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吵嚷嚷的队伍行进在漆黑的夜色中。两轮银月的光辉以及足够的人数似乎给队伍带来了不少安全感，这些士兵丝毫没有这是在亡灵国度行进的觉悟。只是高声交谈聊天已经算好的，还有人连体力都不知道节约，一路嬉戏打闹。以致费瑟觉得自己根本不是在进行危险的军事任务，而是在带着一群小学生郊游。
在终于忍无可忍的一刻，费瑟走到依然在看着情报的白灵身边，“长官，要不要我收拾下这些家伙。”
“没关系，一会儿死几个人就好了。”
白灵用平静语气说出的话语让费瑟瞬间僵在了原地。他并没有感受到丝毫杀意与怒气，仿佛白灵的这句话只是单纯追求计划中的结果。
好半天后，猛然发现自己已经掉到队尾的费瑟，才连忙快步追上沉默行进的保安队伍，让他们去收拾下那些已经半只脚踏入地狱却还不自知的白痴。
当队伍彻底变得安静下来的一刻，白灵停下了手中时不时动一下的铅笔，“距离上一次发现大队亡灵的地点还有多远。”
小威廉手足无措的拿出地图，又借着月光用指南针对照了半天才不确定道，“大概……就快到了。”
费瑟让他务必呆在白灵身边，这既是觉得白灵身边最安全，也是觉得小威廉可以从白灵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但对可怜的小威廉来说，他在白灵身边不但没感觉到安全，反而有种随时会死掉的感觉。白灵的每一次皱眉，每一次呼吸，都会让他心惊胆战。
“别用地图，用你头上那个东西。”
白灵尽量表现得亲切友好，可他指向小威廉脑袋的动作，让后者吓得连退了好几步。
“这个？”觉察到自己反应过激的小威廉，连忙摸了摸戴在额头上的一圈眼镜上框般的金属条，“这不是战斗记录仪吗？”
虽然也有战斗记录仪的功能，但其准确的名称是单兵光学战术面板，原本是强化纤维铠甲头盔部分的外挂组件。可以在使用者的眼球上投射一道虚拟屏幕，实时看到使用者权限以内，包括当前地图，行进路线，战术安排，队员位置等的信息。当然，也能将使用者看到的景象记录并传送给其它人。因为这点，所以才额外有了战斗记录仪的功能。
尽管在其他人那里没有看到，但听到小威廉要混军功之后，白灵就有九成肯定他会有这东西了。只是没有料到他居然根本不会用。
“最右侧有个小突起，用手指顺时针滑动半圈。看到闪光后连续眨三次眼睛，完成聚焦调整后，就可以接收到周围地形的卫星地图了。”
小威廉按白灵说的操作一番后，先是一声惊呼，而后小心道，“上面写着连线断开。”
“没有网络吗……那集中你的注意力，依次看过眼前六个由绿到红的圆点，选择离线模式，找找里面有没有什么资料。”
“有，有地图，咦？不是这里的，西格玛空间站？还有四段看不懂的数字。”
“就只有这些？”
“好像是的。”和白灵说话时，小威廉永远都是信心不足状态。“要不我取下来给您用吧？”
“有视网膜绑定的，别人用不了。”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其实白灵和几位元帅是例外，人族绝大多数科技制品对他们来说不存在任何限制与权限障碍。这是完美嵌入程序架构的指令，不管过去多少年，也不过科技如何发展，只要不是彻底推翻现有的量子编程体系，那么这个超级后门就会永远留存。
只是白灵现在却不能用，因为一旦使用最高权限，战术面板就会在连接到网络的第一时间把信息上传到最近的舰队或指挥中枢。如果只是穿越了二十年，那么仅仅是一道自己出现的信息，就足以让成千上万的星舰跨越无数光来前来迎接。但是对于平均寿命只有一百二十年的人类来说，两百年已经是彻底的物是人非。失去力量的现在，自己的出现或许依然有可能被当作救世主降临，但更大的可能还是会被作为一个需要解决的麻烦。何况……还有一个身份未知的主神级敌人。因此，别说这个战术面板里的信息没有什么价值，就算面前是一膄星际要塞，白灵也不会尝试去控制。
