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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东洲神话与皇觉日

“东洲”这个名词,是这个辽远世界上的人类,对于洪荒世界东方的一切大陆、岛屿和海域的统称。

这个名词很早便被人们所采用,已经不知道是几万年还是几十万年了。神话传说中,东洲是在一次大海啸中产生的。而这场大海啸的来头却非常离奇,或者说很有魔幻色彩。

话说东元前五十万年左右,天地始建,混沌初开。苍茫天地之间,存在着两种基本粒子——意识分子和物质分子。少量的意识分子混杂在大量物质分子中,弥散到洪荒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万年的时光在无限的禁止和运动中迅速流逝。经过漫长的演化,物质分子逐渐演化成了整个世界上的山、岭、河、湖、海、洋、乃至鱼、兽、虫、禽等没有自主意识的物体。那时的古老世界,是没有陆地存在的。苍天九霄之下,就是没有边际的“五方洋”。而少量的意识分子逐渐凝聚,形成了统一的意识团——这些意识团具有独立自主的意识,或者说是“智慧”。这便是所谓的“洪荒先民”。

在没有陆地的洪荒时期,一切生命只起源于海洋和天空。意识分子凝聚,智慧生命开始产生了。无边无际的五方洋下,渐渐产生了一个文明世界,这个世界被称作“五方世界”。大洋下的智慧种族,自称为“妖族”。几乎是同时,在第九重云霄之上,也产生了一个毫不逊色于海底世界的“九霄世界”,这个世界的智慧种族,自称为“天族”。这两个种族的身体形态基本相同,都与数十万年后的人类极为相似,只是某些关键器官略有不同而已。妖族的肤色白皙而昏暗,精致的头颅上生着黑亮的长发,他们有着一双幽深诡异的红色重瞳。妖族的外貌,以人类的标准来看,都可以算是极其俊美清秀。其身材更是极为匀称,呈优美的流线型,这种体型,非常适合于妖族在海底活动,他们与后世人类最大的不同点,就在于他们的前额上,长着一块闪亮的,拇指指甲大小的彩色圆鳞。鳞片颜色不一,但却都是极为漂亮的。天族的肤色白皙又光亮,瞳孔呈现出漆黑色。他们那一头如雪的白发和皮肤上的流光,使他们看起来纯洁无暇。天族有着不逊于妖族的外表。他们的骨骼中空而修长,这种特殊的骨骼结构使他们的体重极轻。天族的双臂可以化羽为翼,飞行的速度快如疾风。这个种族拥有驾驭云彩的能力,这种能力让他们非常适于九霄云端的生活。洪荒神话记载,这两个种族都是由混沌意识分子直接幻化而成。两族诞生之日,远远早于其后由物质分子进化成的动物、植物和人类。他们不需要实质的食物,只需要吸收天上或海洋中的一切游离分子。可以说,只要能量不消散,他们的寿命就几乎是无穷无尽的。

意识分子的总量是有限的,所以这两个种族的人口极少。而且作为纯灵力实体的他们,是没有繁殖能力的。数万年里,两族的数目也各自仅仅有百万人而已。直到东元前四十万年,时间之河浩浩荡荡地从“洪荒时代”流入了“太古时代”。天地间的意识分子几乎全都化成了天、妖二族时,他们的数目也才各自达到两百余万。两百万——这便是两族的人口极限。

虽然数量稀少,但是这两个种族却依靠着稀少的人口,控制着整个海洋和天空。这便是他们强大能力的最佳体现。

据传说,一个普通的妖族,可以随意掀起接五六引高的滔天巨浪(1里=15引=150丈=1500尺=15000寸)——人类特等城市的外城墙,也最多就一引多一点而已!他们也可以毫不麻烦地封冻数百方里的海面,人们很难想象到那种几百里冰封的场面。身长百丈的巨鲨,触须达数十丈长的剧毒章鱼,在他们高贵的血色重瞳里,亦只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而已,他们甚至只需要伸伸手就可以把它们撕地粉碎!而一个普通的天族,可以日飞万里,凝云为刃,甚至改变一大片天空的天气,操纵雷电冰雹!他们可以随意撕裂天空,制造出吸引力、破坏力巨大,而且极难愈合的“天洞”。普通族人尚且如此,那就更莫说两族中的高手了。

