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矢车菊

“褚毅，麻烦你帮我洗个试管。”我一手举着装着花蕊提取液的试管，一手拿着10ml的小量筒头也不回的说着。“汐颜，还是我来吧。”褚毅走上前，温柔的接过我手中的试管和量筒，走向一旁的试管架，将量筒放在试验台上，准确的量取了2ml的提取液倒入一旁早已洗净的试管中。我在一旁定定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这一个多月来我一直窝在实验室里，而褚毅自从那次与我一同去高氏集团后也和我一起呆在实验室里研究花卉，久而久之也就熟悉了，褚毅很认真，对花卉方面也很是在行，连我研究了五年的矢车菊的项目在他手里一个多月就已经完成的七七八八了，想到自己多年的心愿即将成真，胸腔里就涌出一份难以言明的狂喜。矢车菊，没错，五年前我就对这种娇小，纤细却很坚强的花朵不能忘却了，从那时起，我就在一直栽培着这种花朵，等待着它们每一年的花期，等待着它们每一年的绽放，一如等待着那个人的归来……“汐颜，汐颜？”褚毅走近一边坐在试验台旁，双手支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远方的女子，看着她姣好的侧影，实在不忍心打扰她，不过她浑身散发出的那种浓厚的落寞之情让他心底一阵阵的刺痛，让他有种她即将随风而逝的错觉，顿时觉得胸口一阵沉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想到此才忍不住开了口，他怕他再不开口，眼前的可人儿转眼间就会不见了踪影。“啊？哦，褚毅，你叫我哦？有事儿吗？”恍惚中似乎听见有人在叫我。连忙回过了神。抬起头看着褚毅，只见他双唇紧闭，嘴唇微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又没有开口，深邃的眼睛里藏着一种我看不懂的深沉与忧伤。心中不禁有些诧异。“汐颜，矢车菊的种子差不多这几天就可以完工了，估计下个星期就可以播种了。”说完他递给我一个锥形瓶，瓶内俨然是一颗刚刚发芽的矢车菊的幼苗，看到瓶子里的那颗幼苗，一种异样的情愫涌上心头，想到自己五年的心愿终于可以得愿以偿，心底竟有些微微颤抖。“汐颜，要不你先回去吧，今天的工作也结束了，实验室我一会儿收拾一下就行了，看你的神情似是有些累了。”说完体贴的从我手中接过瓶子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然后走到前面的实验台上收拾着那些瓶瓶罐罐的。“我帮你。”我看着他孤寂冷漠的背影心中不免生出了一丝不安，为何他会有着这样忧伤这样冷漠的背影呢？褚毅看着自己手中的刷子被来人轻柔的接去，整个人猛地一怔，不过顷刻间又回过了神，她现在离自己是如此的近，呼吸间都充斥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不甜也不腻，不媚也不妖，只是淡淡的花果香味，一如她本人一样，有些俏皮，有些可爱。他觉得自己全身的细胞都被激活了，原本深邃的眼睛里此刻荡漾着炫目的光彩，而此刻心底更是溢出一种溺死人的甜蜜，这是他活了二十几年都未有过的悸动感觉，自己果然是越陷越深啊，他早就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接近她的，她就像是罂粟，越是接近，越是让人欲罢不能。不过是她的一个动作，都让他舍不得移开眼……“矢车菊……”这一个多月来清楚的感觉到了她对矢车菊的依恋，或者说，是对另一个人的依恋吧，是对另一个他所不知道的人五年的依恋啊…………时间过得很快，不觉间圣诞节又将来临了，圣诞节，想到这儿我不禁苦笑了一番，“汪汐颜，你还在奢望些什么，如果说他刚回来时你还有着那么一丝的幻想，那么如今你还在奢望些什么呢？”我不禁伸出自己的右手轻抚上左手的手链，手链上的‘轩’字已有些模糊了，用尽全身力气将它从手腕上褪了下来，想要将它扔出窗口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只好无力的垂下了手，任凭手链滑落在地……“颜儿颜儿，今天同系的陆茵学姐来母校探望，就是大一那年那个花卉社团的社长你还记得吗，她今天硬是要拉我们一块儿去唱歌，怎么样？我们的王大小姐有没有兴趣赏光呢？”说着用手轻佻的挑起我的下巴，佯装色迷迷的对我说道。“好了小蕾，你就不要闹了，你知道我一贯不喜这些活动的。”说着我轻拍了下她的手，恶狠狠地瞪了这小妮子一眼。“颜儿你就去了嘛，好不好嘛。听说今天晚上会有很多我们系的学长哦~~对了，你还记得那个张弛学长吗？就是当年的社联的主席，想当年他可是我们学院叱诧风云的人物啊，而且他人长的也帅，更重要的是，人家现在还是单身哦；还有还有，那个学生会的韩宇学长，听说这次也会来哦；还有还有……”一旁的成蕾吱吱喳喳的说着，我见她两眼冒光的样子，不禁莞尔，“好啦好啦，我去还不行吗。想必是你这个小妮子想去见见那些久未谋面的学长们了吧，怎么了是不是还对他们念念不忘啊？就不怕你们家镇宇吃醋吗？”“他才不会吃醋呢，我都两天没理他了也没见他发个短信打个电话来过，真是气死我了！”