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渡河我倒是知道，只是自古至今河流的名称换了又换，也就刘老头这种人有那闲心去记着古代的说法，坤叔没搭腔，只是和他继续研究，俩人脑袋凑一块鼓捣了几个小时又使唤我去弄了张地图，最后模糊的确定了那几页古籍里所记载的地方是在四川康定，我倒不知道这个地方，坤叔就撩开嗓子唱了起来：“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惹的娴姐一声嗤笑。
刘老头脸一绷：“别唱，看这。”说罢指着古籍最后的几十个字，我是看不明白，坤叔也没认出几个字，刘老头说我俩是不学无术，坤叔不乐意了说这玩意多少年前的了，咱们是卖古董的，又不是考古的也不是贩拓片的，非跟这古文字较什么劲。
刘老头说：“这段文字大致的意思是：昭王曾以地为臣制陵。”昭王没听过，我倒是知道始皇帝嬴政前边的王叫秦庄襄王，再往前是秦孝文王，再往前有个王叫秦昭襄王，这个昭王应该就是他，人屠白起就是他手下的将军，这个王很了不得，在位时间很长，打赢了“长平之战”、灭了周朝和西周国，他之后的两个王在位时间都极短，所以说始皇帝能统一六国的基础算是他打的。我就问会不会是他？
刘老头想了想点了点头说应该是。坤叔翘起了二郎腿，点了支烟说：“秦昭王在这地方给他的大臣修过坟呗就是？俗倒是不俗，没什么用啊，这是秦之前的事，那老坟里的东西掏出来也不好卖啊，其次是为臣制陵，这话呀有点矛盾，陵是专对帝王修的，哪有臣子能享受陵的待遇，古人好说大话，没准就是个小坟坑。“
坤叔说的不无道理，陵是最高规格的坟墓，帝王专属这不假，其次是古董也都有个来头，老坟里掏的，就是盗墓的从古墓里拿出来的明器，或者是来店客人手里收来的，再有就是“铲地皮“收来的，”铲地皮“是指去乡下山里收老百姓家里的老物件，有一些不显眼的东西其实有着非常高的价值，以前听过一件趣事，说一个古董商在乡下看中了一只紫砂壶，出了高价隔天就要来拿，乡下人比较实在就把茶壶洗了洗刮了刮茶锈，隔天古董商一看茶壶那么干净就不买了，买的就是那能代表年份的茶锈，这件古董算是糟践了。这秦朝老坟里能拿出来的东西，无非就是金银铜器，古代的冶金技术不像现在，含金量不高，销金也没那么容易，银子又不值钱，铜器更是不爱碰，整不好里边有国宝，那可是刀尖上的银子，油锅里的钱，谁沾谁倒霉，不如倒腾点现成的合算。
刘老头似乎不爱听坤叔的说这玩意没用，就说：“那，就丢掉吧。“说完就要把那《衍風合籍》往垃圾桶里丢，坤叔忙拦下，把书装揣在怀里说：”等哪天想换新车了，再差人把这老坟掏了去。“说罢就招呼了陈和娴姐出去了。
刘老头抿了口茶说了句老小子不学好就去看报纸了，我去外边打包了点饭菜，俩人吃完一直到晚上关门都没什么事。
半夜我睡得正香，却被电话铃声吵醒，一看是坤叔打来的，刚接通就听到他说：“小寅快来店里！遭贼了！“一下子我就清醒了，赶紧穿了衣服往店里跑，袜子都来不及穿，半道上鞋都透水了。
一路奔到店里，就看到俩民警和坤叔站在店里，坤叔正在和民警说话，卷帘门是被撬开的，玻璃门上的大锁也撂在地上，我刚想进去，民警就对我说：“别踩着脚印！“我忙看地上，有好几对脚印，外边雪没化完，走进店里肯定会有脚印，我忙蹭了蹭鞋底小心翼翼的绕过那几对脚印，和坤叔一起盘货、估计损失，结果却让我俩有些诧异，一楼二楼的东西都没有少，长桌抽屉里的一点现金也还在，只是装着字画卷轴的瓷缸和茶台下边的几个盒子、几本书被翻乱了，坤叔说隔壁卖五金的大叔晚上在自家楼上喝酒，听到我们铺子里有动静，就在楼上探头出来看到几束手电筒的光在铺子里闪着，就赶紧报警又联系了坤叔。
坤叔问我店里是不是最近得罪人了，我一想也没有啊，平时都是笑脸迎客气送的，最近生意也不怎么好，没什么客人，怎么会得罪人呢，坤叔说咱俩晚上在这守着，别再进来人顺走什么东西事可就大了。
俩民警备了案，拍了几张照片就走了，只剩我和坤叔在铺子里守着，西北风灌进来那叫一个冷啊。闲聊几句，他给我散了只烟，又说起了我爷爷，说多想他之类的云云，之后说起了他在火车站邂逅了娴姐什么的，我冷的发慌脚底下冰凉就在店里走着跺脚，看起了那几个脚印来，看了一会我就发现了端倪，那几个脚印中居然有一个饮料瓶盖大小的泥印子，一下子我就想起了清晨那个一身黑衣打着伞持着红木龙头拐杖的人，会不会是他？
我对坤叔说了那《衍風合籍》是怎么来的，又说了说那持着拐杖的黑衣人，坤叔想了一会说：“不应该吧，既然那个支摊的知道是古籍，你跟他也是生脸，他怎么会送给你呢？那黑衣人找他干什么？如果为的是这本书的话，倒是有可能会来铺子里翻。“说罢就从怀里掏出那古籍来看。
我想了想，我跟那个打扮的像个流浪汉的人应该没什么交集才对，现在想来他当时可是要白送给我的，我一句玩笑话，他才要了我一瓶酒，接着到了晚上就有人闯进铺子里翻东西？要说和这古籍没关系那也太巧了吧？
坤叔说：“看来这事有蹊跷，九成是和这书里记载的陵墓有关。“我点点头想着那黑衣人带着那支摊的流浪汉是沿路一直向东走，会去哪呢？坤叔却说：”要我说，咱们去把这老坟掏了去。“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想法就跟他说：“盗墓啊？跑四川？“坤叔续了根烟：”怎么了？又不是没吃过现成的，这信息到了咱们手里，他敢来闯我的店，活该他得不到。先候着，天一亮找人把门修了，买点装备，联系俩人咱们下四川去。“
坤叔所说的“吃现成的“是一种见不得人的勾当，是古董商和盗墓贼之间的一种买卖方式，盗墓贼提前找到古墓，联系一些买家定了时间地点集合后再过去挖开老坟现掏现卖，古董价格比市场上要高一点，但没有假货，有多少都要拿下，做古玩的也喜欢这么做，因为是盗墓贼拿出来的，到自己手里已经过了一次手，没那么晦气，其次最多也就是个销赃罪，本钱足够就行，不然掏出个金山银山你买不起可就难办了，轻的也就是没下回了，重的没准揍一顿坑你俩钱。
我和坤叔以前去栾川吃过一次现成，不过没什么物件，几乎等于白跑了，坤叔走南闯北在这方面经验应该很丰富，只是不知道他盗过墓没有，我就问他。他瞟了我一眼说：“嘿嘿，你小子还想探我虚实？你家老爷子的本事非凡，不过呀，到你爸那就没影啦，我可是得了几分真传的。“
“那你就是掏过老坟盗过墓咯？跟我说说，里边什么样？有鬼吗？“说到古墓哪不提鬼的，我忙问他，他把外衣脱下来盖在身上半躺着说：“他娘的要是有鬼你还能看见你叔我啊，歇着吧，明个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