妖皇,又称“东皇”或“东君”,其名“太一”。他诞生于东元前五十万年左右,是最早诞生,也是意识能量最纯粹而凝聚的一个妖族。东皇太一绝对是妖族中的最强者,他的能力,是没有人可以想象的。传说中,东皇太一是海底妖族之皇,五方洋之主!他在五方洋下拥有着至高无上、生杀予夺的权威。但很奇怪,作为海皇和妖皇的他,却极为向往天空!这种向往极为执着,甚至执着到了变态的地步。为了这种向往,他费尽心力,祭炼出了一件绝世法宝,一件可以弥补他飞行、滞空缺陷的法宝——三足金乌。由于经受过太一强大的意识的淬炼,这件本体为一只三足乌鸦法宝也具有了自己的意识……因为太一通常情况下会将金乌收在自己的无色彩鳞中,所以太一的无色彩鳞就被后世人类的画家、文人们描绘成了金乌的金红色。宝器初成,太一便驾驭着金乌,离开海洋,升上了天空。

天空是天族的地盘——这是天族之所以自谓“天族”的理由。太一此举触怒了这个高居云端的种族。

天、妖两族,一个据天,一个据海,本来是没有什么矛盾的。可是极少与外界交流的他们,却有一点极为相似,那就是——自大。这种自大,是在长达万年的惟我独尊,主宰一方的生活中所养成的,可以说是一种极端、变态、偏执的自大。

为什么他们在长达数万年的时光内,却没有什么矛盾?其实这很简单——大多数妖族都不善飞行,除了少数绝顶高手,没有人可以飞得上第九重云霄。即便是飞得上,他们也没有天族那种控制云彩,滞留在云端的本事。同样,一般的天族也没有下海百里的能力。而且,妖族对于无所依托的天空,有着天生的厌恶感;天族对怒涛排空的海洋,也怀着与生俱来的恶意。两族对对方的了解,也仅仅停留在——遥远而贫瘠的地方,有一个卑贱的种族在苟且生存。

也许对天空有兴趣,并且拥有金乌带来的超强飞行能力的妖族,也只有东皇太一了。太一初至九霄世界,便毫无顾忌地清除“障碍”——他眼里的障碍,包括一切云朵、灵鸟、猛禽,甚至是——天族!

天族是强大而高傲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非常不幸的是,他们遇到的是更加强大更加高傲的妖皇太一。天族容不得别的种族在九霄世界横行,可太一更不会去宽恕这些他眼里的“飞虫”的傲慢盘问——太一习惯于用手里毁天灭地的“东皇钟”去解决一切问题!

一次冲突,加上双方疯狂的自大心理,战争就这样简单而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其后数千年,两个强势种族的战斗,在这个世界上随处可见。整个洪荒世界里,大片汪洋被封冻,大片天云被撕裂,无数宝石、珊瑚、刚钻、巨岩、沃土、灵云、异兽、珍禽、仙宝被打回了原始分子的状态,无数的妖族、天族在战斗中形体破灭,意识消散……

战争频繁地发生在海天交界处——第一、二重云霄和五方洋面。当然,这两重云霄已经被破坏地没有几片云朵了。双方天生的傲气支撑着他们无休无止地作战,随着大量族人的死亡,他们也越发觉得对方的可憎——一个洪荒世界注定是容不下两个王者的。

像这两个由意识分子凝聚成的种族,是需要通过不断休眠来吸收能量的。在战争的前三千年,天族的领袖——天主伏羲神,就一直处于不可打扰的“死眠”状态。所以,这三千年里,拥有东皇太一神领导的妖族占据了绝对上风!

直到伏羲的苏醒……

洪荒、太古传说的结尾这样描述道:洪荒始神,天主伏羲神和东皇太一神,于东元前三十九万年左右,大战于五方洋面。东皇钟与伏羲琴疯狂地引爆着他们几乎无穷无尽的澎湃灵力,两人所过之处,苍天破碎,大洋开裂。琴声混合着钟声,夹杂着三足乌鸦凄厉的嘶鸣,为这个古老的洪荒世界奏起了终曲丧钟!他们的灵力震散了三重天的云霄,蒸发了五十里深的海水……

最重要的是,这场旷世决斗,引发了一场海底地壳的大震动。伴随着数百日不息的大海啸,一块巨大的地壳被抬高百里,十万年中,第一次浮出了海面。这块巨大的陆地,就是后世人类所说的“东洲大陆”。东洲大陆与它周围的岛屿,暗礁,乃至整个东方世界,被宽泛地称作“东洲”。

没有下文的神话结束了,天、妖两族从此消失在天地之间,不知是毁灭了,还是躲在无垠深海下或者白云之巅,注视着这个东洲——这个新的世界。

“呼……”陶麟长出了口气,重重地合上这本泛黄的神话书——其实书中描写的神话是相当家喻户晓的,只是这么装订成书而又多处大面积删改、润色的,却是不多——这已经类似于近几年流行的玄幻小说了!不过看起来,似乎这书真的是属于无人问津的那一类……翻回扉页——原来这本书的作者尊名叫“板凳”……这可真是个好奇怪的名字!

