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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穆紫萱(三)

我迫不及待写信告诉小星,我来了A大,并附上我的电话号码。这一次,我却没有收到回复,无论是信件、信息还是电话。在学校表彰墙上,我看到了小星的照片,知道他也是日本语系,还是学生会主席。

在A大,第一次见到他本人,是迎新晚会上。他似乎很受欢迎,一出场观众席便掀起狂热的浪潮,女生们高声尖叫他的名字,冲着舞台不停挥手。我从其他同学口中得知他办公室门号,晚会结束,趁着陈小陌和其他参演成员出去庆祝,我去了小星的办公室。他正和另外一个女生亲热着,那个女生坐在小星腿上,缠着他的脖子,满脸娇媚。看到站在门口的我,小星并没有很惊讶,轻轻地叫了我一声“姐”,而不是“小萱”。我幻想过无数种和小星见面的场景,却怎么都没料到是这样。那一瞬间,三年的期待和憧憬被撕得粉碎,幻化成灰。我摸摸额头他曾吻过的地方,眼泪就止不住流了下来。我转身离开,一口气跑到楼下,那时候我仍心存希望,以为会像电视剧演的那样,男主角追随而来。可惜,我并不是故事的女主角,身后也没有小星追来的身影,只有我孤独的影子在摇曳。

我一厢情愿地等了三年的爱情,竟然是一场梦。我没有对陈小陌提起一个字,我不想把自己的故事像笑话一样讲给她听,更不想揭开自己的伤疤。我还是不甘心,不敢相信小星的承诺是假的,不愿相信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只是儿戏。于是,我想试探试探他。爱一个人最诚实的表现就是吃醋,所以我决定宣告喜欢别人。选来选去,选了小星的好朋友左空城。这样,如果他心里还有我,会更加激起他的醋意吧。而且,选择左空城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他不会接受我的表白,不会真正成为我男朋友,这样我也不用料理麻烦的后事。因为左空城喜欢的是陈小陌。

我必须骗过所有人,包括陈小陌,让大家都以为我喜欢左空城。可是我最大的失误就是,我看出了左空城喜欢陈小陌,却一直没看出陈小陌也喜欢左空城!我真是白痴,她口口声声说左空城那款不是她的style,我就信以为真,殊不知刻意讨厌也是喜欢的另一种表现,直到我告诉陈小陌我要追左空城之后才意识到这一点。可是,话已经出口,况且,为了小星,我要自私一次。小陌对不起,我当时只是想暂时利用左空城一阵,等试探完小星,就把他还你。我总是故意当着小星的面,邀请左空城一起出去,小星很沉得住气,对我的做法都无动于衷。我没有灰心,我就是坚信小星不是薄情的人。元旦晚会,我鼓足了勇气,在全校师生面前对左空城表白,万幸,左空城没有拆我的台,没有当场拒绝我,而是拉着我一起合奏,让所有人都以为我成了左空城女朋友。小星,你当时真的没有任何想法吗?有没有那么一瞬间、哪怕微妙的难过也好。

左空城生日那天,我依旧扮演着他的女朋友,我知道小星也会参加生日聚会。他的确去了,是带着一个女孩去的,不是上次在办公室遇到的那个。小星,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这么薄情寡义?整个过程,小星都和“女朋友”亲昵着,似乎我根本就不存在。在那样的氛围里,我必须努力地、努力地笑着,不能被看破。小星带着女朋友走了,陈小陌和岑崎煜也走了,只有我留下来,因为我要跟左空城谈谈,关于陈小陌。那个时候,我决定彻底放弃小星,就当他从未来过我的世界,就当我们是刚刚认识的朋友,把过去的一切都埋葬,让它们统统石沉大海。我自导自演的游戏该告一段落,该让真正的有情人在一起了。

我收回了送给左空城的项链,暗示他陈小陌喜欢他,鼓动他去找陈小陌。他有些疑惑,不理解我会这么“大方”,把自己喜欢的人拱手相让。不过男生果然大神经,心思不如女生细腻,我几句话就蒙过了左空城,他没起任何疑心。我想在当时左空城的心里,我穆紫萱的形象一定很伟岸。

