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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灵蝉

易空城朋友不多,他个性淡然,城中的世家子弟个个高高在上,他自然不会与之结交。况且他本身不能修炼,若非有个兽医的身份,铁定的被那些上层人物视若草芥。

而易老头虽说在这上丘城中颇受人敬重,但那老头子性子比自己更淡漠百倍,若不是易老头偶尔出城走动,易空城甚至会认为易老头活着就是为了等着入土。易空城暗中下定决心,以后定要有一番作为,才不要想易老头那样成天打坐养神。

人生就是要无休止的折腾。

秦尔士与易空城一见如故。更重要的是秦尔士身上有股属于野外的野性、自然和直爽。并且不会歧视易空城不能修炼。

初见面时,若不是秦尔士的穿着气质不像是诸侯子弟,单从他的名字“二世”,易空城甚至暗想他是不是某个大诸侯之子。只因帝国按除兽镇关的战功与实力分封的大诸侯中,若有其子嗣实力过人且有一定战功,则可获袭爵位,称为二世。

后来听秦尔士解释说连云寨老寨主,也就是自己的秦尔士的祖父,只因自己的父母在自己刚出世不久,在一次狩猎中不幸双双殒命。老寨主悲痛之余,为新生的孙子起名秦尔士,说是对死去的儿子有个思念的寄托。听的易空城惊奇不已。

当然这些都是秦尔士看到易空城“太够意思”的份上和盘托出的。

临走前,秦尔士将贴身佩戴的一枚兽牙送给易空城,作为回赠,易空城送了一些调配好的草药以及自己特制的熏灵草药粉。易空城虽然觉得这些东西有些拿不出手,但除了草药,自己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而当易空城问秦尔士兽牙是什么兽的牙齿时,秦尔士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老头子给自己说过的兽名,只是说好像这东西能辟邪之类的,而至于是不是真的有效,秦尔士也说不清。

既然是朋友所赠,易空城当然珍惜,贴身佩戴在身上。偶有一次被易老看到了,轻咦了一身,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易空城此刻把玩着雪白润泽的兽牙,淡淡薄凉晕染在指尖,让他又一次带入回忆中。

记忆中秦尔士今年差不多这个时候也该来上丘城了吧,也不知他修炼进步了多少。

莹润洁白的兽牙坠在光线下闪现着异样的光泽。易空城睹物思人,抬手拿起弯弯的兽牙坠放在眼前,透过兽牙坠的弯弯的弧影,易空城仿佛看到了秦尔士正向自己走来,嗯,个子比去年高了不少,人看起来也更壮实了,一贯的粗布与兽皮衣服的搭配倒是一点没变,咧嘴一笑连声音都这么的真实。

“小医神,发什么呆,我又进城了。”

易空城一愣,收起兽牙坠,使劲眨了眨眼睛,又用手揉了几下,“野小子,真的是你!我还道是出现幻觉了,果真是你。”说着话,易空城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嘿,我一进城,就直奔你这来了,看到你拿着兽牙坠在发呆,我就知道你在盼我来,对吧?哈哈哈……太高兴了。”

“才没有,我是看着兽牙坠有点磨损了,就是这里,你看这里。”

“我家老头告诉我了,这是……这是什么兽的牙齿来着,反正就是很硬就对了,用石头都砸不动,还不承认,哼。”秦尔士提高了嗓门。

“是么……”易空城没想到这兽牙竟然有这么硬。

不待易空城继续研究手中的兽牙坠,秦尔士就兴奋的接嘴说了起来,“小医神,你上次给的熏灵草药粉,真的太好用了,连云寨大丰收啊,哇哈哈哈哈,最多一天捕到了五百多只灵蝉,大家都夸我有勇有谋来着,多亏了你的药粉,嘿嘿,今年你一定要帮我捕到一千只哦,我可是和二牛他们打了赌的,你不会看我输光光吧?”

