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洛梦溪,非人非妖非仙,这个世界独有的存在,不仅肮脏,并且自视清高。”想留下她,心里就必须要有接受这一切的准备,而这圣雪也别辜负她给他的一个机会才行。而洛梦溪也不知道说出这句话时,是多么的决绝和软弱,深深地敲击着圣雪的心。
“你并不肮脏,你很纯洁。”云淡风轻,却又如此坚信。
就在圣雪说完这句话时,洛梦溪的脑海中闪过昨夜那番厮杀的场面,虽然迅速,但还是被洛梦溪捕捉到。
“我的手曾经沾满过无数人的鲜血,收割过无数人的生命。”洛梦溪轻轻一笑,唇角的弧度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就像一个命运的弃儿,坦然地承认了自己被全世界所遗弃的事实。
“何必要拿从前的回忆来折磨如今的自己。”圣雪的声音很轻,却如魔咒般解开了洛梦溪心中的那层束缚。
是啊,她何必要拿从前的回忆来折磨如今的自己,何必去在意世人的眼光,她要做的就是独断独行,完成自己的使命,往后的一切便不管她的事。
酸涩在洛梦溪的心中蔓延,有那么一丝想哭的感觉。
圣雪心中十分明白,扳过洛梦溪的身子,纳入怀中,“想哭就哭吧。”
洛梦溪浅浅一笑,泪水漫过眼眶,一滴滴地往下落,就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一回,哭完之后,她还是那个坚强的洛梦溪。
微风扫过落叶,压抑许久的感情得到释放,洛梦溪整个人看起来清爽了不少,轻轻挣脱出圣雪的怀抱,直视着他的眼睛,“谢谢。”
就见圣雪眼角的笑意未泯,素手覆上那眉梢的蓓蕾,蓓蕾因为洛梦溪体内毒素清除的原因,回到了从前的模样,看那娇艳欲滴的蓓蕾,真不知当它绽放之时,又是怎样的美丽。
“让我等了足足五百年,怎是一个谢谢能说清的。”
洛梦溪眉毛一佻,五百年?她没听错吧,这人等了自己五百年,难道他也是仙或妖?可他的身上没有丝毫的灵力,又是作何解释。洛梦溪也不反抗,干脆不动,既然这圣雪说出了一句引人深思的话,那么他一定会告诉自己什么。
果不其然,接着,圣雪的声音响起:“我不属于三界中的任何一界。我的出生是为了等一个人。我的身体里流着极阴之血,因为这血液,我被一个世外高人,也是我的师父带走。师父把我带到了这么一处地方,我见到了一个宝物,在那个乱世,所有人都趋之若鹜的东西——圣北国的开国圣物,血如意。”
说到这里,可想而知,能够吸收灵力的东西,定是不俗之物,反而让洛梦溪因祸得福地碰到了一心想得到的血如意。
“但那时候,血如意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玉器,师父说,血如意是在等待一个人,这个人能让血如意的封印破除。”
洛梦溪恍然大悟,怪不得这血如意看到自己时如此兴奋,自己竟然能破除血如意的封印“我有着极阴之血,不老不死。师父临终前叮嘱,让我在未找到血如意的破封之人,便不得踏出这座山一步。而我,身为血如意的开封之人,在这山里面一等就是五百年。可最后还是让我等到了。”说到最后,圣雪激动地一把抱住洛梦溪。
洛梦溪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用手安慰般轻轻拍打着圣雪的背。这种激动的心情,她能够理解,而在圣雪苦苦五百年的等待面前,她那些短短几年的痛苦,显得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良久,圣雪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双眸依旧带着激动地望向洛梦溪。
看着那眼角旁未干的泪花,洛梦溪素手一抬,轻轻拂去,这动作让圣雪身形一怔,洛梦溪只是淡然一笑,借了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她也会回报一份最真切的体贴。她向来都是知恩报恩。
刚刚放下的素手,立刻又被挚起,“我想血如意也该物归原主了。”
圣雪牵着洛梦溪的手,回到了小居内,从那个木柜中拿出了和上次一样年代久远的木盒。
打开木盒,如意在里面散发着耀眼的绿光。
圣雪用利剑割破了手腕,在洛梦溪的惊诧中,鲜血滴入如意,如意贪婪地吸收着血液。过了半晌,直到圣雪脸色略显苍白时,收回手,手腕上的伤口立即复原。
如意也起了变化,色泽不比之前透彻、翠绿,反倒有些浑浊,细细一看,如意体内竟有了丝丝脉络、根根血管。
“只要每天给如意极阴之血的滋养,七天后,血如意便会问世。”圣雪说完,目光深邃地注视着洛梦溪,别有深意。
洛梦溪凝视着还称不上是血如意的如意,如意中的脉络逐渐变得清晰,或许是不安,也悄然沉浮在心头。
七天,真的会是这么简单吗?
七天时光转眼即逝。
圣雪端着刚做好的饭菜进了屋,洛梦溪一如既往地在桌上等着开吃,当圣雪把一盘盘的菜肴摆到桌上时,她的心里有些堵闷,今天的菜,比往日要来得丰盛,难道是他们的离别的饭吗?
拿起碗筷,洛梦溪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开门见山说道:“今后,你有何打算?”
夹着菜的手一抖,圣雪有些手足无措,“血如意解封,我便开始云游四海,逍遥江湖。”
洛梦溪无言吃着,突然感觉食不知味,总觉得圣雪有点反常,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洛梦溪也说不上来。
默默吃完了这顿饭,洛梦溪如往常一样回到内室巩固灵力,圣雪亦是如此,拿起一本书,坐在窗前,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瞟了一眼圣雪,发现他很快便沉浸在了书中,洛梦溪微微摇头,还是自己多疑了。
盘膝而坐,闭目养神,体内的灵气不像往日四处乱窜,安份了许多,洛梦溪的内丹尽量地吸收着这些灵气。
待泄漏的灵气悉数吸回时,洛梦溪缓缓睁眼,眼前的一切模模糊糊,脑袋混混沌沌,白色的身影依旧端坐在那。而在洛梦溪的眼中看来,那白色的身影分散成了许多个,像水晶球中的影子,旋绕在自己的视线内。
扶上额头,洛梦溪迫使自己不能昏过去,但黑暗如海水破涛汹涌地向她袭来,这让洛梦溪无力招架,直觉是自己被下了药,可圣雪为什么要向她下药,她也无从得知。
黑暗淹没理智之前,洛梦溪别有深意地看向圣雪,端坐的影子早已不见,只见那抹白影朝自己踱步而来圣雪泰然自若地将洛梦溪放于床榻上,盖好被子,转身来到书柜前,拿出血如意,也拿出了一把小巧锋利的匕首,往自己的手腕深深割去,这一次割出的伤痕比先前的每一次都要深,深得露骨,可他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血液顺着手腕滴入那一半翠绿,一半朱红的如意中。可这次,如意的反应极为强烈,不是以前那般一滴滴地接受圣雪的鲜血,而是如一个吸血鬼,源源不断地吸吮着,点滴的鲜血,逐渐成了一条汩汩的小溪,如一条垂线,笔直地滴进如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