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日本某医院一级病房里，袁飞整个身体包括头部都裹了一层纱布，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看上去像个木乃伊。
病房外，权叔正在和袁飞的主治医生讨论袁飞的病情。权叔是个急性子，遇事常常是说不对头就发火。偏偏袁飞的主治医生又是个慢性子，无论权叔怎么急，他都是那一副雷都打不动的慢腔慢调，直把个火爆性子的权叔惹得直骂娘：“妈的，**少在这儿跟我拉这些屎不拉叽的话儿，我是个粗人，我听不懂你这套大道理，你只需要告诉我一句话就行，这小子他的恢复程度到底有几成把握？”
“这个嘛……”医生有些犹豫：“从医学的角度上来说……”
权叔大手一挥，吼道：“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是个粗人，听不懂你的那些大道理，你只需要说有多大把握就行了，别的你就不用废话了。”
“那好吧！”医生见权叔这么急燥，不免也有些不高兴：“我也实话告诉你了吧，从医学角度上来说，我是尽了我的最大努力了，但恢复程度有多大把握，那就得看这个年轻人自己的造化了。”
“噫？你们搞医的人今天怎么也讲起造化来了？”权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哎！”医生叹了口气，说：“其实当医生的也并不是什么都能救的，有些时候也得看个人的运气了。”
“那依你来看，这小子的病非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权叔有些着急。
“一个月以后，他拆了线，你不就全都知道了？对不起！我还有事，失陪了。”医生说完便转身离去。
权叔推门走进病房，发现袁飞正在用双手不停地抓挠自己的脸，那些纱布已经被抓掉了许多。见此情景，权叔大踏步地冲上前去紧紧抓住了袁飞不安分地双手：“傻小子，你想干嘛？你不要命了？”
“权叔，我好痒，我好痒，我受不了了，你让我挠一挠吧，我真的受不了了，权叔！”袁飞痛苦地**着，试图挣脱权叔的掌握，却使不上一丁点的力气。
看到袁飞那个痛苦地样子，权叔心里像刀绞一般地难受起来，他很想松开手让袁飞挠一挠，可他又不能那么做。最后，他只好苦口婆心地劝说袁飞：“傻小子，这点苦都受不了，还能干什么大事？”
袁飞现在是什么也听不进去的，他忘形地对权叔吼叫起来：“放开我，你放开我，让我去死，让我自生自灭好了，别来管我，让我去死吧！”
见袁飞已经变得这么不可理喻，权叔非常地生气，他把袁飞的双手一甩，也对着袁飞吼叫起来：“臭小子，别对我这么大吼小叫的，告诉你，要不是老裘托我照顾你，我才不会来这儿理你这个黄毛小子呢，你想干什么？啊？受不了了？想死是不是？那很容易，你尽管去死好了，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告诉你，你小子死了，我不会为你而哭，因为咱俩本来就是素不相识的路人。老裘说你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哼！”权叔冷笑一声：“看来，你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这么点苦，你就受不了了？你还能报什么仇？我看你还真应该去自生自灭呢，死了也好，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什么仇呀，怨的，也别去做梦了，你也就配这样去见你那个冤死的爹。”权叔越骂越气，他使足劲拉开门，准备再也不管袁飞而摔门离去，却被袁飞给叫住了。
袁飞痛苦地流泪，对权叔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就抱头痛哭起来。权叔见此，内心也涌起了阵阵酸楚：哎！才这么大点的孩子，就招了这么大的罪，真是……他忍着眼泪对袁飞说：“我明天再来！”然后就把门轻轻地关上了，病房里清晰地传来袁飞悲恸地痛哭声。权叔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大踏步地向走廊尽头走去。
（三十）
香港。
一间私立中学的教室里正在上课，只有吴语的旁边空着个座位。那个座位是许可儿的，不知怎么回事，开课已经好一会儿了她还没有来。离吴语不远的黄巧扔给吴语一个小纸团，吴语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可儿怎么了？看完后便拿起笔在这句话的后面写道：我怎么知道？我还想问你呢！把纸条捏成一团后又扔回给了黄巧。黄巧一看吴语也不知道，就开始往门口不停地张望起来。黄巧和吴语都是许可儿的“贴心豆干”，仨人从来都是一个鼻孔出气，许可儿在这个小组织里面是个老大，今天居然迟迟没有来。
