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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跟了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雨渐渐地小了。路况好许多，简澜想着或许该和对方打声招呼，早点脱离这样的一前一后，她十分不喜这个局面，每跟一段距离，心里就懊恼一分。
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简澜瞥了一眼，是一长串号码，未存入手机的号码。
戴了耳机，眼睛时刻盯前方。
“简小姐，我是蒋至荣，前方十字路口我们要分道扬镳了，D城没有大雨，上了高速路况会好很多，你慢慢开回市区应该没问题。”那边传来略略熟悉的声音。简澜听出，是刚才的司机同志。
“这是你的号码么？”简澜停顿了一会，问道。
那边被问的措手不及，一时没回应。
“不好意思，刚才被这车和天气影响的，都忘记和你道谢，改天我请你吃饭，好好谢谢你。”简澜赶紧解释。
那边仍旧是寂静无声。
良久，蒋至荣愉悦地应道：“好的，那改天我们再联系。”
“好，我再联系你。”简澜收线。
果真，前面十字路口，黑色奥迪右转，没有直驶。
简澜看看方向标，是A城的指向。
程远昊去A城做什么？疑问刚冒出来，马上被自己打回去。
“关我什么事！”
安安稳稳地驶向市区。
十字路口的红灯，停住几秒，简澜无意间瞥过手机。刚才蒋至荣的应答里有些奇怪，虽然当时那边寂静无声，但简澜分明听到了某人的轻笑声。
路灯即亮，赶紧继续往前开。
如蒋至荣所说，高速上的路况真正要好过适才那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晚上八点，简澜终于回到住处。将车停进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大包小包的卸下，东西太多，叫了物业的便民车来帮忙，刚搬至门口。
手机响。
走廊的感应灯不太亮，手机上的光亮就显的特别刺眼。是米苏。
“简澜，我要死了。”那边传来米苏哭泣的声音。
简澜一怔，有些慌，米苏哭的十分伤心。
“怎，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林振坤呢？”
“在啊，在旁边。”米苏边哭边似乎回头寻了会。
“那怎么了啊？”简澜惊讶，林振坤在你哭什么？难道吵架了？
“他在有什么用啊！”米苏继续哭。
“到底怎么了啊？！”简澜跟着着急，认识米苏这么久，从来没听她这样哭过。
“我肚子疼。”米苏哭，一抽一抽地哭，“疼的厉害。”
“是不是要生了？那赶紧上医院啊！平常的课都白上啦？！”简澜立即明白过来。
“没白上，林振坤积极着呢，马上就给我送来了。”米苏停了停。
“呃？”简澜语结。
“问题是，医生说可能还要疼七八个小时，我想回家啊。这里没床位了，我在走廊里的加床上，呜……这个死林振坤，这么早送我过来，在这里受罪，热又热，我不活了……”米苏开始嚎。
“那你肚子疼还有力气打电话啊？”简澜想到林振坤陪着应该没什么关系，没生过孩子至少电视和书也看过些，想着米苏应该是阵痛，就想方设法分散她注意力。
“现在疼的还不频繁，间隔时间好长啊，所以我说这个该死的林振坤，这么早送我来医院，难受，我难受……”米苏小哭，边断断续续地念。
“哪家医院啊？”简澜边抽出手到挂在门把上的包里找钥匙，每次都这样，越慌越找不着。
“附一，你快来。”米苏哭着喊，仿佛简澜去了自己就不疼了。
“马上马上。”简澜收了线，把东西统统堆到门后面，转身就跑。
边跑边还想，要不要给米苏买点吃的？不知道能不能吃的下，她记得老妈说过，当年生她，疼的连一口水都喝不下去，真是恐怖。
2.