回寝室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我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脑海里不断浮现和小星的种种,陈小陌不在,我终于有了独自品尝悲伤的时间和空间。我一遍又一遍翻着小星的来信,泪水打湿了信纸,晕开一片蓝色的忧伤。就在我深陷悲伤不能自拔时,陈小陌回来了。我知道她应该遇到了左空城,现在的她一定很开心。我极尽全力掩饰自己的忧郁去分享她的幸福,可是事与愿违,我一开口竟然成了一出闹剧。我确实失去了理智,我满脑子都是小星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缠绵的画面,我真的做不到像个正常人一样和陈小陌对话。没想到,就是我那些不着边际的话,成了陈小陌心里打不开的结。她一直愧疚“抢”了我的左空城,所以才导致我那么伤心。我没法解释,我不想把自导自演的闹剧讲给她,不想告诉她我愚蠢地苦等了自己的弟弟三年,最后发现弟弟有了女朋友还暗自伤神,我要尘封这些傻子一样的经历。我只能找到一直暗恋我的岑崎煜,要求他做我男朋友,让陈小陌彻底忘记我喜欢左空城这个插曲,好好地和左空城走下去。

不让我做编剧导演什么的,真是埋没人才,我新导演的戏又开始了。

我放不下小星,可是还要假装很喜欢岑崎煜,和他如胶似漆,毕竟他才是我名义上的男朋友啊!我几次一个人跑到僻静的地方宣泄压抑的情绪,放声大哭。终于有一天,我的“秘密基地”被发现了。我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人会是小星。那天和往常一样,我又躲在“秘密基地”发傻发愣。小星从我身后出现,问我怎么回事。那是时隔三年我和小星的第一次正面对话!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他说已经不是一次看见我躲在这里偷偷地哭,是不是因为左空城和陈小陌。我真是欲哭无泪,原来他和其他人一样不懂我!我是因为你啊,小星,左空城是我用来试探你的啊!现在想想,假如那时候,我对小星坦白,我们会不会在一起?假如我们在一起,是不是后来糟糕的事情就不会接踵而至?为什么那时候的我,没有鼓起勇气?

小星见我没回答,就断定是因为左空城和陈小陌。临走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他说要让他们把欠小萱的还回来,因为没有听得太清楚,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忽然有一天,小星告诉我他要一步步占有陈小陌,拆散她和左空城。我欣慰他还是从前那个处处护着我的小星,可是这一次,他选错了对象,猜错了我的心思。我在电话里极力劝他不要乱来,不要破坏陈小陌和左空城,他怎么都听不进去,于是我亲自去他办公室找他。结果一开门,我看见陈小陌已经站在那里,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腾起,可是我却无能为力。小星应变很快,编出暂停我书法社活动一事,为我的突然出现找了个看似合理的借口,骗过了陈小陌。对小星,我真的有些生气,离开时我故意把门摔得很响,提醒他不要乱来。

他还是成功激怒了左空城。陈小陌满世界寻找消失的左空城,我也问过岑崎煜,他似乎知道些什么故意瞒着我,就是不肯告诉我左空城的去向。接下来,学校的各种贴吧、**都在疯转“陈小陌和穆容拓踏青夜不归宿”,有羡慕的,也有谩骂陈小陌不知廉耻的······还好,陈小陌并没有受太大影响,和左空城和好如初,我松了一口气。

好日子不长,小星又有了动态,他说他看不得左空城和陈小陌腻在一起,毫不顾忌小萱的感受,真想揍左空城一顿泄愤。我找他拼命解释我不喜欢左空城,磨破嘴皮子劝他不许胡来,他嘴上是答应我了。可是就在那个周末的早晨,我被陈小陌的尖叫惊醒,他说左空城受伤住院了,我立刻意识到时小星干的。我迷迷糊糊抓起电话拨通小星的号码——无人接听,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不敢想象他究竟做了什么。我紧随着陈小陌去了医院。在医院楼下,碰到了怒气冲冲的左空城还有袁夕,听他们的对话,好像是陈小陌和小星在病房里发生了什么。后来,我从小星口中得知,是陈小陌帮他揉胳膊被左空城看到,之后就是我在楼下看到的样子。他很得意,他说完全没想到袁夕这么聪明,跟他一起配合地天衣无缝。

对了,说起袁夕,我有必要解释,我和她不熟,而且和崎煜一样,不太喜欢她。如果不是小星告诉我关于她的事情,我也会一直误以为她喜欢左空城。真是个不简单的女生,为了小星甘愿付出那么多,比起她,我的付出倒显得微不足道。

小星曾经对我说,他要在左空城之前得到陈小陌。我有些看不透那时候的小星,不知道当年那个善良单纯的他去哪了。我必须阻止他继续伤害陈小陌,可是他像着魔了一样,完全听不进我的话。如果真的是为了我,那么我已经告诉他我不喜欢左空城,他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小星,你该不会是喜欢上陈小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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