讲台上正在讲课的年轻人叫张彪，是来实习的大学生。他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体恤衫，下面配了一条蓝色的牛仔裤，脚上套了一双擦得噌亮的白色旅游鞋，学生味儿很浓。他长得高高瘦瘦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样子很斯文。他在这儿实习的是物理课，在通知他授课之前，为了备教案，已经有好几个晚上没有睡觉了。睡不着的原因有两种，备教案是其一，其二就是要面对那么多的同学讲课，自己是否能够胜任？就在昨天晚上他还在为自己打气：反正退也是死，进也是死，死就死，谁怕谁？今天上课前，他先跟全体同学作了一下自我介绍，然后就翻开备了好几天的教案，开始认真的讲课。刚开始时，他讲得还有点拘束，渐渐地就开始流畅了起来，到后来干脆就抛开教案，信口开河地讲到哪里算哪里，颇有点老教授的味道。
该班是全校出了名的“捣蛋班”，今天却一反常态地个个坐得板儿直板儿直的盯着黑板。其主要原因就是在昨天下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蒋中玉专门跟他们介绍了一下实习老师张彪的情况，还特别强调上课时一定得尊重他，否则班法处治。
蒋中玉今年三十六岁，不胖不瘦，爱穿套裙装，日常生活中非常注意个人修养，喜欢在别人眼中保持完美的形象，加上平时对学生很严厉，同学们就背地里给她取了个绰号叫“老妖婆”。她本来是坚决不同意带这个“捣蛋班”的，但学校领导却三番五次地找她谈话，并一致地强调在全校中也就只有她蒋中玉才能够镇压得住这帮调皮鬼，学校领导在威逼之余，还对她进行了利诱，答应明年给她解决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蒋中玉来学校工作已经有些年头了，至今还和丈夫女儿住在一间不太大，还有点挤的小屋子里。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个比较遥远的梦想，学校领导的承诺可以说是达到了一针见血的效果。在这种强烈的诱惑之下，蒋中玉终于答应了，成为该班的第五届班主任。
我们必须承认一点，蒋中玉她虽然是一个让任何捣蛋学生都无法喜欢上的人，但她却实实在在是一位尽职尽责的教师。为了彻底地改变班里目前的落后状况，她特地跑到图书馆去翻看了许多关于法制方面的书籍，经过长时间的推敲终于制定出了一整套“班法”。她制定的“班法”一共有十条，谁要是违反了班规就按班法处治，绝不姑息手软。“班法”内容包括跑步、打扫卫生间等等等等。当她把自己亲手泡制的这一套“班法”在全班推广以后，很快地就风扉了全校，乃至后来全校都对此进行了效法。效果当然是可观的，她在很短的时间里便获得了“十佳教员”的荣誉称号。对此，蒋中玉的许多同事都不以为然，甚至还嗤之以鼻。他们认为蒋中玉只是在搞形式化，所有形式化的东西都是虚的，是不实际，也是不贴切的，这一切到最后都会流产的，他们都睁大了眼睛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目前，全班只有刘阳被“班法”惩治过，肥胖的他被蒋中玉以“班法”第五条处治：绕操场跑二十圈。学校操场规划得很正规，每圈总长400米，二十圈就等于是8000米。整个惩罚过程可以说是相当“残酷”的，蒋中玉让所有的同学都在现场观摩，刘阳如果稍有停歇必定会让其从头开始。跑到后来，刘阳的表情和身体都有了巨大的变化，那变化是可怕的，他的眼珠翻了白，嘴巴歪斜着，鼻孔喷着沉闷的粗气，肥胖的身子就象是一堆橡皮泥一样左拧右拧的不成形了。当时刘阳那狼狈而又痛苦的样子让同学们至今仍心有余悸。所以，今天张彪来给他们上物理课的时候，同学们一个个的都表现得极其认真，生怕有什么闪失触犯了班规，受到“老妖婆”的处罚。
窗外那棵枝繁叶茂的黄桷树上藏了不少的知了，当火辣辣的太阳光照在它们身上的时候，它们就不识时务地叫了起来，声音此起彼伏，吵得同学们更热了。人一旦热起来就会犯困，所以许多同学已经开始随着蝉鸣声进入了梦乡。他们不敢趴在桌上睡，因为那样很容易被发现，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多数采取了“似睡非睡式”，一码地扬着头眯着眼，看似认真听课，实则梦周公去也。当然，也有个别不惜以身试法者趴在桌上睡得憨憨实实的，刘阳和肖强便是其中之二，俩人都将一面的耳朵贴在桌面上向里面对面地歪着头，还都微张着口，睡得十分惬意。肖强和刘阳是死党，上次刘阳受罚，肖强就曾经想到过要找几个人为刘阳报仇，却被班长张波给制止了。
