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烁拔了点草,将一串串烤好的蛇肉捆成一扎,然后拿过蛇肝吃掉。看着蛇胆,他用手指截了几下:“你要吃吗?”
阿蛮拿起蛇胆一口吞下。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生吃肉类自己还是第一次,黎烁全身都恶心得起了鸡皮挖坑。还好蛇胆并没想象中那么难吃,他按了几下肚子,发觉没什么问题就弄熄火堆向山下走。
还是一如既往地坐在岔口,难道他不知道黎军已经不可能回来了吗,阿蛮为黎烁的愚蠢感到惋惜。自己虽然一直对黎军没什么感觉,但既然一起是痛苦,分开了为什么更痛苦,难道让黎烁远离阳谷的决定是错误的?
不可能!
阿蛮帮黎烁擦掉泪水,心中对黎军的恨意更浓了。
黎烁笑笑地东张西望,过了很久才说:“谢谢。”
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连感觉也变得迟钝了,阿蛮彻底没辙。
‘我们真的要在这里生活吗?’
这废村也不是长久之地,阿蛮正想着日后的打算,突然听到黎烁这么说,他吓了一跳,自己明明感觉到黎烁的嘴巴一直没动,但是这句话听起来确实是黎烁说的。
感觉到全身一阵颤抖,黎烁很奇怪:“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无意间说出来的吧,见黎烁毫不知情的样子,阿蛮也只好不了了之。其实自己也没在乎过黎烁开口说话还是闭口说话,不过既然学会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阿蛮试下趁黎烁的头转过左边时立即控制它转过右边,这次的排斥反应竟然非常微小,就像黎烁睡着时控制它一样。
不知道阿蛮又搞什么,黎烁皱着眉头。他没有像前几次那样质问,可能有点习惯了。
阿蛮一直试了其它部位,发觉久了控制起来又开始慢慢乏力。“我已经很久没睡,你自己注意别中暑。”
“啊!”阿蛮这次竟然控制自己的嘴来说,黎烁被他整得哭笑不得,刚才自己看起来就像个神经病人一样自问自答。虽然现在两人感情好点,不过阿蛮还是沉默寡言的,好像对自己也有所提防。
黎烁站起来在附近转了很久,终于在一棵大树后找到一块好地方。他将蛇肉插好,拿出短刀在附近割了很多草回来铺在树后,软绵绵的真舒服。黎烁将口袋里的物品全拿出来放到一旁,然后在草上滚来滚去,看着中午的烈日也照不下来,而且还挺清凉的,他才安心入睡:这里离岔口不远,有人路过自己肯定听到的。
在这寂寞的日子里,不知为何阿蛮总是砍了些树制成木牌,然后不断练习刻画。
黎烁想了很久才明白:“阿蛮,你准备做一本多大的札记?”自己以前在废村的屋子里翻到过一本小小的札记,但一直都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不过同样文盲的阿蛮用画的形式将它们记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阿蛮摇摇头,随便打发黎烁:“整个世界。”自己也不知道是将仇恨记下,还是继续将整个人生记下。
黎烁很兴奋,将整个世界用木牌记下来吗。可阿蛮的手艺开始熟练,他的心也慢慢抽泣:阿蛮木牌上刻画的是一个年轻人跪在一个小孩身上举起刀。。。。。。
‘其实你没必要像个这样。’见黎烁又在木牌上练习,阿蛮又再阻止他。
“你看。”黎烁很高兴地将刚完全的木牌拿过来:是一个小孩站在屋后,屋前有两个年轻人。
阿蛮愣住了,没想到黎烁已经完成好一张,而且手工比自己还好。他再看下黎烁现在刻画的那张:是两个手拉手的小孩。阿蛮沉默了很久就再也没阻止。
他们两个就像在斗手艺般,有时间就坐在树后练习刻画,直至将木牌上的人物刻得惟妙惟俏为止。
草都已经全枯黄了,黎烁躺在上面边看手中的木牌边等。昨天路上的石头被人动过,但是自己竟然在山上烤红薯,真想看看路过的人是怎样的。如果是雨和应该会到山上查看一下的,他也是到处漂泊,看到挂在茅屋门口用草兜装好的烤红薯,还有干净的床,肯定会住下来;至于黎军……他不可能再回来了,这种破地方根本就不值得来。
黎烁坐起来,将蜗牛壳之类放进口袋系好木牌向草林走。已经很久没套到猎物了,天天吃烤红薯都吃得乏味,而且红薯的数量已经逐渐减少,再继续下去只能打狌狌的主意,但是自己一个人根本无法捕获狌狌。黎烁检查下几个陷阱,都一无所获,他看着空旷旷陷阱不知不觉想起了雨和:如果雨和看到自己会做陷阱一定很高兴。
此时,一辆残旧的篷车正由南向北向岔口驶来。由于只有单马,而且车上还有四名男子和一些货物,走起来非常慢。
“妈蛋,是谁的脑袋被石头砸了,竟然在路上放石头!”负责赶车的中老年络腮大汉立即扔下马鞭跳下车。原本篷车走得这么慢他已经一肚火,离到阳谷的时间估计要推迟几天,现在竟然还被人故意扔石头堵路。络腮大汉竟然气的连车内的人也忘了叫下来帮手,自己一拐一拐地走到马前,伸出残疾的右脚贴着石头狠狠一脚将它拨飞。
