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迈向死亡的气息
老年人经常称呼自己为身子半截入土的人，但是现在的我，明明还没有到年迈的程度，甚至说，才应该是刚开始享受人生的时候，却是真正意义上的，身子已经半截入土了。
殷云琪挖的坑貌似比我想象中的大，就算身体完全不想要动弹，只是感受被放进去之后看到的这片星星点点的天空，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仅我一个人的坟墓。
不知道是怎样的美学，即使躺进了这土坑之中，他仍然伸手拿过一束花，简直就好像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似的，直到他把花放到我的手中的时候，我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原来此时的我，早就穿上了那件跟老姐的一模一样的长裙。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殷云琪自己也躺了进来。几乎是头挨着头的距离，直到现在，这个人的脸上，是不是仍然一如平常那样的看着我呢？
他扭头回来，脸几乎靠到我的脸颊，可是我，却仿佛故意在躲避他的视线似的，始终仰望着天上的星星。
“这样，我们就可以一直都在一起了呢！小菲……”
我听到他跟我说话的声音，但只是这样听着就让我倍感讽刺。这个人，是杀死老姐的凶手。即使没有直接杀了她，在我看来，也无疑就是这样了。可是现在，我竟然要跟这个人一起被葬在这里了吗？
“是呢！”
简直就好像是自暴自弃一般的，我开口说道：“我就觉得，这样直接去见老姐总觉得什么地方有点不甘心，像这样，拖着杀害老姐的凶手一起去见老姐……我也总算能够安心了呢！”
“诶？”
听到这里，我感觉到了他的沉默，然后，就这样安静了好一会儿，他的声音，才再一次传达了过来。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殷云琪问道。
“我觉得，我说的很清楚吧！”
我仍然仰望着天空说道：“与其我一个人去见老姐，就这样拖上你这个害死老姐的凶手一起去不是更好吗？你也很想见到老姐的吧！”
“我没有杀叶菲！”
突然，他激动的喊了出来。
“她是自杀的！你不也亲眼看到了的吗？那个时候我也在，你们的对话我都有听到……我没有杀她！”
“自杀？”
这一次，我终于扭头盯住了他的眼睛。
“确实是呢！但是没有直接杀人就说明人死了跟你没关系了吗？确实，凶手并不只有你一个人。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让老姐觉得自己已经不干净了，已经出卖自己了。但是让她想到死亡的，应该是老妈的态度吧！明明对一切都一清二楚，却因为自己的软弱而当做一无所知的老妈的态度，这也是让老姐选择死亡的一个原因。不过也没关系，毕竟那是老妈，我也没办法对老妈做什么，竟然这样，就这样拖着你一起去见老姐不也不错吗？”
“我……”
简直就仿佛对于我说出的话难以置信似的，他瞪大了眼睛看向这边。
“因为我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所以就去死？这样的……可能吗？又不是古代那种只知道贞洁的女人，怎么可能……”
“你觉得老姐配不上贞洁烈女这个词？”我反问道。
殷云琪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这边，仿佛等待着我来解说似的。
“确实不能算。”我说：“老姐好玩儿，跟古代的那种只知道呆在深闺中的女人相比，确实有天壤之别，但是唯独一点，你可能从来都没有想过吧！那就是，她讨厌男人的这一点。”
“诶？”
“准确的说，应该是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她都没有想过作为交往对象才对。老姐对女人之间，只有友情，但是对男人，则是发自内心的厌恶。不管是谁，在她的口中说出来的，就只有，男人身上有一种让她觉得恶心的气味这一点而已。”
听到这样的话，殷云琪彻底愣住了。
“她经常说，如果要被那种人生活在一起的话，还不如让她死了还干净一点。我也曾经问过她，那么，难道她就一辈子打算一个人了吗？你猜她是怎么说的？”
殷云琪仍然愣愣的看着这边，但是显然，这些话，都有传达过去，即使他的脸上仍然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她说，如果真的是喜欢的人，她可以将就，忍耐，就算讨厌这个人的气味，她也会选择跟他在一起。但是我现在却想要问你，连你的面都没有在正式场合见过，真正认识过的人，她会愿意将就自己，跟你这种人在一起吗？”
“你胡说！”
话才刚说完，殷云琪马上激动的反驳我。
“怎么可能会有人这样？一切都只是你的说辞而已！对了！你是不想要和我死在一起，所以才故意这样说的对不对？”
但是紧接着，他却好像连自己都说服了自己，仿佛觉得，我不可能说这种为了救自己的谎似的。
那个时候，用勺子来气他的时候，显然就已经是我那如同自杀一般的行为了，说不定，那个时候被打晕之后，就会被直接杀死也不一定。再或者，那个时候说不定，我就直接被打死了也不一定。
一个已经不惧怕死亡，甚至于追求死亡的人，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自救的谎言呢？
“骗人的！我……才不是……叶菲……叶菲她……”
直到不久之前，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怪怪的，总觉得好像精神有什么地方不正常似的。平时傻傻的看着我，让人觉得很温馨，但是只要一有人跟我牵扯上，就让人觉得他会马上变成恶魔，这个人的精神，说不定真的有问题也不一定。
“不可能的……叶菲她……不可能的……我……是我……杀了叶菲？不可能的……我才没有！没有！”
在一片仿佛想要撕裂自己的嗓子一般的吼叫之中，他突然跳出坑往远处跑去。要跑向哪里？就这样把我扔在这里了吗？但是这些，我都已经不想去想了，只要不跟杀害老姐的杀人凶手死在一起，就算死了，我也能够正常的去见老姐了。
至少，我跟老姐之间，不会掺入第三个人。就这样，一起……
下次，我不要跟她当双胞胎，最好就直接变成一个人就好了，那样的话，直到死亡，我们都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啊！头好疼，仿佛是发自脑袋里面的疼痛似的。摸不到，却能够感觉到，那仿佛正在流血一般的触感。真亏我现在都还活着呢！但是很快，我也应该可以告别这个世界了吧！没有人来救，重伤不治……呵呵……真像是我应该有的风格。这下，真的要去见老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