当时，肖强和刘阳正在放学的路上，密密商讨此事，张波正好走在他俩的后面，也就无可厚非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当场就声色俱厉地对他们的行为进行了批判，最后他告诉肖强和刘阳如果他们敢动蒋老师一根寒毛的话，他就把这事儿捅到学校去。肖强和刘阳毕竟还只是两个十几岁的孩子，一听就有点打哆嗦，这也许是从小就被大人吓出来的后遗症吧！就这样，这报仇的事儿也就摞下了。后来，张波还是把这事儿告诉了班主任蒋中玉。不知是张波在向她汇报的时候添油加醋了还是怎的，反正那天蒋中玉把他二人叫到办公室里之后就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用吓人的眼神不眨眼地盯着他们瞧，一个小时后，让他们走了，从头到尾她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就连让他们离开办公室也是打手势。肖强和刘阳后来对那天的事情做了一个总结：蒋老师会用眼睛杀人。这个总结让他们二人有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但这事儿没过几天就被他俩给忘得一干二净了，他们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恢复了平日的状态，可见心理素质确实非同寻常。今天，二人又一次在同学们面前表现出了不怕“牺牲”的大无畏的精神，勇敢地趴在桌上睡开了。他们的行为引起了同学们的窃窃私语，甚至还产生了妒嫉心理，但同学们对此也只能是“望洋兴叹”依然不敢以身试法。
见此情景，张彪也不好意思明说。自己毕竟是第一天实习上课，在同学们中间还没有树立起威信，出现这种状况也是意料中的事。在大学里，授课的老教授就讲到过这一点，并让他们每一个人都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以免让自己产生不必要的难堪。张彪理论上明白，但自己在台上讲得天马行空，台下却睡得如梦如仙的，实在让他脸上有点挂不住。他时不时地在往黑板上，用粉笔点出一些动静来，却好像并没收到什么预期的效果，失望之余就实在为自己感到悲哀。
班长张波偷偷地拿出一个小红皮本来，往上面记着课堂上打瞌睡同学的名字。坐他斜对面的黄巧伸长了脖子偷窥了一下，就跟离不远的吴语使了个眼色，又向张波的后背奴了奴嘴。于是，俩人就朝着张波的后背做鬼脸，还干张口不出声地同时说了句哑语，从口型上来看，她们俩都在骂张波是个“马屁精”。
当课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许可儿大汗淋漓地跑到了教室门口。今天早上出门时她遇到了一个小学同学，二人站在马路边上聊了好一会儿，发现快上课了便匆匆地与那个同学话别，三步并作两步地小跑着向学校冲刺。
许可儿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没有打瞌睡的同学都齐刷刷地向她行注目礼。她今天穿了一件纯白色的吊带裙，此时已经被汗浸湿了，那张鹅蛋脸上因为跑得太急而显得粉扑扑的，更添了一分妩媚，这样的形象使得所有向她行注目礼的男同学们都把嘴张成了“O”型。
“报告！”许可儿心里忐忑不安，所以当声音冲出喉管的时候就显得极其的小。
“进。”张彪正往黑板上认真地写着字，想也没想就顺口答了。
许可儿镊手镊脚地往自己的座位上走，黄巧跟她做着鬼脸，许可儿也回了她一个鬼脸。
“嘘......”不知什么时候刘阳睡醒了，他本来就长得又矮又胖的，一张圆脸上除了砌满了脂肪，当他把右手小指弯曲着放到齿间朝许可儿打响哨的时候，肥圆的脸上涨得红红的很是难看。看得出来他是使足了劲儿的，可当声音出来的之后还是尖细得造不出什么声势来，倒有点像女孩子故作妖羞时的尖叫声儿。肖强无何奈何地摇了摇头，大有“孺子不可教也”之意。在此之前，肖强已经对刘阳进行了强化训练，无奈刘阳就是不争气，直到现在还是处于“丢人”的状态。肖强认为刘阳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现眼，可刘阳还是不知所以然地现了。肖强想阻止也都没有来得及，没办法，真是没办法，肖强心里直骂刘阳：操，傻蛋嘛，不是？
刘阳打的响哨声音虽然小，可还是被张彪给听见了。他迅速地转过身来，就看到了正向刘阳做鬼脸的许可儿。许可儿并不知道自己身后正在发生的危机，还自顾自地向刘阳挤眉弄眼的。黄巧已经给她使了好几个眼色，可她就是没在意。自从到这个班来学习的那一天起，许可儿就是煽动闹事的头号人物，她带领着全班同学足足气跑了四个班主任。所以，今天她也根本没有把蒋中玉的警告放在心上，虽然她曾经也为刘阳那次的变形长跑惧怕过一阵子。可她爸爸是校长的老同学，所以她闹起事儿来总是那么有恃无恐。
