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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整整一个礼拜,孔宏志放下公司的业务,呆在省会,像狮子潜伏在草丛中,等候着猎物的出现。他每天的行程安排都很紧凑,紧凑得只剩下吃饭和睡觉的空余时间。二十多年未见面的大学同学,知道他来到了省会,热情地邀约他出来聚一聚,叙叙旧,他却抽不出时间赴约,只好委婉地拒绝了。他总觉得24小时不够用,恨不得将一个小时变成两个小时用,像拉面条那样拉长时间。

每天一大早,孔宏志就被酒店的叫醒电话吵醒了。他特意吩咐酒店的服务员在约定的时间打电话到房间,让干巴巴的电话声唤醒他,避免睡过了头。他一听到刺耳的电话声,总是马上掀开软绵绵的丝绒被(他喜欢将空调调至20°,盖着丝绒被睡觉。),一骨碌爬了起来,从来不敢赖这张舒适的弹簧床。他简单地洗漱后,随便吃点酒店提供的自选早餐,穿上休闲鞋、牛仔裤和格子衬衫,提着公文包,就径直走去几百米外的天河********的豪华会场。这里地理位置优越,周围配套完善,吃喝玩乐住,样样俱全;交通便利,附近的公交车站、地铁站和快运大巴,如蜘蛛网般布局着;会议室的配套好,拥有现代化的音响设备和舞台灯光。

孔宏志参加的这次创业大会的入场券,可是依托一位当大老板的朋友的推荐,并花了不少钱才买来的。在人头涌动的会场,孔宏志打起十二分精神,四处张望着,留意着身边的隐身富豪。他频频走动着,和陌生的各路大咖们交换着名片,和被五花八门的头衔罩住的‘名人’交谈着。他心里清楚,在这种会场,积累的社会关系,也许95%以上都是无任何互动的无效社会关系,因为彼此的层次不对等,根本没有产生交集的基础。但他寄希望于可能有效的5%的社会关系,宁可****一万个不会产生关系的朋友,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有一线合作希望的名人。他相信,上帝总是垂青于有备而来的创业者,而不是那些畏首畏尾的做梦者。

第三天,孔宏志有幸邀请到了了一位风投公司的投资总监,约好今晚七点半,到天河中心附近的太平洋咖啡店聊聊。

19:30分还没到,孔宏志就来到太平洋咖啡店,找了一处可以看得清楚门口的位置,坐下,目不转睛地盯着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害怕一不留神,疏忽了走进咖啡店的那位投资总监。

七点半刚过两分钟,孔宏志翘首以盼的那位熟悉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视野。

孔宏志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提着公文包,有些亢奋地走向门口,朝着那位熟悉的身影招手,老远就大声地打招呼:“赵总。这边!”。

正在环顾四周的赵总,听到了不再陌生的声音,扭过头,看到了正迎面走来的孔宏志,礼节性地寒暄:“孔总。不好意思,迟到了。”

孔宏志还没走近赵总的身边,就伸出了热情的右手,准备和这位仰慕已久的赵总握个手,表示一种友好和交流,这是现代社会不可少的礼仪,已经根植于现代公民的骨子里,尤其是社交场所。

握手这种礼节,在“刀耕火种”的年代就已经出现了。在狩猎和战争时,人们手上经常拿着石块或棍棒等武器。他们遇见陌生人时,如果大家都无恶意,就要放下手中的东西,并伸开手掌,让对方抚摸手掌心,表示手中没有藏武器。

如果是在古代,他们的见面礼节就不是握手了,而是起身站立,上身挺立,两臂前伸,双手在胸前高举抱拳,自上而下,或者自内而外,有节奏地晃动两三下。

孔宏志和赵总握个手后,就边寒暄着边走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找了位置坐下。

孔宏志放下公文包,疾步走到收费台,点了两杯特色咖啡,惯性地掏出智能手机,打开支付宝的二维码,让收营员扫描,通过不可思议的方式付费。

“赵总。久仰久仰。这是我名片。”孔宏志难抑兴奋之情,笑着说,并递出他随身携带的名片。

“孔总。幸会幸会。”赵总彬彬有礼地说,并伸出双手,接过了他的名片。

“你们东晓资本,在国内的风险投资行业,可是鼎鼎有名啊。”

“有幸赶上了一个好时代,才有我们东晓资本今天的辉煌。正所谓‘在风口上,猪都会飞’。这几年,扶持了不少创业公司做大做强,有些还成功上市了。”

“你们东晓资本投资的公司,有不下18家上市了吧。”

“孔总,你还是挺了解我们公司的嘛。好,说说你的公司吧。”

“那好。我们进入正题。我简单介绍一下我们公司吧。它是由国内知名医疗健康专家、移动互联网专家、天使投资人联合创办的。核心业务是通过移动互联网与医疗技术的跨界融合创新,为客户提供精准、绿色、低成本的医疗健康服务。愿景是努力成为全世界最有社会价值的医疗健康企业。”

