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闯入者
高中生活果然如书中写的那般枯燥紧张,于是,仅有的课间十分钟是她们分分秒秒期待的休闲时光。三三两两的同学结伴到操场放风,也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女生借此机会偷瞄隔壁班的班花班草。青春期对于懵懂的青年们永远充满了未知的好奇与探索,他们跃跃欲试,又止于羞涩,清澈如水的情感流淌于你来庞月往的眼神交汇和擦肩而过的悸动。
庞月在操场上经常遇到周大同。他多半是打篮球或躲在花池台上看来往的美女。每次见到庞月出来都三跳两跳的窜过来,脸上永远保持着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
“小四,你身边那俩跟屁虫怎么没出来!”
“你不也有个跟屁虫”庞月朝旁边的丁辉呶了呶嘴。
丁辉和周大同住上下铺,两人情投意合,或者叫——臭味相投。
丁辉除了家境不好,父亲还常年患病,所以他比其他人都显得忧郁。经常望着某个地方发呆的忘乎所以;
丁辉很识趣的配合,“我俩是上下铺,平日如影随形,同吃同睡。”边说着边对周大同挤眉弄眼的,弄得周大同打了个寒颤。
“你们俩可真是情同姐妹哈,就差手拉手了。哎,你俩敢不敢手拉手在操场上转一圈?”庞月揶揄他说。
周大同不假思索的回答“那你敢不敢和我手拉手在操场转一圈?”那个坏笑的表情像极了QQ表情里某个头像,如果当时庞月不是因羞愧仓惶而逃的话,一定会像另一个表情一样,那个锤子敲他的脑袋。
然而这只是尴尬境遇的开始,在庞月猛然转身的瞬间,一头撞进一个怀里,庞月甚至连头都没敢抬一下,就匆匆跑掉了,其处境如过街老鼠般惨烈!
魏蒙——高一三班的数学课代表,201寝室的室长。揉了揉胸口,表情夸张的问周大同,”你把我们班女同学怎么了,竟这般失了淑女身份?”
周大同丁辉哈哈大笑到:“她什么时候变成淑女了,我怎么不知道!淑女,中午吃饭等你啊”
魏蒙也喊到“淑女,我和你同班,睡在他对面,我帮你收拾他”
贱笑声渐渐远去,庞月觉得即羞愧又好笑,嘴角不由自主的裂开了,被正走进教室的唐琪撞见“你捡钱了?心花怒放的”
“我缺钱”
“缺钱还这么高兴,烧的不轻,快说,什么事?”
“本小姐被人**了”
“又是你们学校那个浪子?”
“唉,没办法,生的如此清新脱俗,天生丽质,真烦人”
“恐怕不止你被**吧”
唐琪迟疑了一秒钟
“我昨天在水房,看见他们班一个一米五的小黑丫头跟着周大同和丁辉去打水了,回来那女的硬要周大同帮她拎壶,说什么‘哎呀,水太热,怕烫手’,那嗲声嗲气的,听得我骨头都酥了。”
庞月装作若无其事的说到“他帮谁拎水关我什么事又管你什么事?瞎操心”
上课铃声响起,小弟小声说道“老师来了”,教室安静下来。
庞月翻开书本,眼睛停留在某处,心里有种莫名的失落,一节课听的混混沌沌,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直到铃声再次响起才恍然惊醒。
庞月摇了摇头,感觉自己太过敏感,又不太明确感从何来。其实,不想做深入的探究而已。
放下了包袱,三人涌入放学的人流中,冲进食堂。
窗口不出意外的已经被人墙封堵的密不透风,唐琪双手叉腰,说道“执行A计划。”小弟搔搔脑袋问道“什么A计划?”庞月无奈的摇摇头,“木头就是木头,你在这等着。”三人不慌不忙,寻找到一个突破口,然后庞月负责冲锋陷阵,她俩负责后方接应,经过几番推进,庞月终于强占到前线,然后将战利品一分一分运出来。
带着几分胜利的洋洋得意,寻找饭桌,这时周大同大声喊到,“小四小四,这边有地儿”
庞月一眼就瞄到了唐琪口中的“一米五”,真是够黑。同桌的还有丁辉和魏蒙,都忙着往嘴里塞的同时也不忘把筷子伸进别人的饭盒里上下求索!
“你们那桌太挤了,我们做那边,再说,我们这点菜还不够你们翻腾的呢”
庞月边说边拽住正打算走过去的小弟,转而去了另一边。
小弟傻傻的嘟囔一句“不挤呀,这不空着半桌呢吗”
唐琪心领神会,打趣道“怎么不挤,你这么胖能不挤吗!”