张彪皱紧了眉头，看着似乎一点也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许可儿的背影，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对许可儿，全班同学都屏声静气地观察事态的发展。正跟许可儿耍皮的刘阳，在瞟到张彪皱紧的眉头之后，很快地就不吱声了。聪明的许可儿突然发现全班同学的表情都异常地严肃起来，而且个个都担忧地看着自己，立刻便知道了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她缩了缩脖子，又吐了吐舌头，迅速地向自己的座位跑去。
“站住。”张彪一声断喝，许可儿便站住了。黄巧和吴语都吓得睁大了眼睛。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张彪的口气很严厉。
许可儿听到这句话便转过身理直气状地回答：“刚才。”
“刚才？谁让你进来的？”
“你呀？”
“我？我什么时候让你进来了？”张彪感到莫名其妙。
“报告老师，真的是你让她进来的。”黄巧站起来为许可儿作证，许可儿甩了个“够姐们儿”的眼神给黄巧，黄巧骄傲地坐下了。她坐下的时候故意把动作放得很慢，就好像自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必须要把力度放得更沉重一些才能表现出自己的冷静来。
张彪把金边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转开话题对许可儿说：“你叫什么名字？”
“她叫许可儿。”刘阳抢着说。
张彪狠狠地瞪了刘阳一眼：“没问你。”刘阳耸了耸肥厚的肩闭上了嘴。
“许可儿，你叫什么名字？”也许是被这帮子学生给气糊涂了，张彪出了个大洋相。已经憋了半天的同学们才不管你是不是老师呢，一时间笑得前仰后合，张彪难堪得憋红了脸。许可儿是笑得最欢的一个，她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班长张波是唯一没有笑的人，他站起来向大家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别再笑了，可是没人理他。他用讨好的眼光看了看张彪，发现张彪并没有看他，就无奈地坐下了。张彪觉得这个时候自己有必要说些什么，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以使自己脱离窘境的问题：“许可儿，你说你为什么迟到？”他故意把嗓门提得很高，同学们果然就安静了下来，一起去看许可儿。乘着这个空儿，张彪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大白帕子迅速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许可儿并没有害怕，她微微上扬着头回答：“没赶上校车。”
“这算什么理由？”
“这还不算理由哇？”许可儿语气有些傲慢。
“为什么别人都赶得上你却赶不上？”
“各人的情况不一样你懂吗？”许可儿有些生气了。
“许可儿，请你尊重老师。”张波站起来指责许可儿对老师的态度不好，然后又看了看张彪，这一次张彪向他投来了一个满意的眼神，张波像中了头奖一样的坐下了。
许可儿斜视着张波，冷冷地讽刺他“大班长，马屁拍得蛮响的嘛？”同学们再一次哄堂大笑。
黄巧朝张波挤了挤鼻子：“说得没错！”
“完全正确。”刘阳怪声怪气地。同学们笑得弯下了腰，有的甚至捂着肚子笑得喘不过气来。
张彪气得脸都发白了，他用右手食指指着大门，对许可儿狠狠地说：“你，你，你扰乱课堂，请你出去！”
许可儿没有出去，竟自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些爱捣蛋的男同学吹起了口哨。
“你给我出去！”张彪加重了语气。
许可儿没理他，自顾自地打开书包拿出物理书来翻看着。张彪怒气冲冲地冲到许可儿的课桌旁，抓起许可儿的物理书就从窗户扔了出去。
“你？”许可儿轰的一声站了起来，怒视着张彪，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瞪得更大了。一时之间，全班同学都屏住了呼吸。
“你凭什么扔掉我的书？”许可儿气得头发根儿都快要竖起来了。
“凭什么？”张彪没想到许可儿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半会儿还没想到该怎么回答。因为他扔书也是气迷糊了，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什么后果。情急之下只好重复许可儿的问话，以争取时间考虑一下该怎么回答才好。
“你别以为你是老师就可以擅自滥用职权，告诉你，我许可儿可不是好欺负的！”许可儿微颦着眉头步步紧逼着。
“好！”不知那位同学吼了一句，刚刚安静下来的课堂立马又乱了，同学们开始交头接耳地就这件事情进行讨论。课堂一乱，张彪一阵欣喜，计上心来，马上对许可儿进行还击：“你扰乱课堂，我就有这个权利。”此时的张彪希望课堂越乱越好，我们完全可以相信世界上绝对找不出第二个像张彪一样渴望课堂乱的老师来。
