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看着她的举动,面上没有其他的表情,依旧温和慈祥,淡淡微笑道,“起来说话。”
杜清清见她没有其他言语,便捧着东西走到她面前,递了过去。
太皇太后并没有接,而是顺势握住她的手,把东西握在杜清清的手心里,对周围的宫人说,“你们都退下。”
“清清,哀家虽然老了,可是眼明心净,看得清楚着呢。”她的微笑中淡定自若,语气却有些凝重,“皇上他如何了?”有些浑浊的眼眸透出精亮,如剑一般能直穿人心。
杜清清心里一慌,没有想到太皇太后已经知道了,那她知道自己的来意吗?正在揣摩着,太皇太后笑了,“皇上是我的亲生儿子,在这后宫中,没有人能如哀家一样心痛和关注他了,你就不用猜了。哀家现在比任何人都着急,可是不能擅自去朝阳宫探望,这样会引起恐慌,也会让有所图谋的人有机可乘,所以,哀家知道你会来。”
杜清清忙说,“太皇太后,清清不敢逾越,现在清清正是来向您禀报的。”
太皇太后淡淡微笑,可杜清清能看出里面有些酸和苦涩,也有些沧桑,“哀家知道,哀家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会再收回来,那个镯子你就不要还给哀家了。你娘入宫这段时间的事情,哀家清清楚楚,哀家并不过问,就是想看看你的母亲是否也和你一样善良聪明,一心为着皇上,可是,清清,哀家有些失望了,因为你娘是个大家闺秀,拥有贤良淑德的品质,可是,并不适合后宫,或者说,不适合现在的后宫,所以,清清,你手中的东西在没有想好给谁之前,哀家更加不会收回来。”
杜清清这才醒悟,后宫之中能坐上如此高位之女人,就是和其他人不一样,她的眼光和淡定的能力是现在这些后宫女子无法比拟的,所以,她的儿子才能登上皇位。
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她不出声,是因为她认为不需要她出手,就像今天,她料定自己一定会连夜找她,所以,已经2更天了,她依旧一身正装等着。
太皇太后见她不说话,一双亮如星星的眼眸闪动着灵动的光芒,淡淡微笑,问道,“现在的情形你是怎么看?哀家想听听你的意见。”
杜清清咬了咬牙,深深吸了口气,站了起来,深深地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太皇太后也不阻止,脸上依旧挂着胸有成足的微笑。
杜清清跪在地上,抬身挺直腰杆,轻声说,“太皇太后请恕清清犯上之罪。”
太皇太后笑了笑,“你起来说罢,这里只有我们两,你也不想有些话传了出去。”说罢,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杜清清犹豫片刻,便不再坚持,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看着她鼓励的眼眸,下了决心,低声说,“皇上身子已经无法大好了,下一步太皇太后想必已经想妥当。”
太皇太后脸上的笑漾开,虽然带着哀愁和苦涩,也是了然,“哀家就是想听听你的意思。”
杜清清想了想,窗外响起3更,时间不能再拖了,咬了咬牙,压地声音说道,“早立太子,早做准备,清清也不拐弯了,皇上似乎对两位皇子并不放心,玄凌深藏不露,表面体弱,可武功应该不在二皇子的之下,他的睿智和雄心足以担当社稷重任,辅佐皇上时日已久,拥护的势力强大,玄骅武艺超群,云妃娘娘性善求和睦,朝中也有人拥护,可是二皇子本人一直无心朝政,表面放荡不羁,无人摸透他的想法。五皇子年幼,丽妃胸无点墨,很难替五皇子把握大局。”
杜清清一口气说完,她发现太皇太后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心里不禁跳了下,她说的可是可以杀头的事情,何况她一个女人,怎能妄议太子之位。
但是,她来,就是这个目的,她必须赌一把,只有玄凌上台,她才能保证自己和娘还有弟弟的性命,玄骅是一心要离开皇城的,等着她的决定,如果让丽妃渔翁得利,那就难保了。
太皇太后看了她良久,拍了拍她的手,“想不到杜清清对这几位皇子了解得如此透彻。”
杜清清慌忙站了起来,把玉镯和玉牌放在桌上,自己又跪了下去,“太皇太后才是最英明之人,谁最合适,其实太皇太后一直都清楚,要不然淑妃娘娘身份及品性都不得太皇太后喜爱,却依然支持她一步一步上位,不也是为了她的儿子玄凌是您看中的继承人吗?大楚江山面临的不仅仅是内斗,而是先皇常年征战夺位霸道跋扈而留下的江山千疮百孔,皇上已经尽力了,可是,要内修外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还有外邦虎视眈眈,淑妃也是现在维护和安定外邦的好人选,所以,清清是在揣测太皇太后的想法而已。”
好久,太皇太后都没有说话,杜清清也不敢抬头,只得跪着。
太皇太后看着跪在下面的年轻女子,像极了自己年轻时候,在后宫中能立足,不但是靠皇上的宠爱和小聪明,得有大智慧,“好个聪明绝顶的人儿,你起来。”
杜清清站了起来,被太皇太后拉着复坐下,她抚摸着那百年象征着皇族血脉延续的手镯,眼眸瞬抬,望着杜清清,“哀家只有一个想法,不管谁做皇上,杜清清一定是哀家的孙媳妇,也是皇后。还有,如若玄凌继承大统,清清你要做到能抑制住淑妃的贪欲。”
杜清清大惊,瞪大了眼睛望着太皇太后,“这……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笑着说,“清清如此聪明,应该明白哀家意思,而且,哀家也相信清清也有所打算的,对吗?”
一老一少两位同样聪明的女子,面对面既是策谋,又是对垒,何况太皇太后给她的任务太过艰难,并没有十足把握。淑妃是个狡猾的狐狸,她的心智绝不在太皇太后和自己的之下,或许说,应该更加厉害,要不然,太皇太后一直没有动她,一为了念她对皇室的功劳,二来就是担心一旦动了,而不成功,定会乱了大楚。
杜清清手上戴着那个玉镯,另一只手一直抚摸着,一路沉思,脚步未停,步伐极快,向朝阳宫走去,身后跟着只有钟溪。
忽然站住脚步,低声说,“走,去容熙宫!”
淑妃披着夹袄,慵懒地靠在床上,斜望着杜清清,打了个哈欠,散漫地问道,“这是什么风,大半夜的把郡主给吹来了?”
杜清清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锦熙,冷冷一笑,“回禀淑妃娘娘,清清奉太皇太后之命前来,还请屏退左右。”
“太皇太后?哼,杜清清,你也太可笑了吧?你娘夺了皇后之位,你居然胆子大到冒充太皇太后的懿旨?”
杜清清拔下腰上的玉佩,亮在她面前,清晰的皇字,让她大惊,这是太皇太后的玉牌,见牌如见人。
她不得不下床,依旧不愿意跪下,而是盯着杜清清,向锦熙挥了挥手,锦熙带着人退下,钟溪也退了出去。
淑妃勾唇冷笑,“说吧,你来是为了何事?”
“为了淑妃娘娘早日登上太后之位!”她清清楚楚的一句话,让淑妃大骇,迅速扭头,正面对着她,仔细看着她的面孔,见她表情严肃,不像是说笑,心里也明白,肯定出事了,忙四下望了望,确认无人,才走上一步,倏然看见杜清清举着玉牌的手腕上,带着那个夹着血丝的老玉凤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