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零站在院子里,默默抽着烟,抬头仰望满天繁星,突然想起某次去山上旅行的时候,她曾经指着天上的某颗星星说,“南零,我真的很想变成一颗星星,或者变成你衣服上的一颗钮扣,这样,我就可以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能陪着你…”
而如今,她即将是寒暖的老婆,而他,也即将是梅朵的丈夫。
娶梅朵,他没有半分的不乐意,有的只是无限惆怅。
如果,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一次,那有多好。
念晚,这一次,我希望我们都好好的,用心去追求新的生活吧,好好生活,好好爱你自己,一如爱我。
司南零唉声叹气睡不着,索性穿戴整齐,开了车出去,幸好车是停在车库里了,离二老的卧室有些距离,车子轻轻划过,安静的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白婉苏还是醒了,同样的,司爱国也醒了,两人同时轻叹一声,这才发现原来谁都不曾睡着。
“你没睡?”
“你也没睡?”
两人同时问对方。
白婉苏坐开了台灯,坐起来,“我睡不着啊…你看南零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叫我怎能睡得着?”
“唉…当初和小晚离婚,是他自己要求的,能怪谁?还不是怪他自己!如果不是他瞎折腾,小晚的孩子也不会没有,算算日子,咱们都快抱孙子了…”
司爱国跟着她坐起来,“苏苏,这些年来,是我亏欠了你啊…”
“我以为我不娶你,就是守着对筠竹的爱,就是没有背叛她,却不知道,这三十年来,你受的委曲比任何人都多。”
白婉苏眼角顿时湿了,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老司,别说了,有你这句话,我知足了…哪怕是什么都没有也不要紧,我只要你身体好好的。”
“苏苏,我决定让南零和梅朵结婚,你不恨我吧?”
“有什么恨不恨的,我知道你心疼寒暖,总想补偿他些什么,可是那孩子的个性跟你一样倔,你越是心疼他,他反而越不领你的情!”白婉苏摇摇头。
正是因为她知道的太多,才会为他想的更多,她知道司爱国对寒暖有一种愧疚感,无论寒暖要什么,他都会让他得到,哪怕是他最喜欢的念晚。
司爱国拍拍白婉苏的手,“苏苏,我这一生负了两个女人,一个是筠竹,一个是你,我不想让南零再辜负两个女人,你…能明白吗?”
白婉苏奋力点头,“我知道…”
她一直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却原来他比谁看得都要通透,这世间之事,又有哪一样不是局外人比局内人看的清楚。
一如梅朵和南零,再如念晚和寒暖,他们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是对是错,谁也说清。
白婉苏看一眼被司爱国握着的手,微微一笑,“老司,小辈儿们的事,我们就不要操心了,管管我们自己吧,尤其是你这身子骨,可再经不起折腾了…”
两人又聊了些家常,这才睡下。
司南零驱车出了司家大院儿,一路兜兜转转,竟是又来到了他和念晚结婚时的别墅前。
刚结婚那会儿,他极讨厌这个地方,只恨不得这一辈子都不要进去才好,只因,那房子是她看中的。
那时候,她也是个大家闺秀一样的少女,每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冲是甜甜的冲着他笑,他一笑,他便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融化掉。
那是一种失控的感觉,他讨厌一切事物脱离他的掌控,而她偏偏总是有本事让他失控,而这些令他失控的都是一些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事。
所以他干脆选择逃避,不看见她,他一直以为,只要不看不见不念不想,她就左右不了他的思维。
到最后,他才发现,其实三年的点点滴滴里,她什么方法也没有用,就从他的呼吸里,从他的皮肤里,渗入到了他的心里,等他再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念晚,不是我不爱你,而是,我真的给不了你任何你要的东西了…
念晚,你不知道,那种无力的感觉让我恐惧,有生以来,再大的风浪我都没有慌过,可是,这一次,真的不同,我没有办法扭转命运…
他下了车,前行几步,开了门。
家里摆设依旧,只是,那个没有你的地方,又怎么还能说是家?
司南零换了拖鞋,那双拖鞋上面有两只抱在一起的娃娃,男娃娃还穿着开档裤,女娃娃穿着红红的连衣裙,紧紧的抱在一起,男娃娃的嘴亲在女娃娃的嘴上,旁边印着两个字“亲亲我”。
拖鞋是她买的,而她也有一双图案一样,只是大小不一样的,他看一眼她的那双,还静静的躺在那里,上面落了一层灰。
他弯下腰,把鞋拾起来,轻轻吹去鞋上的灰,呛的他一阵咳嗽。
屋里的摆设还是和她在的时候一样,他放下鞋,轻轻走进去,学着她的样子,站在窗台前看他回来的样子。
终于还是没有看到她回来,他转个身,又走回房间里。
结婚照已经被他用纱布罩起来,白茫茫一片,看不见她甜笑的样子,他一伸手,扯下那张纱布。
照片跃然而现,他却在相框的底部瞧见一行小到不能再小的字。
南零,能嫁给你是我一辈子最幸福的事,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所有换你爱我一天
她和他还在那里,她带着甜甜的笑,带着对未来生活的无限向往,嫁给他,而照片里的他,却是那副冷淡的样子,似乎结婚也和他没有关系。
现在想来,那里自己多么的残忍,到如今,便是想给她一个温柔微笑的自己,也是不可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