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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归化白玉村(第六)

喝鱼翅汤的时候张正汉说什么来着?旅顺现在什么都不多,就是鲨鱼多!海富啊海富!你简直就是个丧门星!梁半海算是被你坑到了!

因为渤海有黄河大量泥沙的注入,所以它的水下十分浑浊,再加上这廿九失修码头下面的海带实在太多,所以鲨鱼逼近的时候,三个爷们儿一点都不知道。眼看着鲨鱼还有三十来米的距离,三个爷们居然还乐呵呵地出水聊天,梁半海回头的时候一看是鲨鱼鳍,立刻喊了一声“快跑”,随后他便拿着锄头和**迎着鲨鱼冲了上去,给这水性远不如自己的爷俩争取时间。

张正汉这时候彻底慌了神,张国栋虽然有经验,但却还想逞英雄、救老大,刚靠过来还不等发表英雄感言,梁半海便是毫不客气一个耳光,吼道:“滚!都滚岸上去!你俩在这只能给我添麻烦,我在澳洲学过怎么对付鲨鱼!上岸!找绳子扔下来,扔的越多越好,我不一定抓到哪一根!记住,如果鲨鱼离得近,你俩就给我拿石头砸它!”

这头鲨鱼的学名叫做尖吻鲭(音:轻)鲨,在渤海虽然没有,但在黄海中却还算是常见。这东西长得是标准的鲨鱼模样,就是那鼻子比一般的鲨鱼要长出一大节,攻击型很强——梁半海见到鲨鱼紧张,鲨鱼在寻找小鱼的时候冷不丁遇到个人,它也紧张,所以当距离十来米的时候,梁半海和鲨鱼居然同时愣住,然后鲨鱼掉头走开了。

梁半海知道这体长四米多的大家伙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自己,所以还是浮在那里静静正对着它,回身给已经游到岸上的爷俩打个手势,要他们千万不要发出任何声响,之后就一手拿着镰刀,一手拿着**,打起十二分的精气神,用最慢的速度向后退,争取在这哥们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之前,先回到岸上。

然而,这头鲨鱼明显属于智商较高的那个类型,才游出几十米,鲨鱼的鱼鳍就突然一下在水里画个圈折了回来,二十来米的时候,这东西猛一下潜到水下,梁半海知道这是鲨鱼要发起攻击的前兆动作,所以也马上停止后退,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再次迎着鲨鱼可能袭来的方向游过去——海上有个任何事物都要遵守的规则,那就是遇到危险一定要迎着上而不能跑,这样才会增加生还概率,遇到鲨鱼也一样。

尖吻鲭鲨的速度相当之快,在发起攻击的短时间内,它可以游出50公里/小时的惊人速度,所以当梁半海在水下看到它的时候,那大家伙已经张开口,一排牙齿齐刷刷向着梁半海咬了过来,梁半海甚至都能看到鲨鱼张嘴后露出来的口腔。

说时迟,那时快,梁半海的知识和清醒头脑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面对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一下,他直接一个闪身向右侧划去,虽然是脚蹼被鲨鱼扯掉了,但是梁半海的人却是毫发无损。

你想把我吃了,我还想把你的鱼翅吞了呢!

梁半海在闪身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拿着镰刀反劈鲨鱼,虽然他瞄准的地方是鲨鱼的前半段,但一刀砍完,他却连鲨鱼的尾巴都没碰到。鲨鱼明显是被这个还击的动作给激怒了,转过来后马上向梁半海猛扑过,而梁半海这时候也是因为好好的潜水服被它撕碎而恼怒,竟然第三次迎着鲨鱼的大嘴向前冲。临近的时候,镰刀抛出被海流卷走,但是刚才吓唬住二十几个女婿的潜水匕首却是一刀刺中了鲨鱼的鼻子,被打中死穴的鲨鱼突然开始在水中一阵激烈地噗通,而梁半海也因为离得太近,被这挣扎鲨鱼的尾巴打中了肋骨,足足划出了七八米远才停下。

他忍着剧痛浮出水面,赶紧抓住张家父子扔下来的绳子,爷俩一边喊人一边拼命地向回拉他,那场面真是千钧悬于一发。等到梁半海被拉上来,死去的鲨鱼已经浮在了水面上,梁半海这时候也是疼得面色煞白,拿出最后力气推开挡视线的张正汉,对着鲨鱼不屑一笑,说了句“我肋骨断了,先用木板把我固定上”,然后便一下子昏厥了过去。

三个小时后,梁半海已经被海富开车下山时请来的海军军医在伤处打上石膏,慢慢睁开眼苏醒过来。他看看一左一右坐在炕上哭的海萍和程浪花,又看看这屋子里一张张熟悉的老脸,微微一笑,对海萍道:“哭什么啊!我不就是断了几根肋骨么!我们去西风带的时候,一船十七八个都撞断了肋骨,之后就是打石膏固定让它自个养着,药都不用吃!没事儿的!别哭了!医生,我现在体力虚脱,给我来点‘Ringer’s’生理盐水!”

