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宁王府,此时天已经黑暗,却完全没有一丝灯火,小路上,一行人缓慢的走着。
白兰七笛走在最前方,她边走边到,“小眉,这次,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将苏敏骗过来,她恐怕就不会被我抓住了。”
一旁的小眉压低着头,回想刚才宫门口,苏敏本来又不想离开太云宫里,可是,他为了宁王,边撒谎让苏敏去他家,苏敏这个傻子,也当真相信,跟了过来,发现不对劲时,却没有呵责他。
若是苏敏骂他一顿,他或许此时就不会这般悔恨。
“是,王爷的事便是小眉的事,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他略带颤声的说着,单薄的身子跟着宁王,清澈的眸子抬起去看宁王妖娆的背影,到底何时,王爷才能放手,不去做这些让人厌恶的事?
可是,明明是让人厌恶的事,他却总是不自禁的去帮她,甚至为她去死,也不过是她的一句话而已。
“小眉,你放心,以后本王会对你好的。”白兰七笛淡笑着,仰起头去看天上的月亮,“九章啊九章,为何死了还要这般阴魂不散?”
行至王府的大牢前,白兰七笛命人打开大牢,独自走了进去。
“皇妹,这里如何?可够宽敞?整个大牢,可只有你一人哦。”
牢房里,缩在一角的苏敏听到这话,抬起她猩红的眸子,阴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沙哑着男女不辨的声音道“笛儿,你忘记为父了吗?”
白兰七笛当即惊恐的顿住脚步,一双不自觉带着恐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苏敏,颤声道“你,你是谁!”
苏敏站起身子,活动活动了下筋骨,走到铁牢前,双手毫不费力的拉开铁牢,从中走了出来,缓慢的靠近白兰七笛,“你问我是谁?笛儿,连父亲都不记得了,当真该死!”
白兰七笛一下子瘫软在地上,“父妃,你是父妃......”
苏敏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害怕的那个样子,道“笛儿,为父死了三年,你可有记得我?是不是没有人控制你了,你反倒高兴了?是不是不想让为父复活?”
“没有没有!”白兰七笛虽然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可是,她打心里害怕卫临阳的,恐怖即使是假的,也会让她哆嗦了。
苏敏眨了眨猩红的眸子,伸手抓住白兰七笛的头发,慢慢用力,“笛儿啊,你怎么还是那么害怕我?我又不会杀了你,虽然我现在已经有了九章的身体,今后我便会得到九章的一切,但是,你毕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舍得呢!”
“是,都是笛儿的错,求父妃不要生气。”白兰七笛此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一个劲的抖着,心中充满恐惧与憎恨,多想杀了他,那个从小便把她当成玩偶一般的父亲!
苏敏看似温柔的拍了拍白兰七笛的肩膀,直起身子,“不愧是我的女儿,这三年,掌握里朝中大部分的势力,很快,就能得到大燕,只要我在加把劲,就可以得到那几个男人,虽然有点恶心,不过,得到整片天下才是我最想的,哈哈哈哈!”
白兰七笛惊恐到了极点,苏敏的每一声笑,都是像是深夜的厉鬼嘶吼,手缓缓摸上头上的朱钗,心一下子便狠了起来,大吼道“你去死!”说着,朱钗朝苏敏的身体插去。
苏敏猛然止住笑容,阴冷的眸子转向白兰七笛,手一挥,轻易的便将白兰七笛打飞在墙上,手中朱钗掉落,狼狈的吐出一大口血,如死了一般的从墙上滑落,摔倒地上,一动不动。
苏敏冷冷的走到她身边,蹲下去抓住白兰七笛的头发,凶狠的眯着眸子,“想杀我,你还不够格!”说罢,提起白兰七笛,再次向墙上甩去。
白兰七笛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死了,可是,身上却是那么的疼,心里,也疼到极点,贴在地上的脸颊,慢慢被泪水浸湿,她痛苦的叫着,“父妃,我,我以为,你不是我,父妃,我以为,你是苏敏装的,求父妃,饶了笛儿一命!”
“是吗?”苏敏一下子便笑了起来,温柔的抱起白兰七笛,“乖女儿,刚才怎么不说,以后,可不能再做这种事了哦,父妃会杀了你的,还会让你的魂魄魂飞魄散,你该知道,父妃有那个能力的。”
白兰七笛不住的流着泪,眼睛无神的张着,她知道,卫临阳从来都是说到做到,她是他的女儿又能怎么样,不还是一样被打成这样,这种挨打,她习惯了,她只是不想死,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她怎么能死?!