“赌什么?”易空城随口问道,他对野小子能出什么赌注有点兴趣。

“嗯……赌输的要围着连云寨外围爬三圈,还要边学野兽叫。”秦尔士道。

“这没什么嘛。”易空城道。

秦尔士脸有些发红,“都说了嘛,输……光光。”

“呃,你是说,光光……爬?”易空城有点发呆。

“嗯”,秦尔士猛点头,一副你一定要帮我的表情,“花花他们肯定会看到的。”

花花、光光、爬!这些词在易空城的脑海转了一圈,一幅有趣的画面诞生了。

“哈哈哈,帮,一定帮。”有好戏看了,易空城笑的有点猥琐。单等着两个月后的捕灵蝉季节一到,大有盼头啊。

灵蝉啊,也是好东西啊,易空城也动了心思。

灵蝉不同于普通的虫蝉,以其蕴含有精纯的灵力,成为炼药和修行不可多得的佳品。

捕灵蝉其实是捕捉并未蜕化之前的灵蝉,灵蝉在未蜕化为飞蝉之前称为行蝉,这里的“行”字有两解;一解为不能飞,是为行走之行,另一解则为五行之行。

因灵力按属性分有五行之别,而灵蝉亦有对应的雪白的水灵蝉、火红色的火灵蝉、翠绿色的木灵蝉、金黄色的金灵蝉和岩灰色的土灵蝉。

帝国出产的灵蝉尤以启灵山脉最为优异纯净,启灵山脉出产的行蝉多为纯度极高的半透明状,在整个帝国都颇受欢迎。更是修行者和炼药师颇为喜爱之物。

单凡事无完美,灵蝉虽好,但捕捉还是有些繁琐。首先灵蝉在未蜕化之前捕捉并封存才是有用的。一旦行蝉蜕化,鸣出一声则其身所蕴含的灵力立刻变得斑驳芜杂,即无大用。

其次,行蝉只在入夜后才破土而出,而入夜后的启灵山脉无疑是危险的,各种毒虫猛兽横行出没。实力不济者入夜后待在启灵山脉中,十有八九会殒身兽腹。

所以就有了各个家族势力自带或者雇佣佣兵作为护卫在入夜后进入启灵山脉捕捉灵蝉。饶是如此,按照不成文的规定,捕捉灵蝉的人在子夜时分前后必须全部撤出启灵山脉。原因据说有神秘的凶兽捕人而食。而时常有不信邪或者自信可自保的人擅自夜宿启灵山脉中,大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据说唯一活下来的一个老者,已是神志不清,每天浑浑噩噩,嘴里经常突兀的怪叫着:“妖……有妖啊……”神情惊悚。自此城内便极少有人在入夜子夜时分待在启灵山脉。

灵蝉破土而出,天亮前就会蜕化。所以捕捉的灵蝉需要放入装有灵眠草的布袋内,使其休眠,不能蜕化,以保存其本身蕴含的灵力。

上次两人分别之前,易空城特地给了秦尔士一些配有熏灵草的药粉。而秦尔士利用熏灵草药粉一夜平均捕到三百多只灵蝉。最多的一次捕到了五百只。这可乐坏了连云寨的老寨主秦庄,以前没有药粉的时候整个连云寨的老小都出动一夜最多也不过捕到了两百只,去年收货颇丰,老寨主直夸秦尔士有勇有谋。

秦尔士自然知道凭自己这石木脑袋绝想不出这等主意,全靠易空城告诉自己以熏灵草配以蛇藤汁制成的药丸晾干后放在林中,便能吸引大批的灵蝉,这才有了连云寨的大丰收。看的附近的寨中的少年眼红不已。秦尔士自此常想:小医神虽然不能修炼,但脑子好使,与自己搭配,真是互补长短。

秦尔士与易空城二人海阔天空的说些有趣的事,谈起魔蝎吴越,二人都是心生敬仰。言至兴处,秦尔士还不忘耍了一套拳,倒也虎虎生风。

二人许久未见,正谈的兴起,旁边一处摊位传来了高声吆喝:“都来看啊,上品兽图,灵兽精血绘制,驱兽辟邪,居家必备……”

喊者是一摆兽图摊位的猥琐老者,与易空城是老邻居了,但易空城对此人一直不太认可。

在帝国,平常人家无力豢养灵兽,却可以购得一些低阶的兽骨兽肉,给自家的能修炼的子弟服用,以期待自家子弟修炼有成,将来好出人头地。再不济者,也可以购买兽图挂在家中。兽图是画有凶兽的兽皮,挂在屋内据说可以避开一些毒虫小兽。兽图售价一般不贵,所以购买者上自王公贵族,下至平民奴仆。