半小时后，简澜到达附一。
三楼妇产病房，的确人满为患，都晚上九点多了，仍旧人来人往相当热闹。
米苏躺在走廊上的一张加床，林振坤正忙着一会递水，一会给擦汗。双方父母都在外地，估计一时半会还没赶过来。
“简澜……”米苏在见着简澜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哇”地大哭。
林振坤哭笑不得。
“换个医院不行么？”简澜眼见环境这样差，担忧道。
“卡都建在这个医院里，临时换医院很麻烦，而且都这个时候了。”林振坤在旁解释。
“那，剖腹产不行么？”见米苏脸都发白，简澜心下十分着急。
“问题就是，刚医生来说，米苏的条件很适合顺产，顺产对她和孩子都好。”林振坤再解释。
“那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啊。”简澜全无了主意，你让她处理别的事还好，这个事，真的是茫然无措。
“你有认识的人在这里么？我想要是给个单人病房，会好点。”林振坤提醒。
简澜一怔，脑海里飞快地翻着熟悉人的名单，好像，没有跟附一有关系的，半晌，才想到一个可能有间接关系的人。看看周围的环境，随即对林振坤说：“我出去打个电话看看。”
林振坤满眼期待地点头，继续照顾又开始阵痛的米苏。
简澜一路小跑，因为医院很多地方禁止打电话，加上时不时地有护士来往，想找个安静且可以打电话的地方只有到医院门口了。
医院的电梯极慢，反正才在三楼，简澜等不及，就往楼梯口跑。
在二楼转弯处，简澜很快地撞到一个人。
因为速度快，撞的不轻，一下子坐在地上起不来。
被撞的人倒似乎无大碍，踉跄几步后迈回步子来查看她的情况。
“怎么样？”
“没事没事，真不好意思。”简澜轻缓地站起来，查看自己的手肘处，有点擦伤。
“有急事？”对方继续问。
简澜这才抬起头来，怔住。
“简小姐。”程寻见她本来慌张的情绪顷刻间冻结，被这个表情转变之快引的有些想笑。
“简小姐，我不是程远昊，别用这个表情来看我。”程寻到底还是保持了表面的无动于衷。
“哦，不，真巧啊，不好意思，我，我有点急事。”简澜又语结了。真的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么？自己和程远昊，程寻真有这么多缘分？
“需要我帮忙么？”程寻只是觉得，她这样的表情和资料里显示的很有出入。
“我就是想找个熟人，给我朋友配个病房。”简澜竟然就这样轻易地开了口，自己都觉得奇怪。
“是生病了？”程寻问道。
“不是，是要生孩子，”简澜正想详细说，转念一想，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帮忙，还是别瞎开口。
“单人病房可以吗？”程寻听罢，掏出兜里的手机。
他仍旧是仔裤，T恤，和程远昊的全副职业化不同，虽然程远昊穿的极其冷冽，却十分的好看，程寻相反，穿着似乎很随意，但让人舒坦。
“可以可以。”简澜忙点头，心里还有疑问，真的这么简单？
程寻拨了个电话，说了几句，转身问一旁呆站着的简澜：“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米苏，在走廊的加床上。”简澜赶紧报上。
程寻很快结束通话。
“护士已经过去了，你也赶紧上去吧。”程寻提醒。
就，这么，解决了？这么快？
简澜还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哦，你的手，要不要去楼下急诊处理一下？”程寻见她没反应，提醒。
“呃？不，不用了。”简澜摇头，这些小皮外伤自己从来不放心上。
“那好，我先走一步。”程寻似乎还有事，不便停留。
“哦，谢谢你了。”简澜寻思半天只应的出这句话，程寻已经继续往楼上走去。
“对了，你还是处理下比较好，女孩子留疤不好看的，特别是你这样的疤痕体质。”程寻忽然回头叮嘱一句。
简澜惊讶地张大嘴，这年头，没隐私的么？这他都知道？！
3.
简澜回到医院三楼的时候，米苏已经准备着要转病房。
等安顿到舒适的单人病房里，林振坤边收拾边夸奖：“简澜，有你的啊，早知道上医院时就叫上你了，省的米苏受那么多罪。”
“我受罪是谁惹的？你这个罪魁祸首还好意思在这里批评？！”换了环境，米苏精神好许多，疼痛的间隙里不忘数落林振坤。
“是是是，是我的错我的错，虽然孩子是我们俩的，但您说是我一个人的错就是我一个人的。”林振坤接话，十分的顺从。
简澜笑着看这对夫妻，心里有些羡慕。
米苏和林振坤是真正的闪婚，认识到结婚不过三个月，而今都要生子，人生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昨天还你在这个世界的角落，我在那边，而今已经是一个家庭。
简澜在医院陪了米苏三个多小时，期间跑来跑去地给米苏喂水，擦汗，帮着购置东西。林振坤一直很细心，临产包早就整理好，只是慌张着出门的时候还是落了一些，又离开不得米苏半步，只好在医院重新购买。双方父母都已经各自在路上，幸好简澜在场帮忙，否则真恨不得生个三头六臂出来。
凌晨一点左右，被折腾的十分疲倦的米苏终于盼来了医生，因为只允许一位家属陪产，简澜坐在了产房外的走廊上。耳朵里隐约能听见米苏哭天喊地骂林振坤的声音。
一个多小时候后，简澜听到孩子的哭声，米苏的谩骂声停止。
简澜猛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心里竟然十分激动和喜悦。
孩子被林振坤抱了出来，给简澜看，通红的小身体，皱皱的皮肤，黏黏的头发，说实话，有些丑，跟简澜想象中不太一样，但是仍旧觉得十分的喜爱。简澜抱了抱，有些笨拙，林振坤一直预先练习的很好，上手的十分快，在一旁纠正简澜的错误。简澜抱的一身都是汗，因为太紧张，孩子很软，生怕碰触到哪里会伤到她。是女儿，真如简澜期待的。林振坤更是喜悦，自己是家里的老二，大哥已经育有一子，家里本来就期望得到千金，而今如愿，十分的欣喜。
因为米苏还要在产房观察三个小时，简澜起身回家，叮嘱林振坤耐心等待，自己下班再来。
时已近凌晨三点，简澜选择搭电梯下楼，从开车到家一直到医院，自己都没吃什么东西，期间只喝过一些水，吃过几块饼干，因为太过紧张和着急，竟然忘记饥饿。
简澜记得医院门口应该有家24小时营业的粥店，想着先到对面填填肚子再回家睡觉。
4.
