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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枪与剑刃

正午时分,北环路大学城旁。高高的杂草被胡乱拨到了两侧,折断的痕迹尤为可见。南风市的这一带本是繁华异常,却更显得这一小片荒原空旷异常。风起了,沙沙的草声透露出烦躁的气息。在那草丛中央的破旧教堂门口,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

“确定就是这里?”邱少佐悄悄地躲在门后,一手把住门把,尽力不发出任何声音。

“没错。”拓榴石低下头,检查着手中的手机,“那个叫梓瞳的女孩儿,就在这里。我的身份宝石也和她在一起,没有错的。”

手机屏幕上,两个红色圆点就在教堂内部不停地闪烁着。

“好的。我们就这么冲进去,记住原本的作战计划。”邱少佐道。

“知道啦!”就在邱少佐推开大门的那一刻,拓榴石身影如同一道灵活的闪电,夹带着巨剑一个翻滚,直冲冲地冲进了教堂里!

教堂里静悄悄的,温煦的阳光斜斜地透过破旧的彩色天窗洒下。邱少佐冷静地环顾四周,似乎没有什么陷阱的样子。

“你们来了啊。”

二人急忙抬头,只见一个女孩儿高挑的身影,隐然沉默在二楼的阶梯上。

“你这家伙……装扮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么……”拓榴石双手握剑,咬牙道,“快把我的身份宝石还给我!”

“那个啊,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拿了。”梓瞳眼神空洞的望着二人,嘴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胆敢挑衅我……接招吧!”拓榴石暴喝一声,身影早已高高跃起!巨剑所向,破风之声有若雷霆霹雳一般!那长长的双马尾,在空中划过一条飘散的弧线。

鲜血飞溅。

拓榴石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根本没法儿想象的到,这一剑得手的是如此的简单。虽然按照邱少佐的吩咐,已经特意手下留了情;但是这轻轻斜斜的一斩,还是重创了面前的这个女孩。

那一瞬、时间仿佛静止了。梓瞳的脸庞仍然挂着那一抹洋娃娃似的微笑,似乎被斩伤的、只不过是一个毫不相干的旁人一般。拓榴石目光微微转动,在那眼角的余光处,似乎有着赤红色的光芒闪过——

——“拓榴石,危险!”邱少佐猛然大喊道。

“圣谕·解剖刀。”

随着一声沉闷男声的低喝,几道赤红色的流光,自那二楼一角的阴暗角落中暴射而出!拓榴石此时整个人尚在空中,上下借力不得。那流光倒映在拓榴石的眸子中,已然是越来越近了!

“喝啊啊啊啊啊啊!!”邱少佐突然暴喝道。

就在那流光即将击中拓榴石的那一刻,拓榴石整个人却已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向后猛地倒飞了回去!不,与其说是飞回去的,不如说是被外力牵扯,如同风筝一般被拉了回去!那急速飞过的赤红流光,在空中堪堪擦着拓榴石的脸颊飞过;叮的一声,钉在了一旁的木墙之上!

拓榴石被这一拉,轰然落在了一楼的木地板上!“疼疼疼疼……”尘土散去,拓榴石揉着屁股勉强站了起来,对邱少佐道,“你这家伙说的还挺准的么……就是这方法我不太喜欢……”

教堂里,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

“很有趣的招数么。”那阴暗的角落里,一名男子缓缓地走了出来。邱少佐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涌出。面前的教士服男子鬓角如白雪一般,温润知性的瞳孔仿佛有着读透一切的能力。

邱少佐和拓榴石死死盯着眼前的这名不速之客。在拓榴石的背后,几道细细的绳索滑落在地面上;绳索的另一头,则被邱少佐紧紧地攥在了手里。

“原来是利用了绳索,才能在空中的一瞬间逃脱啊。”那斑白鬓角男子鼓着掌,微微笑道,“真是有趣,按照理论上我的所作所为,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埋伏着呢?”

“灵感。”邱少佐突然咧嘴笑道,淡淡的只说了两个字。

“灵感?”那斑白鬓角男子下意识道。

“没错。刚才在奔跑的时候,我一直在想着这么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个自称梓瞳的女孩子这么积极主动的来找上门来,不是在咖啡厅里面对我们下手,而是选了这么一个看上去一眼就能被识破的圈套?如果被怀疑的话,第一嫌疑人肯定就是那个梓瞳了。”

“所以你就这么想的?就这么简单?”那斑白鬓角男子噗地一声笑了。

“当然就是这么简单了。”邱少佐道,“剩下就是密室的问题了。一开始我也没有考虑到,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后来冷静下来,却想通了呢。所谓密室啊,要确保室内是真的没有嫌疑人存在才是真正的密室呢。”

“感觉你看过不少柯南道尔的书呢。”那斑白鬓角男子笑道。

“啊,这么说来,我是阿加莎·克里斯蒂派的。”邱少佐反击道,“总之,当初你用的手法很简单。你一开始就潜伏在了我们那间房间里,是吧?偷听到了拓榴石那奇怪绳结的用法,所以能够在不破坏绳结的情况下从密室中逃脱。因为拓榴石腰间的那块宝石个头太大,睡觉的时候只能放在桌子上,所以你就顺手牵羊了。我的那块袖扣,因为别在衣服上很难拿下来,所以你没有动我的身份宝石。在拥有旋律这个独有能力的同伙下,逃过门口的那一串儿铃铛,也是很容易的吧?”