许可儿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你越找碴她就越带劲儿。她只稍稍停顿了一小会儿就咄咄逼人地快速反驳：“有这个权利？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张彪。”刚说完，张彪立刻明白这是个陷井，但想挽回已经来不及了。
“张彪？哈！是挺‘标’的（‘标’这个字曾一度被同学们译为贬义词）。”许可儿刚一说完，同学们又是一阵轰堂大笑，有好事的男同学还拍桌子、跺脚制造气氛，女生们也都跟着“哦！哦！哦！”的瞎起哄，张彪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许可儿冷眼瞧着张彪煞白的脸，吴语伸手拽她的衣服，示意她坐下，她也没动一动，双方呈“绝对性”僵式。
张波一看形势不妙，便找了个机会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声势最大的刘阳突然发现张波不见了，赶紧把这个情况用眼神反馈到了黄巧那里。黄巧收到信号后即刻给许可儿写了张纸条，上书：马屁精偷溜出去了，如果预计无误，“老妖婆”马上就会到，当务之急，收兵为妙。写完后她把纸条揉成纸团，趁张彪没注意时扔到了吴语的脚下。吴语也用最快的速度捡起了那个纸团，双手伸到抽屉里轻轻地把纸团抹平，低下头去偷偷地看，看完后。她大吃一惊，随即轻轻地踢了一下许可儿的脚。等许可儿歪头看她时，她便把纸条指给许可儿看，许可儿看完纸条后虽然没有表示害怕，却也不动声色地鸣旗息鼓地坐了下来。这时，吴语又迅速地将纸条揉成了团，扔到地上，用脚将其牢牢地踩住。张彪没弄明白许可儿怎么说收兵就收兵了？连一点预兆都没有，他有点不太习惯，同时又觉得是受了极大的侮辱。他认为许可儿之所以坐下。完全是因为瞧不起自己的原因，她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一想到这里，他就控制不住地要发火。一发火他便一把抓住了许可儿的白色吊带非要把她拽出教室去不可。许可儿站起来拼命的挣扎，只听得“哧啦”一声，她的吊带断了。
“啊？非礼呀！”许可儿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张彪吓得一激棱，赶紧松开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时，刘阳从座位上跳起来冲到张彪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你干嘛耍流氓？”张彪又往后退了一大步，嘴巴张得老大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蒙了。
张波带着蒋中玉赶到的时候，正好遇到这个场面。蒋中玉朝刘阳大喝了一声：“刘阳，你干什么？给我回到座位上去。”刘阳一见是蒋中玉，赶紧回到座位上一声儿也不敢吱了。刚才还一片混乱的教室即刻就安静了下来，同学们都暗暗地替许可儿捏了一把汗。这时，突然传来“咣......”的一声脆响，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声源处，原来是黄巧在紧张之余不小心把文具盒碰到了地上，盒里的钢笔、圆珠笔、像皮擦等文具全都骨噜噜地滚出来洒了一地。
蒋中玉环顾了一下四周，提高嗓门儿吼了一声：“你们这是在上课还是在赶场？”许多同学都低下了头，肩头都在微微地颤动着，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黄巧慌慌张张地蹲在地上捡自己的东西。
“黄巧，你不用捡了，你、许可儿、刘阳，你们三个人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其余的人继续上课。”蒋中玉说完扭身准备走时，又对张彪补充了一句：“张老师你下课后也请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张波像打了个大胜仗似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同学们都用鄙视的眼光盯了他一眼，同时又担忧地扭头瞧了瞧许可儿他们三个人。有的人还拍了拍胸口，小声地自言自语着：“幸亏没有参予，要不就完蛋了。”
许可儿拉着黄巧走出了教室，刘阳紧跟在二人的后面。
张彪的头都快炸了，接下来的课还怎么上得下去呢？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宣布：“下课。”可是谁也没有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