“我们公司的发展规划是这样的:争取今年11月,建成创新型医疗技术体系和APP3.0版上线;明年4月,A轮融资1000万;明年10-12月,B轮融资5000万,完成产品金融化,月营收≥200万,成为移动医疗垂直服务第一品牌;2016年,新三板上市,并成为交易最活跃的前10%的企业;6年后,拥有5亿注册用户、1亿VIP客户,年营业额500亿或交易额10万亿元。”

孔总声情并茂地阐述着新安仁爱网络有限科技公司的背景、公司理念、公司愿景和发展规划。他渴望通过自己口若悬河的叙述,向眼前的投资人,描绘出一副绚丽多彩的未来宏图,让他心动,进而得到风投公司的青睐。

“孔总。你们这个行业还是蛮好的,朝阳行业,很有前景。但我有个问题,就是你们这种移动医疗公司,怎样获取病人的信赖,盈利模式是怎样的?”

“这个。是这样的。我们公司目前已经聘请了两位知名的医生专家和一些营养庄家、运动康复专家,制定出科学的疾病谱和有效的治疗方案,这些治疗方案包括营养方案、运动方案、康复计划和治疗方案,放在我们的APP后台,只有成为我们的会员,交了费之后,才能看得到。成为我们的会员后,他们还可以通过APP,和我们的医生团队及时互动,及时反馈他们的病情变化,我们的医生团队做到随时随地服务我们的会员,并根据他们病情的变化,适当地调整会员的治疗方案。这是我们不同于传统医院的地方,也是吸引病人的最大亮点,我们不能颠覆传统的医疗模式,但可以补充它们的不足。当然,目前的盈利模式主要是通过收取会员的会员费,以后我们打算在全国各地找有兴趣的投资者加盟,利用他们的资源,加入这个新兴的行业,在全国各地开花,做大做强我们的公司。”

“孔总。我不是科班出身,不了解医学的发展模式。但对于你们的盈利模式,还是有些怀疑。就我所知,目前百度、阿里巴巴和腾讯这三大BAT巨头,已经布局互联网医疗产业,还有平安好医生和春雨医生等等,已经摸索出了比较成熟的发展模式。它们的存在,肯定会威胁到你们这种新公司的生存空间吧。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们刚创立不久的小公司,抗衡得了这些巨无霸吗。你们怎样抢夺市场?”

“赵总。佩服。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我沉浸于移动医疗行业也好几年了,虽然许多大公司也已经布局,但这个市场是非常大的,不是几家公司就理所当然地垄断了,就算蛇可吞象,但也只能吞下一头象吧。当然,我们公司有不同于它们的特色和优势,我觉得可以共存的,甚至谁能笑到最后,还不好说呢。像鲸鱼有鲸鱼的生存之道,章鱼有章鱼的生存之道。”

孔宏志轻巧地打开公文包,取出他公司的一份宣传小册子,递给赵总赏阅。然后,再打开安装在他手机上的仁爱医生的APP,逐一地演示着APP上的各种功能,并倒背如流地阐述着APP上的每一块功能。孔宏志声情并茂的介绍,加上APP的展示,无声无息地影响着赵总,改变着他还没有固化的某些看法,就像炫目多彩的烟花绽放于黑暗的夜空,点缀着单调的夜景,陶醉着红尘中人。

赵总也不是吃素的,这位投资领域的老油条,像一只荒野的狼,直勾勾地盯着孔宏志的面部表情变化,洗耳恭听着孔宏志的话语,不随便表态。

赵总凭着滚爬摸打出来的逻辑思维和辨析能力,快速地思考着他滔滔不绝的言语中的信息,客观地辨析着言语中的逻辑,寻找出言语中的伪逻辑,挑出隐藏在言语中的不靠谱信息,明辨着种种是非。像一只嗜肉的饿狼撞见了一只长满毛刺的刺猬,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的内心里,都想开创出一番新事业,因为这一共同的理念,从而穿越了种种隔膜和鸿沟,相聚在咖啡店,喝着浓郁的咖啡,严谨地讨论着一个新兴的行业和一种不确定的趋势。

他们因为获得了某种共鸣,一直孜孜不倦地讨论着,直到咖啡店打烊,才无奈地中断了正聊着起劲的话题,起身,握手,寒暄两句,走出门口,回到各自的酒店。

在参加创业大会时,孔宏志不在公司紧盯着手下的员工,心里有些不踏实——员工们依然认真地工作吗?员工们会不会提前下班?他虽然叮嘱吴燕,认真管理好公司的日常事务,并诚实向他汇报其余员工的考勤和不良行为,但他还是有些怀疑吴燕的忠诚。毕竟,两年前,他从国企高管辞职,走上创业之路,和几位合伙人顺势创建了这家移动医疗公司,它在他心中的地位,比亲生儿子还亲,所以,他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它的诞生、成长。因此,出差在外地的他,每天到了公司的下班时间,雷打不动地拨通了公司的固定电话。让他欣慰的是,每次拨通电话后,不超过三秒钟,都能接听到某位熟悉的声音。只有这样,他才能放下担忧,专心地参加创业大会,一心一意地和风投的投资总监谈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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