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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不知有之

韩庄,安新邻镇大燥镇的一个小村庄。任菲衽的七星回城阵终点就在这个村子的一个篮球场中央。为什么是回城阵?因为它不同传送阵恁样可以双向往来,接触网络游戏的看官当然还可以顾名思义。同时当天,任菲衽也才知道冷观月老家就在巷庄村。

巷庄村在安新镇的最东面,和韩庄也就隔了一个安新镇的街镇中心。冷观月由于一声不吭地擅离职守好几天,当然只有被老板炒鱿鱼的份儿。可就在这个家庭噩耗刚要传到冷爸冷妈的耳中,冷观月在安新镇上开店创业的事又先一步叫为人父母的两口子既惊且疑。

大手笔!要么不创业,要创业就是创个两家同开!

很突然的一个早上,安心街道的一个十字路口,锣鼓鞭炮齐鸣,彩纸红绸乱飞。明明是一个人的两家店,却好像仇人一样地分别开在了十字路口的西南角和西北角。要不是两家的开业仪式表明老板是同一个人,恐怕连被请去剪彩的冷老爸都会毫不犹豫帮儿子一起搞垮对家。至于冷妈妈,是个很本分的农村女人,所以开业当天也只是微笑着站在一边,不像某个老男人在那里扯着嗓子大喊:“这是我儿子!这是我儿子!”呵呵……虽然闹腾了一点,但是想想,有那个老子不期望儿子有所成就?或许此时某些看官心里在想:“不就开两家面店!这算哪门子的成就?”父母期望孩子的富贵,除非他们本身是贪得无厌的人,否则哪怕比以前好了少许的物质就已经够让他们欣喜的了。因为,见着孩子们略有所成,往往要比那些盼着已有大成就的子女回家更贴近父母日渐年迈的心思。

“正好面馆”的面,面条好似一盘沉睡于汤碗之中的白龙。面汤清澈见底,几点香葱星段如仙子沐浴般地沉浮于汤池之内。再者用清香的竹筷一捞,那味儿,就像是一位刚刚出浴的美人,犹似沁雪融春,叫人一时不忍下口。而只当你硬下心肠,一口吞下,却已不禁升起一种驭龙腾云,骖仙驾雾的奇异情感。

面,筋道,绵柔;汤,清澈,敦香。除了这一点,正好面馆还有一个叫客人络绎而至的因素——也不省得冷老板从哪里请来的下面师傅,真个似天女下凡一般。那脸儿,那鼻子,那小嘴,就好像是一个只懂得画画的神仙,用尽最后一丝神力雕琢镌刻出来的恁样。尤其是她把面捞出大汤锅的时候,恰似那牡丹灼日,不失娇贵,昙花一现,清香可人而一纵即逝,让人瞧了既是惊艳,又是倾心怜惜。而且私底下还真有人去为难冷观月,理由是——你这狼心狗肺的家伙,怎么舍得让这么娇贵的女人做这么粗俗的活呢?呵呵……可笑他们也不想想,是谁一天到晚去店里嗓门大开地叫喊:“再来两碗!”

正好的六个伙计忙里忙外。看着热闹而充实的场面,瞧见客人吃完汤面之后所流露出来的满足和幸福。收账的王气,以及伙计的头头李仝声都不禁想道:“原来~人,也不是那么可恶嘛~”

五官都快长成花岗岩恁样的廉水国,自武邑回来之后虽然伤势痊愈但却落下个咳嗽习惯的邬光,一颗蔫了也似的猕猴桃般,和冷观月三个人,悠哉游哉地横在躺椅上。三个“大懒汉”带头,连同“刚好面店”的四个伙计,懒懒散散地分部在店的各个角落,有的玩手机,有的打盹儿,有的看报纸……

不过。诸位看官千万不能被他们的慵懒外表所迷惑,他们是在为了晚上的忙碌而养精蓄锐。

开店的资金当然是小弟成千万的五位大将军出的,但是营业时间却是冷观月制定的。冷观月从来不强求别人遵循这个,按照那个,但就是他这一份谦恭的容让和建议,使得任菲衽和廉水国五将都情不自禁地听从于他。

《道德》有言:“太上,不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其次,畏之;其次,辱之……”一个“真”有能力的领导人依靠的肯定不是心机和手段,而恰恰是现在许多领导或愚昧不懂或不屑为之的道行(xing音)和德艺。太上,不知有之,就好像我们这个世界,大家都以为星球运转是自古以来如此,却不知这正是“道”作为统领万物的行止,我们生活在这个宇宙,却从来没有想到,我们的宇宙中有一位不为人知,不为人识的“领导”。

而他!

就是,“道”!