说完撅起嘴唇，俨然一副怨妇的模样。“呦呦呦，看来是镇宇惹到我们家小蕾了呀~~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教训教训他啊？想当年我可是学过跆拳道的哦，你放心，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必定为你报这一箭之仇，怎么样？我够义气吧！”说完向她眨了眨眼，看着她的反应。果然，那小妮子一听到我说的‘跆拳道’脸上立刻显现出一副骇人的表情，哪里还见刚刚的怨妇样儿，她双手急切的挥着，一边挥一边急切的说着：“不要啊颜儿，我，我，我不过是想让他吃吃醋嘛，哪有那么严重啊，你，你可千万别，千万别打伤了他啊！”说完睁着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乞求的看着我。“扑哧”我看她这个样子，忍不住的笑了出声，见效果已达到，也不再继续刁难她，“好了好了，我吓唬你的，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你的心上人，我又怎么敢动他呢你说是不是？”说完对她眨了眨眼睛。“好啊颜儿，你敢耍我，看我怎么整你”说完她哈了口气向着我跑了过来。我见她向我跑来连忙跑出了办公室一边跑一边躲避着她不时的挠弄，“好了好了小蕾，你就饶了我吧，我下次一定不会了！”可她仍是不肯罢休的样子，一直追着我在走廊上跑着笑着……晚上我如白天答应小蕾的按时来到了‘星点KTV’，站在KTV的门外，我微微扯了扯嘴角，整了整略带凌乱的衣襟才缓不走入KTV内，根据成蕾给我的房间号码很快的找到了订的包间，深吸了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包间里早已聚集了不少人，虽然里面热闹一片，不过开门的声音还是引起了众人的侧目，程雷见是我，连忙跑到了门前将我拉了进去，“哎呀颜儿，刚刚还说起你呢你就来了，快点快点，快来见见我们的陆茵学姐，她刚刚还对你赞不绝口呢。”说着她已将我拉到了坐在最里面的沙发上的女生面前，将我向前推了推。我看着眼前熟悉的学姐，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刚上大学的时候，眼前的陆茵学姐比以前更漂亮了，精致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显得她更加的妖娆妩媚了。她看见我时眼中划过一丝惊喜，但惊喜中还夹杂着我看不懂的神情，似是探究，又似是……也许是我想多了吧。“汪学妹，好久不见了，现在过得还好吗？”她甜甜的笑着，笑得整个世界似乎都失了颜色，这样的女子，怕是没有人会抗拒她的深情吧，想到这儿，不禁有些黯然，眼神也暗淡了些，“陆学姐，好久不见，你更加漂亮了呢？”“漂亮？”她听了我的话不仅没有一丝的喜悦，反而更增了一丝忧伤，“呵呵，空有一副皮囊又有何用呢？却有人连看都不愿看一眼呢……”她的声音很低，我没有听太清楚，但看她有些孤寂的神情，怕是想起了什么不愿想起的往事了吧。我见她如此，也不再过多的纠结于这个话题。“好了好了，颜儿颜儿，你快过来过来，来这边坐。”一旁的成蕾见我和陆茵学姐打了照面后就拉着我来到了靠门的一边坐下，一边嘴里还叽叽喳喳的介绍着，“颜儿颜儿，你看那边那个坐在那儿点歌的就是张弛学长，还有还有，你看你看，那边那个……”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指着包间中的众人，我本就对这次的聚会兴趣缺缺，只是抬眼环顾了一下包间里的人，他们中大部分人我都还有印象，都是当年我们系的风云人物，可当我的目光划过空调下方的那个坐在角落的人影时，却怎么也移不开视线了，瞳孔骤然间紧缩，‘是他，竟然是他！’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人儿！两个多月没见了，他消瘦了些，下巴上有些青色的胡渣，他此刻正坐在那儿一杯接着一杯的自斟自饮着，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看着他那个样子，我的心变得生疼，他向来不会折腾自己的，今天又是……想到这儿我别开了眼，却对上了陆茵学姐的目光，她定定地看着我，眼神很是复杂，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似是探究，又似乎是……恨意？包间里的气氛实在是太过诡异，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我从包中拿了纸巾和手机，和身边的成蕾说了一声，便向着门外走去……角落里的沈亦轩见女生走了出去，立即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抬起的双眼分外的清明，也不做迟疑，立即拿起了身边的西服外套朝门外追了过去。而此刻坐在中间的陆茵看着追出去的男子，眼中闪过深深的伤痛，而后又想起前脚才走得女生，双眼微眯了眯，若有所思的抿了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