嫌弃的丢下白兰七笛,任由她摔在地上,苏敏拍了拍手,他又岂会不知白兰七笛真心想要杀了他,但是,他现在还不把她放在眼里,况且,他现在做事多有不方便,还用得着她,暂且先留着她。
“你听着,现在,去找一个叫徐棋儿的女子,见到后,无论耗费多大的人力,都要将她杀死,尸体带给我!”
白兰七笛咬牙忍着疼痛站起来,低头道“是,父妃!”
“还有。”苏敏笑了起来,尽管那笑,莫名的毛骨悚然,白兰七笛依旧硬着头皮应对,“最好不要耍花招哦,笛儿,段枫在我的手里,你若是骗我,我便杀了他!”
“段枫!”白兰七笛猛然睁大了眼睛,口中不可置信的低喃,脸颊泪水落得更多,滴在肮脏的地上,融入大地,消散不见。
“是,段枫,你该知道为父的手段,现在,去给我准备房间。”
“好。”白兰七笛心痛到麻木,一瘸一拐的为苏敏带路。
出了大牢,小眉见白兰七笛的样子,立刻冲了过来扶住她,“王爷王爷,你这是怎么了?”
白兰七笛冷冷的推开他,道“滚开!”然后回头看苏敏,“父妃,请随我来。”
苏敏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小眉,笑道“不错的小男孩,够狼心狗肺!”
小眉愣住,缓缓低下了头,他对不起苏敏曾经照顾过他,可是,想到白兰七笛,若是再有一次机会,他依旧会这样做。
给苏敏安排好屋子,白兰七笛明明怕卫临阳怕到极点,却还是忍不住问道“父妃,段枫,现在怎么样了?”
苏敏转头看她,“你只要乖乖的,段枫也不会有什么事的,女儿,那可是你最爱的人,我怎么舍得让他受苦。”
虽然卫临阳话是这样说的,可是白兰七笛太了解卫临阳了,段枫此时必定凶多吉少,痛苦的揪起眉头,白兰七笛撑着身子行了个礼,关上门离开。
吹着寒冷的风,入眼都是一片萧瑟之景,漆黑的小路上,白兰七笛僵硬的走着,抬头看,天上没有星星,低头看,身边没有一个人,果真是冬天到了呢。
不知何时,一片雪花飘落,白兰七笛好像看见了段枫,还看到了年幼的她,他们一起疯跑在雪地里,穿的太厚,她总是会摔倒地上,段枫大哥哥般的呵护着她,为她暖手,那时她说,“哥哥,等我长大我就娶你。”
段枫只是笑着不语,一颦一语都让她红了脸颊。
可也就是那天,父妃告诉她,“你要娶得是章儿的夫郎,他们会带给你你所有想要的。”
她不情不愿的大喊,“我只要段枫哥哥!”
卫临阳不由分说狠狠地打了她,“他只是女皇身边的护卫,一个奴才,配不上你!”
那时候,她不懂,为何父妃一定要让她娶他们,那些人,好看到极点,都比段枫好看,可是,她不喜欢,她只想要段枫,况且,那些人,都是不属于她的。
一年又一年,终于,父妃将她变成了如今这般摸样,野心勃勃,对着自己明明不喜欢的东西,却一定要争夺,宁愿毁在手里,也不愿意让给别人。
她和段枫离得也原来越远,就连梦里,都不会相见,他总是客气的给她行礼,叫她王爷,她只敢远远地看着他,一分不敢靠近,她恶心这样的自己,却又必须是这样。
白兰七笛的世界从来没有太阳,曾经段枫是她的全部,现在,黑暗是她的全部,可是,生存于黑暗里的人,总是渴望着光明,虽然,那光明让长期未见阳光的人觉得刺眼,却依旧是美的。
“王爷,下雪了。”身后,小眉担忧的声音传来,身后,多了一件厚重的披风。
白兰七笛轻蔑的笑开,丢掉披风,笑到眼泪不止,冷冷的问着,“为何要对我这么好,你难道不知道,我一直在利用你吗!”
“我知道,可是,我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白兰七笛冷哼,“一个玩偶而已,有何值得你留恋的,多么可悲啊!你竟然爱上了一个玩偶!”
小眉捡起地上的披风,拍打干净,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摘下来挂在白兰七笛身上,给她系好,道“王爷,外面冷了,我们回去吧。”
白兰七笛被小眉的披风紧紧的裹着,多余的地方拖在地上,一时竟然显出了小鸟依人,她苦笑摇头,“不,我不想回去,小眉,你说,为何我的世界没有光亮?为何只有黑暗?”
“王爷,不要这样,你受伤了,需要服药!”小眉皱眉,扶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