小威廉说让白灵用只是情势所迫，一听白灵不要，心里立刻长长松了一口气。这东西可不是自己的，而且军功也还得靠它来记录。但白灵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刚刚松掉的气又憋了半口回嘴里。
“尽量向下看，有个闪动的绿色窗口，眼睛盯住它后让视野发散，当绿色窗口占满整个视野后，看着你手中的地图，直到出现滑动的光条前不要眨眼，这样可以把你手里的地图扫描进战术面板。一会儿你到周围可作为大型标识物的地方转转。等战术面板完成地理环境和地图的对照后我们就可以随时掌握自己的位置了。”
“我……我……我去周围转转？”
“对，只要转转就行了，战术面板会自动完成对照工作。”
“不，我是说这样好像有些危险。”看着周围张牙舞爪，仿佛随时都会化身亡灵的的阴影，小威廉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
“不会有危险的，根据我对亡灵的了解，我们很快就会遇到一大群僵尸，开战的时候你可以安全的完成任务。”白灵没有理会小威廉越发惊恐的表情，把一张写慢了密密麻麻文字的纸递给了费瑟，“按这个重新编组。”
“这是？”结果纸的一瞬费瑟已经知道了答案，只是这个答案让他太过难以置信。
“小队重新进行编组的名单。”白灵只是把刚刚的话说得更详细了一些。
“……我明白了，这就去。”
费瑟的内心远没有他的话语那般平静。在出发之前，白灵仅仅是让所有人报了一次名字，而现在，那些名字居然全都出现在了自己手中的这张纸上。这是什么样的记忆力？而且他费这么大的功夫，不可能是随意乱编吧？
费瑟的疑问并没有持续多久。第一第二号小队的编成几乎没有遇到麻烦，第三到第五小队的人虽然也有不满，但依然还算顺利。但编到第十小队以后时，简直就像是在和**讨价还价，让费瑟有种恨不得拔枪对着他们脑袋来上两下的冲动。这个时候他要是再看不出这份名单是根据这些人的服从力而来，那就真是个十足的笨蛋了。
但紧接而来的就是另一个疑问——白灵是怎么做到的？光凭一个名字，而且其中大多还是假名，就能知道哪个人更听话？这绝对不可能。那唯一的可能就只能是通过这一路上的观察！
轰——
想到的这个可能让费瑟脑袋一炸。
“是这样，真是这样，他一路上丝毫不约束所有人的行动，就是为了观察他们。可笑我还自作主张的去做些多余的事。也幸好在我搞破坏之前他已经完成了这份名单，不然我还真是得以死谢罪了。”
费瑟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他手下的保安们没有感受过白灵的恐怖，对那个突然空降的指挥官一直不是太服气。费瑟让他们听到自己的话便是向他们暗示，自己根本比不上现在的指挥官，希望他们能老实点。
白灵那句轻描淡写的“没关系，一会儿死几个人就好了。”依然如惊雷般回想在费瑟耳旁。虽然他不愿意任何人死，但如果真要死人，至少希望不要从自己训练的这群手下开始。
“停止前进。”白灵高声命令之后，紧接而来的是有些烦恼味道的自语，“这场战斗该用什么阵型迎敌呢……”
费瑟捂住了胸口，他那一直强劲的心脏似乎被某个东西紧紧捏住了一般，连跳动都变得困难期来。
“十五十六小队急行军速度向11点方向前进，一分钟后向右侧展开攻击，十七十八向一点方向急行军速度移动，40秒后转向接近十五十六小队，中途不要停顿也禁止进行攻击。十九小延迟二十秒，二十小队延迟三十秒，按十五十六小队路线常速前进，发生战斗后优先掩护其它小队。现在开始计时，十分钟后正式展开行动。”
费瑟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难道说，这么快就要开始死人了吗？这种针对后面几支小队的命令……真的是只会死几个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