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和秋平更加急,容婉实在忍不住了,“皇后娘娘,婉贵人大病初愈……”
“放肆!”刚才宣她们的宫女厉声喝道,“这里也是贱婢说话的地方?来人啊,掌嘴!”
“慢着。”杜清清声音冰冷,眼眸挑起,如刀寒光直射宫女,她身子不禁颤栗,她的目光怎么能那么犀利,比皇后还要骇人。
杜清清目光再游离到脸色更冷的皇后面上,略微变紫的唇弯起完美的弧度,“皇后娘娘宣臣妾来想必是有事,而非臣妾有罪对吧?既然无罪,无故罚臣妾跪在这里一个时辰,旁人看了,岂不误会皇后嫉妒。”
“嫉妒?哼,呵呵,可笑!我堂堂大楚皇后会嫉妒你一个小小贵人?”皇后被她的话噎得难受。
“那堂堂大楚皇后又何必为难小小的贵人?”杜清清紧跟着接上。
皇后一怔,随即冷笑,“倒是伶牙俐齿。”
云妃再也看不过去,便说,“皇后娘娘,婉贵人可是皇上新封的贵人,身体不好……”
皇后猛拍桌子,看到云妃就来气,好不容易扳倒的女人,又被她站了起来,都是这个杜清清,她越想越气,“你给本宫住嘴!新封贵人?哼!后宫贵人一抓一把,本宫统管六宫,难道连宣她过来都不可以?本宫今天就要先罚再问,你又奈何本宫如何?云妃,你要自己反省反省,难道你还想回到冷宫!来人啊……”
话音刚落“太皇太后驾到。”宫外响起喧声。
皇后一惊,忙迎了出去,“太皇太后怎么大驾光临?有何吩咐宣臣妾去就好了。”
“是吗?皇后都准备私设公堂了,哀家不来岂不又让哀家收拾?”太皇太后面容含笑,语气却凌厉。
“臣妾怎会呢?”皇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太皇太后坐定,看着云妃,点头笑了笑,云妃终于放心了。
再看着跪在地上的杜清清,心下了然,“这不是婉贵人吗?听说刚大病一场,跪在这冰冷的地上,再病了怎么好,快起来吧。”
容婉和秋平忙把杜清清扶了起来,她双膝失去知觉,站立不稳,身子摇摇晃晃,咬着牙挺着,苍白的脸上微微一笑,“臣妾未给太皇太后请安,请恕罪。”
太皇太后看着她表情淡淡的,“罢了罢了,都是一家人,皇上不在就不要那么多规矩,还不拿张椅子让婉贵人坐下?看得人心疼,皇后云妃也坐吧。”
“太皇太后,臣妾是想询问易昭仪的事情,那事出的蹊跷。”皇后看这来势似乎有意的,忙申辩着。
“也就是听说皇后问这事,哀家也想听听,就过来了,易昭仪也是哀家喜欢的女子,就这么没了,哎……”她有些皱纹的脸上露出伤感。
杜清清低着头,冷笑,这后宫女人的生死她们是见得最多的,一个昭仪又算得了什么。太皇太后恐怕担心的是易家吧。
“太皇太后圣明,那日云妃和她们三个都在河边,听有人说见到婉贵人推了一把易昭仪下河,而易昭仪慌乱中拉住婉贵人,两人才一同掉入河中的。”皇后得意地看着杜清清。
杜清清心头猛沉,她们身边有皇后的人,不过这种嫁祸伎俩太蹩脚。
她扶着容婉的手臂硬是再站起来,不管容婉担忧的目光,直接跪在地上,霎那见她看见太皇太后欣赏的目光闪了一下,心里有底了。
不卑不吭地朗声说道,“太皇太后明鉴,如若臣妾要谋害易昭仪,那为何会当着云妃的面?易昭仪和云妃可是世交,何况身后跟着那么多侍卫太监,就算易昭仪落水,亦有人相救,胜算必定不高,臣妾落下个杀人罪名,还没有达到目的,臣妾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皇后一时语塞。
太皇太后只是淡淡一笑,“快起来吧,地上太凉了。”杜青青和皇后的较量早就输赢有了定论,她只是好奇想再证实下,既然毫无悬念,她也懒得在这里看着儿媳斗了。
站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皇后,“皇后是后宫正主,是是非非要拿捏得当,不要听小人谗言。”说罢,丢下发愣的皇后,摆驾回宫了。
杜清清站了起来,翦眸溢满得胜的微笑,娇声说,“皇后娘娘,事情已有定论了,那臣妾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了。”说完,拉了拉云妃的衣袖,两人相视一笑,一起离去。
皇后咬着牙,怒目瞪着她们两个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哐啷”一声,猛然扫落满桌的器皿,狂怒地大吼一声,胸脯起伏不定,眼眸阴狠,“宣靖王妃入宫!”
日子一晃又过了半个月,宫里的日子异常的平静。
易昭仪的事情似乎也平息了,举行了大丧,以衣冠入陵,追封了宜妃,易长天和大将军皆都进京送葬。
杜清清和众人一起跟着仪仗前去皇陵,原本雪域山峦渐渐露出了土色,妃嫔的仪仗和当初王府的送葬仪仗不差上下,旧景再至,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皇陵近在眼前,她望向另外一座丘陵,母亲和父王就在那边,想起母亲临死前都得到不像样体面的仪式,就像普通殉葬女一样,被除暴地推进墓穴,那种蚀骨的痛,侵蚀着五骨百骸,浑身如针刺。
双拳不禁紧握,精致的护甲深深陷入掌心,却不觉得。
玄凌骑在马上,远远看着她的头扭向王府陵墓,挺直的背脊萧然冷傲,他一双入鬓剑眉紧蹙,手中的缰绳也紧了。
再回头,看见跟在灵柩后面的易长天神情严肃,目光却直直盯着杜清清的马车,玄凌目光凝寒,布满阴霾。
玄骅的坐骑缓缓靠近杜清清的马车,杜清清回头看了他一眼,红唇扬起,微微一笑,轻声说,“二皇子可是焦心许久了?”
玄骅目光冷冽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杜清清低着头,松开拳头,玩弄着玉甲,“二皇子要相信清清的能力,该知道的自然知道了。”
玄骅高大的身子一挺,脸上顿然放松许多,低沉地说,“你如若不守信用,本王不会放过你!”
杜清清笑了,“你有选择吗?”
玄骅目光顿暗,望着她精致的侧脸,目光有神,气若淡定。
闷声说,“你小心玄据,最近他有动作。”说罢,勒转马头,扬鞭卷尘飞驰向灵柩而去。
杜清清深深吸了口气,向后靠着,身子松了许多。
藏梅阁。
来了一位稀客,阮美人坐在杜清清的对面,喝着茶,面上淡然静谧。
杜清清细细观察着她,第一见她时就觉得有一种很矛盾的感觉,非敌又非友。
她从之前教导她的王嬷嬷那里已经知道阮美人原本只是个御书房的宫女,被皇上看中,一个月中连升几级,想必是获宠的,不知道她今天葫芦里买什么药。
可疑的是阮玲之前是四皇子身边的人,难道她也是玄凌安插之人?
“阮姐姐来妹妹这里,不只是喝茶那么简单吧?”杜清清首先发话了。
阮美人抬眸笑了笑,“果然妹妹伶俐得很。”
杜清清也笑了笑,“姐姐是稀客,又甚得圣宠,妹妹只是怕怠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