同样心领神会的还有丁辉。周大同看着空出来的半张桌子傻傻的杵在那,同样傻傻的嘟囔一句“以前不是一起吃过吗,你没说过挤呀,难道你又胖了?”
“一米五的饭应该是周大同打的吧”庞月转身的时候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
刚刚散去的阴霾又笼罩到了头顶,因亲眼得见而越加压抑。
一顿饭吃的无滋无味,便宜了她们俩个。
之后的半个月,庞月经常都会睹见一米五跟在他们身后。在女生宿舍也会经常迎面撞见她,她总对庞月抱以微笑,庞月会还她一个微笑。她笑的好像挺无邪,但庞月看不到里面的天真,敏感的神经线作用下,那笑容经常被庞月幻想得很扭曲。
庞月刻意疏远了周大同。不知是为了报复还是在发泄心中的愤懑。课间不去操场,吃饭也避开和他的时间,经常饿的小弟抱怨庞月没人性。
偶尔他会在教室门口或宿舍楼喊庞月,庞月总会拿本书冲他砸去说“回你的狼窝里去,谁把你放出来咬人的”
此时,总有好事者——魏蒙冲出来,“哎呀,哪个窝里出来的,上这祸害人来了,我代表三班消灭你”,借机对他拳脚相向“让你掀我被子,让你偷我面包,看我怎么收拾你”。
男生们闹起来真是没节操,几个人抬着周大同直往向上撞,痛苦的嚎叫声贯穿整个楼道。
庞月习惯在午饭后回教室逗留片刻,和几个同学聊聊八卦,或是假模假式的拿上两本书,然后回寝室午休。周大同也经常在这个时间溜进三班大行其道。
这一天,周大同正对着庞月等人侃侃而谈,吹牛吹的不亦乐乎时,“一米五”也悄然走进了教室。庞月等人嘎然停止了笑声。“一米五”温柔的笑道:“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周大同回头见是她笑道:“嘿,谁说我总窜班来着,你也窜进来了”。
“你说帮我解答最后那道物理题,结果吃完饭你就跑了,我猜你肯定是在这呢。”
“一米五”轻声嗔怪。
庞月近距离打量着她,又黑又瘦,貌不惊人,却强烈地感到,她身上有一股淡定的小宇宙蓄势待发,正慢慢的像她袭来。
结果是,周大同被“一米五”揪着一只耳朵回了教室,连午休的时间都被她强行霸占。庞月等人在周大同的惨叫声中回了寝室。
唐琪瞥了一眼庞月冷若冰霜的表情,不识趣的说道“我确定,你现在也想去揪他的耳朵,而且恨不能把它揪下来,是不是?”
“不是,我现在想唱歌,大声唱歌。”庞月清清喉咙,真的大声高歌了起来——或者说嘶吼!在无人的通廊,声音跌宕起伏,一首清新的《萤火虫》被她摧毁的支离破碎,小弟轻声附和着,居然陶醉其中。
走廊尽头,一人闪身而入。各种声音嘎然而止,庞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转身对着唐琪大喊:“唐琪,你的声音太难听,五音不全就别在这现眼啦好不好!”
唐琪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扣了黑锅,气的七窍生烟,正想反唇相讥,来人说话了“庞月,就你那副生硬的嗓音以为我听不出来啊。”
阳光照的人睁不开眼睛,只觉得一个及优雅的身影越来越近,直到停在他们三个面前——方芳!
庞月不禁想到,昨晚不知她又做了什么鬼怪的梦,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她披头散发,身心疲惫的,与眼前这个满身艺术范并有着古典美女气质的形象简直大相径庭。
“嗨,是你呀”庞月收回思绪,“我怕被外人听到,影响我的公众形象,嘿嘿。”
“你有什么公众形象,有也是负面的”唐琪不满的说道。
庞月不置可否,四人一行,庞月问道:“我说方芳,你昨天又梦见什么了,早上起来跟跑了个八百米似得疲惫?”
“别提了,又是那个梦,窗户外面的黑影,楼道里扣着的碗,不知什么东西追我,我拼命跑也甩不掉,我觉得我睡这一宿的觉比上一天课还累。”方芳无奈的摇头。
“怎么最近那么多黑乎乎的东西在身边,不吉利。”唐琪嘟嘟囔囔的看看庞月。庞月没理会她,安慰了方芳两句,便到了寝室休息。
迷迷糊糊中,庞月又回到了初中时代。操场两侧的树叶随风飘落,踩在上面嚓嚓作响,一队队男生女生围着操场跑步,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亲切,真实的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