而兽图上多绘有五大域的图腾兽,这些图腾兽每一个都是给所在的王域造成过巨大危害的凶兽;如土王域的诸怀王、木王域的九凤、金王域的四翼鸣蛇、火王域的祸斗神犬以及帝都水王域的水豹冰麒麟。

当然也不乏帝国一些大势力的家族以自家的守护灵兽作为图腾兽绘制的兽图,但多为家族内部使用。

而易空城旁边的兽图摊显然不是大家族的内部供应的兽图。兽图种类繁多,上自各个大域的图腾兽图,下至某个山寨自家的图腾兽图,而据摊主老李头讲,他的兽图都是出自别的城的有名气的画工之手。调色用的墨都是掺了灵兽的精血的,比别家的要好很多,价格自然要贵一些。

每次老李头向易空城推销兽图时,易空城总推脱说不信此道,从来不曾购买。其实易空城心里早把老李头这奸商骂了一千遍。别人分辨不出,他易空城从六岁起,易老头用各种灵兽的血熬药给自己服用,这些年喝了那么多兽血汤药,一些常见的低阶灵兽的血腥味他是再清楚不过。

自打初次与老李头为邻,易空城就闻出来老李头的调色墨掺的是稚鸡血。稚鸡,如果连这种野禽都算是灵兽的话,易空城宁愿相信自己全身经脉闭塞,还可以修炼。

人瘦被人欺,马瘦被人骑,毕竟上丘城中并非人人如小医神这般识货。老李头一通海口,把他的兽图夸的只差往家里一挂就鬼神莫近了。可偏偏人们还信他这套,所以老李头这奸商的生意还不错。

每每看的易空城心里不得不叹服:这真是好马长在腿上,好汉长在嘴上。

此时,老李头的兽图摊前正蹲着一名年轻女子,看穿着像是一般人家的女子,倒有几分姿色。

女子蹲在兽图摊前,看看这张,挑挑那张,一时拿不准要哪张。而老李头则在兽图摊后口沫横飞,眼珠乱转。

易空城朝兽图摊努了努嘴,压低了声音,“奸商。”

秦尔士会意,向易空城使了个眼色,嘴一咧,抽了一下鼻子,起身走向老李头的兽图摊。

“哇,神兽啊。”秦尔士拿起一张绘有凌云豹的兽图,神情夸张的叫道。

“这位小哥,你真识货,这张凌云豹兽图的调色墨掺有赤角豹的精血,这赤角豹,咳,也算是凌云豹的一支血脉,辟邪驱兽,居家必备啊。”老李头侃侃而谈。

“赤角豹,好厉害的样子。”易空城接口道。

“那是自然,小哥你有所不知,这赤角豹……”老李头还要往下说。

“肉不错,就是不太好捉。”秦尔士接口道,“小医神,下次送你一只赤角豹看家。”

“……”

“我才不要,这赤角豹虽名为豹,却是个实实在在的草食性的家伙,我才不指望一个吃草的畜生看家。”易空城才不会放弃这次调戏老李头的好机会。

再看老李头,脸皮抽了抽,他信口胡诌,他以为赤角豹名为豹,跟凌云豹多少会有些关系,殊不知,这赤角豹只是一种体型略像豹的草食性牲畜,与凌云豹没有半点关系。

“这个,许是我记错了,哎对了,这调色墨里掺的是魁豹精血,对,就是魁豹。”老李头言之凿凿。

“魁豹啊,这个可厉害了,那是正宗的凌云豹的支脉啊。”易空城“赞叹”不已。

老李头听罢,摇头晃脑一乐,还忽悠不了你们两个小兔崽子?!

“可是,您老至少要请三名敌阶后期的高手相助,才能捕捉到一头魁豹啊。那您这五个银币一张的兽图,那真是‘物超所值’啊。”易空城的这段话让老李头脸一阵红一阵白。

“唉这……嘿嘿,嘿嘿……”老李头笑的比哭都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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