“欢迎光临。”店门一被推开，就有很好听的招呼声，是柜台的一位服务员，很甜美的样子。
“您好，想吃点什么？”简澜站到柜台前，抬眼仔细看柜台小姐指示的那个菜牌。
“有什么招牌点的么？”太多名称，看的简澜有些眼花，干脆问对方是否有招牌粥。
“有的，我们这女客点的比较多的是枸杞百合……”柜台小姐热情地介绍，“小姐，我看你精神不太好，熬夜了吧？那就点这个枸杞百合红枣小米粥吧，实惠，而且，滋补的。”
“哦，甜的么？”简澜惊觉，这名字好长。
“这个可以由您选，有已经放入冰糖熬制好的，也有没加糖，可根据您自身喜好配小菜的。”柜台小姐容貌姣好，在灯光的照耀下，显的十分精神。简澜想，自己这个时候和她站一块应该更能突显出对方的优点。
点了粥，付了款，拿了小票，简澜想寻个地方坐下来。
此时店里只有三四个客人，宽阔的店面，因为空间的足够，说话似乎都有隐约的回音。
简澜在扫视了店堂一圈后，发现了角落里的程寻。
他正坐在那，慢条斯理地用勺子喝着一碗粥，一副很忘我的样子，没有任何人和因素可打扰。
实际上，程寻正在走神。
他用勺子往嘴里送粥的动作完全是机械化的。连勺到最不喜欢吃的芹菜都未发觉。
简澜从柜台小姐那接过托盘，犹豫了会，还是直接走到了程寻坐的那张桌子。
“程先生。”简澜奇怪，对方竟然未发觉她走近。
程寻被喊回神来，抬了头，看站在眼前的女子。
下一秒，他站了起来。
“一块坐不介意吧？”简澜问，含了些笑意，她刚才犹豫的是，程寻那样落落大方地帮忙，自己又何必那样局促？
“当然，坐吧。”程寻伸手示意，然后自己落坐。
“你朋友怎么样了？”有几秒的时间安静，因为简澜还未寻到话题开口，程寻就先说了话。
“恩，生了个女孩，刚刚，很谢谢你，给安排了病房。”简澜接了话，正好，自己还在想怎么开口表达谢意才比较妥当。
“小事，难得现在有人对自己的朋友那么热心的。”程寻笑笑，很淡。
“改天我请你吃顿饭吧？”简澜提议道，话毕又后悔，怎么好像自己感谢人的方法只有请吃饭这一种？真的是平日里饭局太多，应酬下来的陋习。
“改天看吧。”程寻答的很无意，似没多大兴趣的样子。
这让简澜有些尴尬。好像自己在献殷勤的样子，一时也就没有了话，只知道埋头喝粥。
“最近，没什么事吧？”程寻大概觉出自己的冷淡让她尴尬了，于是移开话题。
“什么？”简澜纳闷。
“我是说，最近没什么麻烦吧？”程寻奇怪，资料显示眼前的女子应该是十分的反应敏捷，怎么自己接触的这几回下来，仿佛完全的情报错误。
“哦，没，没什么事，比较顺利。”简澜醒悟过来。
“那就好，”程寻点点头，“如果有麻烦，你可以来着我，我在东区的樊城街有家小店，手机借用一下。”程寻从简澜手中接过手机，输入了自己的号码。“这是我的号码，你可以联系我，一般我很少关机。”
简澜见他预备要走的样子，点点头，奇怪怎么不干脆给名片？看他能那么轻易地在附一安排病房，应该不会只是开家小店铺的吧？
“我没名片，抱歉，我对这些东西比较反感。”程寻读出她的疑惑。
“哦，你店叫什么名字？”简澜好奇。
“毒物。”程寻答，“毒药的毒，物体的物。”倒是解释的十分清楚。只是，没有了再详细介绍的念头。
他一向冷僻，而今已经对眼前这个其实还陌生的女子说的太多。
他告辞要走，简澜站起身礼貌地告别。
待他走出几步，简澜又想起一件事，问已经走至门口的程寻：“诶，程远昊和你什么关系？”不知道他会不会回答，希望会，尽管希望渺茫，简澜还是想试试。
“我大哥。”程寻回头，看了看她，诚实回答。
简澜很意料之中地叹气：“竟然真的是。”叹气声极小，加上程寻只是回答一声就转身继续离开。所以并没有听见。
简澜没有想到，自己躲避不及的程远昊几天后忽然出现在了自己请程寻吃饭的当口。
局面甚是尴尬。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