邱少佐缓缓地起身,冷静地直视着那斑白鬓角男子的双眼,道,“站在这种角度考虑的话,的确是有同伙作案的可能性的。所以说,在突袭进来的那一瞬间,就做好被敌人同伴攻击准备了。虽然感觉上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还是让我蒙中了呢。”

“你的直觉很准啊。”那斑白鬓角男人摊开双手,无奈道,“但是你忘记了两件事情。”

“什么?”邱少佐愣了一愣。

“第一,如果当初是我潜伏在这个房间里的话,那为什么不直截了当的把你们两个人在美梦里,直接杀掉了事呢?”那斑白鬓角男人突然冷冷地道。

“这……”邱少佐一时语塞。

“第二,”那斑白鬓角男人向后方指了指已经倒地不起的梓瞳,继续道,“你是出于什么想法,认为我和这个女孩子是同伙关系呢?”

瞬间邱少佐的脑海中回闪过无数个逻辑组成的碎片。

“……你等一下。”邱少佐浑身发冷,道,“你刚才说的这两点,也就是说……”

“没错。”那斑白鬓角男人笑道,“我的独有能力,就是控制其他生命的能力呢。”

“……!!”邱少佐猛然在地上踉跄闪开,一道剑锋闪过!轰然一声,拓榴石那手中的巨剑正正好好的劈在了邱少佐刚刚站着的位置!

“喂!拓榴石!”邱少佐慌慌张张地喊道,但没有任何作用。拓榴石已然双眼尽赤,已经是听不进去任何的话了。接连的两击如风而至,邱少佐急忙勉强闪躲。随着巨剑的声声震动,地板上的木屑纷纷迸溅碎裂!

“没用的。刚刚就在她突袭过来的那一瞬间,已经就进入我的领域范围之内了。”那斑白鬓角男人笑着摇了摇头,背过身去道,“那么你们两个小家伙就这么慢慢的玩儿吧,好好加油啊,不到最后一个人倒下,游戏就不会结束呢。嘛,这也就是古庞贝的悲哀吧。”

“给我站住。”

背后传来了邱少佐的声音,那斑白鬓角男人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想向我交代的么?”

“没什么。”邱少佐正色道,“只不过、你不想见识见识,我的独有能力么?”

“你的……独有能力……?”那斑白鬓角男人猛然转身,只见邱少佐屏气凝神,集中意志;一团快速旋转的银色烟雾,正渐渐凝聚在邱少佐的右掌之间!那斑白鬓角男人惊呼不妙,随心操纵娇小的身影一闪,拓榴石整个人便挡在了二人之间!

那银白色的烟雾最终凝聚成形。没有发射,没有声响,只是默默地、一把银色的左轮手枪,攥在了邱少佐的手里!

“……这就是你的能力,关键词是‘子弹’么……”那斑白鬓角男人冷冷道,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没错,这就是我的独有能力。”邱少佐扬起手,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那男人的眉心,“人的速度动的再快,也不会超过子弹的。劝你最好放弃拿那女孩儿做盾牌的打算,在这种距离,贯穿你们两个人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那斑白鬓角男人愣了一愣,道,“你难道就……打算这么开枪?”

“没错。”邱少佐扬起一条眉毛,“对付狡猾只求自保的家伙,这一招可以说是最有效的解决方案了。那么就看看在你洒脱的外表之下,是多想求生了吧。”

“哼,看来是被小鬼看扁了啊。”

那斑白鬓角男人轻蔑的哼了一声,不等邱少佐有所反应,拓榴石已经抢先一步,拎着巨剑劈斩了过来!邱少佐惊呼一声,似乎也没有意料到,那男人竟然会做出鱼死网破之举!勉强地避过攻来的两剑,第三剑落下之时,邱少佐已无可退之路!

“不是要开枪么?做得到的话,就试试看啊。”那斑白鬓角男人微笑道,“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匹马,可以驮着你逃开你自己!直面你的本性吧,你是无法对你的同伴下手的!”

“……唔,连这点都看穿了……”邱少佐咬牙道。说时迟那时快,那柄巨剑如疾风奔雷一般,朝着邱少佐迅猛地劈了下去!

风压、交错、火花四溅。

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的男人。咬紧牙关拼尽全身力气的邱少佐。仍是面无表情双目血红的拓榴石。

就在那一瞬间,邱少佐手中的左轮手枪、堪堪地挡住了拓榴石的这一剑!枪体与剑刃交错划过,金属与金属产生剧烈的摩擦。一声龙吟鸣起,看似无处可逃的邱少佐,就这样躲过了这必杀的一击!

然而还没有结束。

趁着这一劈的空当,邱少佐趁势低身错过拓榴石的臂下,转身一个回旋,正好抓住了系在拓榴石后背上、还未解下的细线!邱少佐猛力一拉,拓榴石那娇小的身躯吃力不稳,直接被拉的向后倒去!

“对不起啦,拓榴石。”

邱少佐猛地松开手中绳索,顺势反手一肘击下,正砸中拓榴石的后脑!拓榴石踉跄了两下,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看样子是晕了过去。

“后脑勺这个部位,可是最容易引发轻微脑震荡的。而不巧手肘,是人体最坚硬的部位呢。打女孩子可不是我的本意呢,这笔良心上的账,只有由你来还了呢。”虽然邱少佐气喘吁吁擦着嘴角,但仍是笑着盯着面前的男人,“安心,你也没办法控制了我。刚才你可是说漏了嘴吧,你的能力,可是要一定的距离才能发动的。咱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我已经算好了。那就这样,在这里打倒你吧。”

“你这家伙……”那斑白鬓角男人咬牙道。

“我会特意避开致命部位的,就请你在这里,退出这场游戏吧。”邱少佐冷冷地道,扬起了手中的手枪。

咔哒一声清脆的响,弹发而出、击铁如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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