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了竞赛班后，黎阳就没有去过操场。往日里，虽然他不爱运动，体育课时也只是孤魂野鬼般游荡，但是天气凉爽时，也会趁着别人晚自习去跑到上发泄一番。
下了这节课后，本应去食堂吃饭，不过黎阳出教室门后，看见楼下人潮汹涌，犹豫再三后决定去操场消磨下时间。
下了楼后径直往操场方向，远远望去，已经有不少高一高二的运动爱好者，三两一队聚集于操场。这些都是用午饭时间为代价换来操场上挥汗如雨。这让黎阳无法理解，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几个五大三粗男，奋力抢一个球，然后扔出去的幼稚游戏。
他缓步经过篮球场，目不斜视，只是用耳朵听到篮球撞击在地面的声音，和热血青年的“嘿嘿”声。
“兄弟，我们这少个人，来不？”一个身穿篮球24号运动背心的人给黎阳招手。
黎阳寻声看去，5个人聚集在篮球半场，似乎都盯着他看。然后他又左右扫视，才肯定是在对他说话。其中一个直接把篮球向他扔过来。几次弹跳后刚好落在黎阳面前，他将球捡起，原地拍了拍，又扔了回去，回应道：“我不会打篮球。”
身着篮球衣的男孩早已习惯这个套路，他明白这只是客套话，明明之前还说不会打，认真起来一个人带球从三分线外连过3人，起跳上分。往往这个“不会的”反而能和他打的平分秋色，结束后还故作惭愧，表示完全不是对手。
球衣男孩走到黎阳面前，右手搭在他的肩头，一边带着他往球场中心走，一边客套着：“没事，玩玩嘛，都不会。”
黎阳哪知其中套路之深，稀里糊涂地就跟上去了，心里还回忆着篮球的基本规则。平时班级比赛，班主任要求每个人必须要到场加油，也就看过那几次比赛，勉强懂得一部分规则。
“那好，让着我点啊。”黎阳看到他这么热情，不好意思拒绝。
球衣男孩一听这话，心里瞬间就严肃起来，就像高手见面之间的客套话，看似无用，却相互打探对面的底细。像黎阳这种反应，看似谦虚，实则透露出一种强者的思维，如果他赢了，证明球衣男孩让了他，不至于为他那句“我不会”丢了脸，如果他输了，也确实证实了他不会的说法。
能将战前试探做得如此熟练自然，看来等会儿会是场苦战。球衣男孩灿然一笑，显然他很期待。
一般篮球分组是先用脚尖围成一圈，然后把篮球对准圆圈中心自由落体，最先砸中的3人为一队，剩下的三人为一队。但球衣男孩把黎阳当成不比自己差的选手，随机的方式很可能把他们两个安排到一队，这样会导致两队实力严重不均衡，所以他刻意把黎阳安排在对面，希望能和黎阳像剑客般决一死战。
“石头剪子布！”球衣男孩赢了。
发球人看起来很瘦小，身着白色短袖，简单碎发。
黎阳的队友已经各自找到防守目标，只有他游手好闲。防守24号球衣男孩的那个人看起来很不自信，神色严肃，反观球衣男孩则完全不同，虽是严阵以待，但他眼睛看着的却是黎阳，因为面前的人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障碍。
篮球快速扔出，目标很明确，朝向球衣男孩。
黎阳在篮球脱手的一瞬间确定其轨道，未卜先知般跑去。归功于每天早上的踩点冲刺，他的速度和爆发力并不弱于这些运动爱好者，甚至有过之。
球衣男孩正打算用一个转身绕过眼前的人，接住篮球，但黎阳的反应之快，在半途就将其截下。
他原地站立，呆呆地望着黎阳兴奋地带球进入三分区，投球，入框。黎阳刚才的反应速度完全超出他的估计，作为校队的他也无法企及。不过后来带球，投射的动作实在外行。
“兄弟，你刚才走步了。”球衣男孩说。
“哦哦，不好意思，我熟悉下。”黎阳摸着后脑勺，傻傻地笑。
之前的反应速度和爆发力已经让球衣男孩确认他是个高手，对于他刚才那句客气话也就忽略了。
“你叫什么名字？”
“黎阳。”
“高二十班，陈科。你几班，我没见过你。”
“我高三了。”
“哦哦，难怪。”
罚球开始，依然是同一个人，传球目标还是没变。不过这次陈科跑到瘦小男孩面前，直接从他手里拿过球。陈科拿到球后异常谨慎，没有立刻展开攻势，而是环顾四周，大致寻找每个人的位置，判断最好的进攻路线。黎阳在左侧，另外两个队友被盯防在右侧，相对来说左侧空隙较大。拿定注意后，运球慢慢靠近黎阳，在双方距离大概不到5米时骤然加速，直冲黎阳左手方，打算强行突破。
黎阳能清晰看见篮球的运行轨道，奈何陈科的身体素质远超于他，突破方式比较强硬，直接把他从旁挤开，三步上篮，得分。
“哇塞，一点不像新手。”黎阳赞扬着，这行云流水的动作不输于他们班上的王牌。
“哪里，还是阳哥厉害。”
阳哥？这算什么叫法？
聊着，第三轮已经开始，不知队友是怎么想的，拿到球后就想方设法想把球往黎阳这送，但陈科随时挡在球与黎阳之间，难找机会，不得以才传给另外一个队友。就这样传来传去，多次后才找到了他们的防守破绽，将篮球远传给站在角落看戏的黎阳。有了之前走步的经验，他放弃了不熟练的运球，转而直接远投，单手下压，往天上一台，动作极像“端尿盆”，虽不雅观，但结果已经确定。
陈科5人目光追向高飞的篮球，一个完美的弧线，越过禁区，空心入框，篮筐没有一丝抖动，如果不是篮网的摆动，几人几乎无法判断是否进球。
黎阳的投射地点是三分线外1米，接到球后直接投射，几乎没有确定球框的位置，只是在扔出的一瞬间恍惚看了一眼。投出后就站在原地，用衣服给自己扇风散热，这副模样就像赛车比赛开始了，别人都是脚踩油门手握方向盘，争分夺秒，而他下车后把一块石头压在车油门上，对着离开赛车大喊“撒油拉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