所的,也难怪他认识老板多,擅长给人找工作呢,人家就是吃这碗饭的。不过像他这种档次的劳务中介公司,跟SH大众这样的大型企业是拉不上关系的,他纯粹是瞎摆谱,蒙李兆文这老实人呢。
李兆文本来对劳务所没啥好感,觉得这玩意都是骗人的。在SH也只是农民工喜欢在这种地方找工作,因为这里能介绍的主要是工厂里的工作岗位。不过劳务所的办事效率倒是要比政府办的人才市场高的多的多,那是因为劳务所是要收费的,一般来说要交三百三十元,其中三十元是手续费,三百元是劳务介绍费。劳务所通常都会答应顾客,为你找不到满意的工作,三百元照退给你,只是三十元手续不给退了。说是那么说,其实到时候一毛钱也不会退给你,开劳务所的老板那儿有不善于赖账的。李兆文拜访刘哥的劳务所时,恰巧遇见了这种事情。不过劳务所赖账归赖账,工作还是真的会帮你找的,给你介绍的工作你要是不满意的话,还可以换一家,直到换到你满意为止。
李兆文嘴上说做什么工作都能接受,可是心里却是很排斥到工厂打工,他虽然是学工科的,可眼下制造业的工厂多是农民工聚集之地,到那种地方工作岂不沦落入社会底层了。
刘哥看出李兆文的顾虑,开导他说:“其实工厂才真是有实力呢,郊区的工厂比市区写字楼里的公司靠谱的多,写字楼里的公司其实没多大资本,它们办公室都是租来的,办公设备也不值什么钱,几乎就是皮包公司嘛,那像人家工厂,那厂房、那机器设备、库房里的原材料还有车辆,都是实实在的资产,这才叫真有经济实力呢。再说了,找工作又不是找老婆,一定要找自己喜欢的。就是结婚那也是可以离婚的嘛。你呀,要不然先找个工厂的过渡一下,攒些钱,在SH先站稳脚跟,以后有机会,工作还是可以换的嘛。”
听刘哥这么说,李兆文逐渐想通了,他刚来SH闯荡,眼下只能像李哥提议的那样应先安身立命,以后再图发展。一味坐等理想的工作,还不知要等多久呢,在SH可是日日都需要花消的,再等下去生存都成问题了。李兆文便接受了刘哥的提议。
刘哥问李兆文在工资上有什么要求。他本想说:没有要求,只要够生活费就行了。但又觉得这样讲会被他看不起,便说:“我能有什么要求呀,能有个五六千的月收入我就很满意了。”
李兆文本以为他提出的工资要求难为住刘哥了,没想到他很不以为的说:“你这要求也太低了,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在SH这种地方要是一个月连五六千都挣不到,那就别见人的了。只是要挣高工资就得能吃苦呀。”
“噢,你这真有那么高工资的工作呀,那行,那行,只要工资能达到我的要求,艰辛点那也是应该的。”
李兆文已经做好了接受差工作的心理准备,可是刘哥给李兆文推荐的工作还是让他大吃一惊,他居然建议李兆文去建筑打工。
李兆文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到那种地方干活,连工厂都不愿意去的他,自然更排斥那种地方了,要李兆文和那些头戴安全帽蓬头垢面的农民工为伍,那岂不是对他的污辱。李兆文简直怀疑刘哥这样的提议是在拿他开心呢。他把他李兆文的才能估计的也太低了,难道凭他李兆文的素质就只能去建筑工地了。
李兆文赶忙说:“刘哥,是这样,体力活我可是干不来的,不怕你笑话,我从小就没怎么干过。”
“那个说要你干体力活了,建筑工地也是有脑力劳动的嘛。”
“可我不是学建筑专业的,工程技术方面的活我可干不来。”
“那个要你去搞工程技术了,简单的脑力劳动工地上也是有的嘛。”
在李兆文印象中民工是工资最低,受剥削最重的族群,他不敢相信简单的脑力劳动工资就能拿到五六千,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圈套呢,李兆文便说:“刘哥,我可丑话说前头,体力活我可真一点干不来。到时候人家安排的活我要是做不了,你可别怪我给你丢面子。”
“你放心去好了,连个钉子都不会让你钉的。实话告诉你吧,是动笔杆子的活,你想干体力活人家还不给你安排呢。”
听刘哥这么说,李兆文才勉强接受。
刘哥把那工地的详细地址以及负责招聘的老板的电话交给了李兆文。李兆文临行时刘哥又特意叮嘱他说:“见了那老板你可千万不要说你是大学生。”
“那为什么?”
“叫你别说你就别说,我自然有我的道理,什么道理我几句话也跟你说不清楚,你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李兆文暗想:这里面还有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呀。
刘哥给李兆文介绍的那座建筑工地坐落在JD区中部,嘉定属于SH郊区,他得坐上地铁再换乘公交,下车后再经过一路的打听,好容易来到了那一片荒凉之地,找到那座工地。不过那工地还是比李兆文想象的要好,因为工地的大门上挂着副横幅,上面写着:热烈庆祝我建筑公司进入世界五百强的行列,目前排名第498位。
李兆文真是三生有幸,竟然是来世界五百强面试的呀,而且还没有其他大学生跟他争跟他抢,不用担心把人头挤成狗头了。
负责面试李兆文的并不是这五百强的CEO,而是个包工头模样的人,那家伙衣着不整,举止也不雅,他打量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牲口市场挑选牲口,而且他说出的话更是没有水准,他说:“你身体还好吧,没什么毛病吧?”
李兆文暗想:“想了解我的身体状况也不该这么直接呀,一点委婉都不懂。”李兆文当然没有必要跟这种素质的人计较。他没好气地回答说:“没毛病。”
李兆文以为他接下来还会问什么呢,结果他不再问了,因为李兆文面试已经合格了,那老板开始给李兆文介绍开他的情况了:“你考虑一下,在我这儿做呢一天就两百块钱,包吃住。只要你好好干,工资是会涨的了,我保你一年带十万块回老家。”
对这样的工资李兆文很满意,而且还包吃住,不过他心里总有些不踏实:那儿会有这样的好事呢,会不会把他当牲口使呀。李兆文便试探道:“老板,丑话说到头里,体力活我可是做不来的。”
“没说让你做体力活呀,老刘没跟你说清楚吗,我这只需要个动笔杆子的。”
听他这么说,李兆文心里踏实了一些,可那老板反到不放心了,他问李兆文:“哎,你是什么文化呀,你有初中学历吗,这可是动杆子的活儿,文化太低可是做不来的。”
“初中学历算什么,连高中都是我读剩下的。”李兆文说罢把随身带的大学学历拿给他看。
那家伙看了李兆文的学历后像挨了针扎似叫道:“啊,你原来是大学生呀,你怎么不早说清楚呢。”接下来他说出的话该轮到李兆文像挨了针扎,他说:“我这儿不要大学生的啦,我这的活大学生是做不来的。”
李兆文百思不得其解:什么样的动笔杆子的工作是初中生能做,而大学生反而做不来呢。李兆文正欲细问,那家伙已经没有兴趣搭理李兆文了,因为他很忙,又忙着打开电话了。打完一通电话后他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大概是工地上出了什么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