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战斗结束了。殷虹的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残破的肢体看不清面容的头颅混在在一起。

没有人欢呼，没有人流泪。秦军默默的打扫收拾着战场，敌人身上能用的装备武器丹药都仔细搜寻，战友的尸体也被分拣出来。

嬴蝉儿看着眼前战后的大地，心情很是复杂。这一战，秦军胜了，而且是大胜。但是齐楚联军临死前的反抗，也依然带走了不少秦军士卒的生命。

这一具具尸体，堆积起来，小山一般。敌人的尸体也保留了他们死后的尊严，也被整齐的堆放在一起。

第二天天刚亮，战场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打扫干净，丹药，战甲，武器，都被分门别类收集起来，空旷的营地上堆起两座小山高的尸堆。

一把大火燃烧起来，滚滚烟雾升腾起来，兹兹的肉体燃烧声音响了起来，一股难闻的气味飘散出来。

活下来的士卒都围了过来，不知是谁先开的头，所有的士卒都被带动起来，古老的歌谣飘荡起来。

赳赳老秦，护我家国。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西有大秦，如日方升。

天下纷扰，何得康宁？

秦有锐士，谁与争雄？！

凄怆悲壮的歌声随风飘飞，伴着那熊熊火焰送走了死去战士的英灵。

这歌声似能穿透灵魂，嬴蝉儿也跟着哼唱起来，眼前浮现出一代代秦人前赴后继，战死沙场，只为家国安康，不计生死的场景。

狼烟四起，辞别妻子儿女，披上战甲，赶赴战场。眼前的敌人十倍于我，却不曾后退一步。死死的坚守着自己的阵地，用血肉之躯向敌人发起疯狂的冲刺，即使是倒下的那一瞬间，身体也永远是冲刺的姿势。强大的敌人横扫过来，秦人一个个疯狂的涌了上去，尸体成片成片倒下，但是敌人身上的伤痕也越来越多，每一死去一个秦人，那敌手的身上都要被撕下一片血肉。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死去多时秦人，原本强大的敌人缓缓到了下去，放眼四顾，满目都是死去的秦军士卒。这是一场用生命堆砌起来的奇迹，原本看似无法战胜的敌人，终究还是倒了下来。胜利依然是属于秦人的，只是这代价却是惨重无比。

歌声直透人心，经历了这一场战斗，嬴蝉儿对那歌中所唱的内容才算是真正的明白。

这就是秦人，不惧怕死忙。只要死的有价值，有用处。为了家国，他们悍不畏死，永远都是死在冲锋的路上。

依稀记得昨夜里，许多士卒相互为战友去抵挡那来自敌人的刀枪。就连嬴蝉儿自己也被战友挡住了好几次足以致死的进攻。

经此一役，嬴蝉儿还明白了另外一个道理，修士不是万能的，在这数以千计的战场上，一轮长枪弓箭的投掷，就是先天高手稍不注意都要被刺伤。

训练有素的百战悍卒，近身全力一击，就可以突破引气境的防御，十数个这样的士卒一轮配合绞杀，就可轻易屠戮引气境的修士。嬴蝉儿看到过许多比自己强大的修行者昨天晚上都饮恨在配合默契的精兵手中。心里对于修行和军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强大的修为，加上精妙的配合，就可以杀死原本强大的敌人，这就是军队的威力。难怪秦国的咸阳不设防线，那数万人先天高手组成的军队，要是出动起来，谁可抵挡？

火焰渐渐熄灭了，只余下地上灰白色的骨灰。每个人都默契的拿出一个小袋子，走上前去抓上一把，装了进去。若能活着回到家乡，或者有一天途径那些好友故交的家乡，这些东西和那些残留的遗物都是要交还给死去之人的家人。若是自己死了，后来人也会如此。

那些敌人的骨灰，随风飘散，若是有缘，自会回到家乡，去看一眼生养自己的土地。若是无缘，那便孤苦飘散，回归到大地之中。

“呜...呜...呜！”军号响了起来。

士卒们各自归队，等候着下一步的命令。

“兄弟们，齐德龙已被我斩杀，这是他的狗头。”一颗头颅从空中抛了下来，正是昨晚那金丹修士齐德龙。

此刻黑将军站在高台之上，那血衣站在其旁。

嬴蝉儿望向黑将军和那血衣，只见将军满脸寒霜，血衣浑身黑甲上面沾染了血，黑甲破开了几个口子，血肉外翻，血液缓缓的渗出，那血衣脸上却是兴奋无比。

昨夜不见这血衣，却原来是随着黑将军追杀出去，也不知道战斗是如何惨烈，这血衣竟然受了伤。

“兄弟们，我们秦军胜了！但是却有许多兄弟看不到这场胜利了，他们永远的离开了我们。老子不会说什么煽情的话，也不会流泪。但是那些兄弟的名字，老子全部都记得，他们将活在这里。”黑将军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平静的说着。

“在场许多人都是跟随我多年的老兵了，这些年来，跟我打过不少胜仗，也吃过不少败仗。幸运的是，我们都活了下来。活下来才能去思考明天的事情，才能有机会撑到下一次战争，才有希望撑到回家的那一刻。”

“在场也有不少新兵，你们或许没见过我几次。但是从你们入伍那一刻，从你们被派到我营帐那一刻，你们的名字我便牢牢记了下来。我无法给你们什么承诺，我只能尽可能带领更多的人活下去，所以我要求的是绝对的服从。我不能为了少数人去置大家的生死于不顾。可能平时对你们训练的要求严格了一些，相信许多人私下也议论过我。战争残酷，他不会死去重来的机会，只有平日真刀真枪的练出来，战场上才有更大的机会活下来。秦军远远低于敌人死亡是平日训练出来的。”

“这场战斗死去的大多数是新兵，但是更多的新兵却活了下来。你们可以骄傲的说一声，我也是老兵了！你们也会变得更加强大，变得更加有力量去保护你们的妻儿。”

“老兵们，这就是战争，我们没法去选择，只能承受。想想自己的妻子儿女，想想我们的家乡，如果不想让灾难在我们的家园上上演，那就收拾你们的心情，握紧你们的武器，随我去占了那齐楚联军的城池。只有将一切掌握在我们的手上，才能够决定自己的命运。”

黑将军一骑当先，活着的士卒紧随其后，朝着那三川城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