九点之后,刚好面店已只送客而不再接客。冷老板给客官们的建议是:“九点之后还进食,对身体的帮助已经微乎其微,除了满足自私的食欲以外,确实已经没有吃的必要。当然你要是饿了好几天的话,那我也只好催您赶快到别家还没有关门的饭馆去。弊小店厨房的火都熄了呢~~~”

廉水国操着大铲洗涮两个白天用来煮面的大锅子。邬光一边咳嗽一边核对账本,站在他边上报账目的伙计时不时地还会闻到随着老头咳嗽而飘散空中的花椒味。

正好面馆不似刚好面店那样只经营一餐,王气他们虽然只中午煮面卖面,但到了晚上,为了不让刚好面店门口的客人干耗着,所以也会出售一些茶水面点之类,供人闲谈等候。

街两边的店门都开始上锁,冷观月和别人打了声招呼准备步行回家。至于邬老和伙计们去哪过夜,冷观月也不用费神。而早上出于冷观月的提议,以免太热情的客人不替自己身体考虑起得太早,两家面店在早上也只供应一些再通俗不过的早点。

月朗星稀。晚饭是冷妈妈送到店里的,冷观月边走边回味刚刚躲在厨房里啃掉的一块黑胡椒牛排。晚风平静地拂过冷观月的衣襟。水泥路边上的一条河水,波粼粼地衬着天上的云波。

从街上到家里,只有十分钟的脚程。而且就是过了晚上九点半,诸位看官平时还是可以见着三两个激情少年在水泥路另一边的广场上打篮球。当然更不会少了我们国家近几年新生成的另一道趣味风景——大妈集体广场舞。

可是今晚!

有所不同,呼喝起伏的少年郎不在篮筐下面;一起摆动的大妈们也不在旗杆边上;就连河对面的人家也似因为某种即将到来的不测而早早地关灯入睡。

水泥路延伸出去三百米不止,靠河的五十米都没有。

可就在冷观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的时候!

穿插在河边护栏的路灯,从最东面的大墩桥开始,一对一对,两盏两盏,齐刷刷地朝着冷观月所站的地方暗灭过来。

这一下,连远处的农家灯火都熄掉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一只看不见的怪兽所吞噬!

冷观月不知何时停下的脚步,犹豫之间,居然已迎着即将扑灭的路灯走去。

……

最后一盏路灯!

冷观月就站在这仅剩的一盏亮着的路灯下,望着对面刚刚爆掉的那盏。已经无风无月的晚上,他竟然神经病似的对着已经灭掉的路灯下面,出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对面什么人也没有!冷观月好像真是神经病似的自言自语,可是偏偏那个空落落无一物的地方就有人来回答冷观月的问话:“登记人,唐建兵。”

“登记人?”冷观月想起最近由王气跟他一一说明的业界规矩,“我好像没有报名加入业界。”

“业界?他们不过是维护现实利益者们,却又见不得人的一帮存在。呵哼,我们可不一样!”看不见的唐建兵冷嘲着别人自鸣得意道。

“哦?”语言的艺术就在这里,只要时机恰当,一个字可以比一句话问出更多的内容。

唐建兵显然是个很爱说话的“人”,只听他道:“冷观月,我们知道你是不争一派的传人,但不用我说,你可以看到,现在的社会就是个吸了一种叫‘争’的毒品的瘾君子。这个世界不能不争,不得不强取豪夺,弱肉强食!”

冷观月只是听着。

唐建兵又道:“你的不争,会让那些奢侈品变成像擦了屎的厕纸一样,一文不值。会让那些借钱生财的融资公司第二天就关门大吉。会让手握大权的人一无是处。这些,就足够让那些业界的人容不下你!”

冷观月耸耸肩,表示无所谓,但他还是道:“权利是主宰者的手段。我不提倡主宰,但不会想去推翻主宰。所以~唐老兄要是没有别的事,我要回家了。”

“等等!”唐建兵喝道,“你不加入我们,总有一天会让其他人找上门,到时候,不光你自己不得安宁,你家里人,你亲戚,你的朋友都会一个个的不得安生!”

冷观月停下来道:“我可以把它当成是你对我的威胁吗?”

唐建兵道:“嘿嘿,我只是好心把事实告诉你。想来你也清楚,业界不是**,它从没定过祸不及妻儿家眷的规矩。”

冷观月搔头道:“这可难办了。那我加入你们有什么好处?”

“说什么不争?嘿嘿,不也是假仁假义?最后还是为了自己的好处呀!”这句话唐建兵没有说出来,而是道,“我们可以担保,保证与你六代血亲的嫡系旁系一生平安。”

“你们的势力一定庞大的不得了!”冷观月故作惊奇道。

唐建兵以为冷观月有点被说动了,于是道:“到这时候,也不用瞒你。青梅公园那次就是我们集团的一点小事。在那一次行动中,你和我们就已经结下了不解的缘分。来,冷兄弟,我给你介绍几位熟人。老谭,老宗,小贾!”

忽然出现于黑暗中的三个人很恰当地只是站在冷观月的身后,因为这样可以表明他们没有强行阻拦冷观月的架势。

冷观月借着昏弱的路灯灯光,回身看着依稀有些印象的三个黑衣黑裤的人物,抱拳道:“各位好。我好像是见过几位。”

老谭山羊胡一翘,抱拳回礼道:“冷兄弟,久违了。”上回一起在青梅公园出现过的老宗和小贾也分别与冷观月见礼。

出于诚意,唐建兵也从黑暗中走入灯光下。只见他同样也是黑衣黑裤,不过他的右领子上面比老谭等人多了一枚眼睛也似的领章。

冷观月见到正主儿露面,连忙抱拳为礼,用请教的口吻道:“不省得贵帮如何称乎?”经此一问,不单唐建兵,就是另一边的老谭三人俱是面露崇敬,眼色变得烈火一般的骄傲,好似深深为成为其中一员而荣耀!

唐建兵负手昂头,仰观西面组织总部的方向,双手抱着拳傲然道:“纵观宇宙,横览乾坤,秋之毫厘,无所遁形。我们就是平行于业界的……”

天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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