车上的其余三名少年听到他咒骂都很奇怪:不就是路上有石头嘛,将车驶侧一下不就行了,用得着这么激动将车停下来吗,难道那块石头大到连路都挡住了?他们都不约而同从车后探出头看了下。
“哪个混蛋放这么多石头在路上的。”
三名少年都相继跳车。
听到马蹄声后黎烁欣喜若狂,立即跌跌撞撞向岔口跑,但是看到马前是位满面络腮胡子的大汉,他慢慢放下脚步。那大汉满口粗言秽语、凶神恶煞,而且很快又有三名少年跳下车,衣着皆跟那络腮大汉一样,而且个个都虎背熊腰。虽然那三名少年没有乱蓬蓬的胡子,样子看起来也不凶恶,但是他们用脚拨飞石头时那股狠劲自己完全感受得到。黎烁有点害怕,立即停住脚步。
沉睡中的阿蛮感觉到黎烁有异常,也开始慢慢醒来。
“真多石头阿。”其中一个没留有胡子、肤色黝黑、双目严峻、且左耳带着兽牙的少年挑了几块石头便停下来,他将两袖撸上肩膀环视着四周,最后跟黎烁对上。
被少年一直这样呆呆地看着,黎烁也笑眯眯地对着他以示友好,毕竟很难得才遇到人。
自从第一眼看到黎烁笑,黝黑少年整颗心都碎了:虽然自己没有见过僵尸,但是眼前这个小孩简直跟僵尸完全吻合,特别是他笑起来,样子更是显得狰狞。
络腮大汉握紧拳头走过来,他狠狠锤了少年的手臂一下骂到:“连这点苦也受不了,跟我运次货都三不五时偷懒,你以后还想我推荐你进亲卫。”
“臣叔……”少年被络腮大汉这么一揍还没回过魂,他将手伸到身后不停抓着,好像要将络腮大汉拉过来。
其余正在拨石的两名少年见到都停下来,跟络腮大汉一同朝少年看着的方向望去。
“兔崽子!还愣什么!”络腮大汉见到立即大喝一句,转过身一拐一拐跑到篷车前从座下抽出大刀: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岭竟然遇上僵尸!自己好歹也是前近卫士队长,而且个头高大,还有身边三个新人也个个健硕,但是那僵尸竟然一副毫不畏惧的样子,还笑着想攻过来,难道自己这边四人在它眼里就是小菜一碟!络腮大汉握着大刀的手开始渗汗:僵尸不老不死的传说看来是真的,它斗已经不是一副干巴巴的模样,都返老还童成精了。
三名少面被喝醒后立即争先恐后跑到车后从里面扯出长矛,那黝黑少年就连弓箭也背上了,他们都站在络腮大汉身旁观察着僵尸进一步的举动。
黎烁很惊讶,没想到自己笑了他们还吓成这样,难道自己的样子真的已经这么可怕!黎烁完全没发觉阿蛮当时正冷冷地盯着他们,两者结合起来的残酷笑意任谁看到都会心寒。
“臣叔,怎么办!”黝黑少年站在络腮大汉身后不停发抖,原本擅长弓箭的他现在都改拿长矛了,万一自己一箭将僵尸引过来就祸及所有人。听说僵尸都很凶残,而且双手能将马这样的庞然大物撕成两半,要是它杀过来了,自己的长矛会不会也被折成两截。
另外两名少年的神情也好不了多少,这次络腮大汉要帮村民迁居到阳谷,他们都不与村民同行一起上了这马车,好让途中增长见识,没想到一见就是僵尸。
看着他们都抄起家伙一副要跟自己拼个你死我活的样子,黎烁立即逃跑,但是全身动弹不得。
‘跑不掉的!’阿蛮立即集中精神全力将黎烁的身体稳住。他醒来后一直都留意着那些人的举动,看到他们的体格、衣着、武器,应该都是些训练有数的老手。自己身面是平坦的草地,要跑很远才有片小森林,而且那里又没矮树丛之类的可以藏身,逃跑的话他们追来肯定会被抓到。
听了阿蛮这么说,黎烁抖得更厉害,即使离对面这么远他也连话都不敢低声说。
‘尽量放松点,交给我。’要操控惊慌中的黎烁谈何容易,还好平时一直都有休息,现在才不至于让他失控,但是自己感到整个身体都硬邦邦的。一直这样对垒着,阿蛮也很纠结,看着对面的人神情紧张,他试探性拿出短刀。
“要来了!”络腮大汉一声低喝,左手架着刀身将刀护在胸前上前几步,以求让身后的人更多机会对付僵尸。“僵尸要打心脏,等下打起来你们找机会将它钉紧在地!”
自己平时刺木桩就试得多,现在刺僵尸不知能不能刺得进去。举长矛的三名少年都紧张得向络腮大汉身边靠拢,他们将茅身紧紧贴着腰间,尽量让矛头抖动的幅度小点。
看着他们越来越慌张,阿蛮突然坐下去拿过腰间的木牌细细刻画,希望这些被唬住的“猎物”会趁机逃跑。
见僵尸竟然没有攻过来,黝黑少年很兴奋,立即转过头看下络腮大汉:“臣叔!”
其余两名少年也一同看着他络腮大汉,期待他撤退的命令。
“你们三个快去挑开石头!”络腮大汉见僵尸竟然对人竟然没兴趣,他也很疑惑,难道是吃饱了?僵尸不是都嗜杀成性的吗?
三名少年听到命令立即弯下腰用长茅飞快地将路中的石头拨到两旁,清理完毕后其中一人登上马车拿起马鞭开始驱马,黝黑少年和另一人也不等络腮大汉反应,将他扛起塞上车,然后一起推着篷车加速逃离此地。
终于骗过去了,阿蛮重重呼口气,他也不管黎烁拼命呼喊,毅然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