军医眨眨眼,愣道:“啥?那个……没听过……”

“哦……对不起!船医在急救的时候常用这个,你们可能在岸上没见过!0.9%的生理盐水,氯化钠6.5克,碳酸氢钠0.2克,**0.14克,磷酸二氢钠0.01克,氯化钙0.12克!以后你们海军的同志要是晕船虚脱,就用这个!马上就好!”

“哦!护士!马上按照他说的配药,然后把方子记下来交给研究所!哎呀!这小同志真厉害,学医的居然还能打死一头四米多的鲨鱼!真给我们学医的人争光啊!”

“什么学医啊!我是学航海的!船舶出海遇到危险,最先被晃晕或是扔下去的肯定是船医,所以现在西方的海事学院第一门课程就是基础医学,专门学习怎么自救!唉?海富爷啊,你那脸和脖子怎么了啊?你也遇到鲨鱼了?”

海富的脸上和脖子全都是猫爪闹过的痕迹,看上去比遭遇鲨鱼袭击还可怜,他坐到床边嘿嘿一笑,看了看那怒视自己的程浪花和海萍,道:“遇到鲨鱼不可怕,遇到程浪花和一个小程浪花,那才是真刺激……这顿挠啊!你奶奶就说那条鲨鱼是我这张嘴招来的,你说我要是有那个本事的话,我还干什么生态养殖啊?我就往海洋岛招鲨鱼,然后咱卖鱼翅多过瘾啊!这玩意一头鲨鱼的鱼翅就能卖上完块,比养海参和鲍鱼都赚钱啊!”

梁半海一笑,问:“海富爷,你怎么来了?没走啊?”

海富叹口气,叼上梁半海给他买的烟斗,道:“没走!我其实是想在暗中看看你小子怎么样,顺道看看那些个窝囊废到底能不能跟张正汉一起变成海上的爷们!本来是想偷着高兴高兴自己后继有人,结果却亲眼看到你被鲨鱼袭击……哎呀!虽然我也知道断了肋骨不是什么大伤,但是看你不醒,我这心里是真自责啊!”

程浪花挪过身子狠踹海富两脚,给梁半海盖好被子,瞪眼道:“别在那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就是个法西斯,你说什么也没用啦!”

梁半海摸摸程浪花的脸,道:“奶奶!别骂海富爷了!他那个人就这样,其实他比谁都疼我!他这是在教育我,我知道!鲨鱼算什么啊!海上比这吓人的东西有的是,遇到尖吻鲭鲨算是我幸运,如果遇到虎鲨,我真的是一点生还的可能都没有!唉?那些旱鸭子女婿都哪去了啊?”

海萍擦擦眼泪,心疼地盯着梁半海的脸,道:“都跑了!本来被海带吓唬住的时候他们只是闹闹情绪,我带着女人们骂了他们几句也就罢了,但是他们在你遇到鲨鱼后,亲眼看到那条鲨鱼飘在白玉湾里,一个个都后怕地尿了裤子。等叔叔大爷们来,问他们是想留下来还是回去的时候,一个个连海洋岛都不愿意回了,他们说宁可回老家带着媳妇和孩子种大豆,也绝不愿意再看到大海了!”

“没留吧?”

“没有!这次我爹和各位叔叔大爷们明显是有预谋的,不但不留这些人,而且还要发钱打发他们走!老婆孩子愿意跟着的,一人给十万块钱回家创业,老婆孩子要是不愿意跟着的,就一人发二十万,然后当场签离婚协议,大家都带着支票来的!结果……海洋岛的女人们还是执迷不悟,都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但是那帮人竟然为了多拿十万块钱,清一色不要老婆孩子了,本性全露出来了……”

“唉!这样的贱种走就走了吧!只可惜了咱们这些当年挑花眼的女人啊!不过不要紧!海洋岛选外来女婿那都是改革开放之后的事儿,所以被这些王八蛋甩掉的人,最大也不过三十来岁,咱们本岛居民男多女少,要是谁家不介意这些的话,找点本岛的爷们儿也是没问题的!就算是找不到,带着孩子守寡,有娘家名正言顺的帮扶,那也比跟着这帮人要强啊!海富爷,你利用白玉村调教了这帮姑姑和姐姐,下一步是不是要把她们接回到海洋岛上去现身说法啊?我的真正居民在哪呢?”

海富道:“哎呀!你小子还真是聪明,长大了啊!你说的没错!这次我们就是牺牲一批人去挽救更多的人,防止张小月的事情再发生!要迁居到白玉村的真正移民,都是没结婚的小伙子,这些孩子不愿意在家里吃现成的、不愿意跟兄弟们等着继承老爹的家业,都想靠自己的打拼闯出自己的事业。我们从报名的人里给你选了二十个最优秀的种子,你来带着他们在白玉村生根发芽、成家立业吧!咱们岛的臭小子虽然文化都不怎么样,但是却个个都是只认黄旗的楞种,干活是好手啊!对了,你拾得那个破码头干什么啊?是不是有什么计划啊?”

梁半海一听工作,本能地想要起身,结果这一下却差点没疼死他,好半天才缓过了这股劲儿。他皱皱眉头,忍着疼说道:“海富爷,我修这个码头压根就没指着那帮人能下水干什么,就是想我们爷们三个修出一个泊位,给你证明一下投资这个码头的重要性,让你给我把五百万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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