陶麟抚着挺翘的鼻梁赞道:“想象力真是丰富啊。”他随手把这本不算厚的书揣进衣襟,一个闪身溜出了这家小书店。

“喂!小孩!你还没付钱啊!给老娘站住啊……小崽子!该死,让你跑了!别让老娘再看到你啊……”一个体型肥胖、身材臃肿的中年妇女踉跄地跑出书店,冲着街尾胡乱骂道。

陶麟眼见书店老板娘余火未消、骂骂咧咧地反回小书店数分钟,才悄悄地找了一个街角,左手轻轻虚划了一个奇异的图案。如果此时有人在他身边的话,一定会大喊一声“见鬼了啊!”。这是一个解除隐身术的巫术咒法。街角凭空冒出一个人影来,在常人眼里不是见鬼又是什么呢……陶麟迅速抹了一把汗:“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泼妇骂街”吗?没有钱的日子真是不好过啊。”他从怀里掏出那本神话书拍了拍,叹道:“哎,为什么逃的时候没顺手从车上拿些珠宝呢?”

这已经是陶麟逃出生天后的一个月以后了,这一个月里,他的身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首先,最显而易见的是——他已经脏得让人难以想象了。华贵的刺绣衣领被油污染得发亮,身上的袍子也布满了尘土和油水。他那头漂亮的黑头发也被污渍粘成了条状,乱蓬蓬地遮住了曾经可爱的脸——当然,也仅仅是“曾经可爱”而已,因为他的脸已经不比长时间乞讨的乞丐干净了!穿着这样脏的装束——即便是很华贵,却也是很容易会被人误认为是叫花子的!如果不是看在他的衣服装饰,是标准贵族装束的份上——虽然“脏了点”,也许陶麟连那家小书店的门都进不了。

当然,他还有一个很大的变化,那就是,他的话明显是变多了。黑色双瞳里的冷漠也少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十二岁小男孩所应该有的调皮和狡黠。

那是五月十五日的黄昏,陶麟两手托着腮帮,盘坐在龙城边、龙潭畔的一个不算高的山头上,默默地遥望着远方。广阔无涯的龙潭,粼粼地倒映着即将下落的红日夕阳。夜晚的夏风拂去了一天最后的一丝暑气。远处的湖岸,已经有打渔人家点起了星星点点的渔灯,那灯光连着天上的星星,甚至让人分不清,那一点两点,到底是渔灯还是星星了。

陶麟微眯着眼睛,任由凉风吹拂,将自己的长发扬起吹落,飘飘荡荡。这里没有人打扰,这里很安静,他想了很多。他想到了从自己出生之日起所发生的一切。自小,他就对贵族孩子们奢侈的游戏活动没有丝毫兴趣,他也不应该有什么兴趣——只因为他的身份。他是陵国的王世子,陶家小辈中唯一的一个男丁,王位的唯一继承人!他肩上担的,是一个国家的命运,他是没有资格去玩乐的。他不喜欢说话,只是将自己大部分的时间花在书房的书山卷海中,以此麻木自己。他的智商也绝对够得上“神童”之称,这从他的婴儿时期便可以看出——他在三四个月大时,就已经可以记事了,不满半岁,他就可以说出富有逻辑性的语言。他的记忆力也绝对可以算是“过目不忘”的级别。年方十二岁的他,早已读完背完了整整几车的书籍。大量的知识在他聪慧的大脑中毫无障碍地贯通。虽然他在这些知识的运用上有所欠缺,但这个小男孩懂的东西甚至不会逊色于一位博学的学者。超常的聪颖,却也使他过早地明白了自己的责任,这种过早的成熟也逼迫他更加努力地学习历史、治国、兵法、农学、天文、科技,一个优秀的王储需要掌握的一切……

更令人惊叹的是,这个孩子,居然具有修炼巫术的能力!排除别的不看,单单凭借这一点,他的一生都注定不会安安静静地度过。不过,他的巫师身份却被王室掩盖了起来——毕竟,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巫师,也太过惊世骇俗了。

陶麟是没有童年的,他的性格也和历代陵王一样,都有着一股化不去的冷漠。

但幸运或不幸的是,陵国没有传到他的手里,就灭亡了。他失去了王世子的尊贵地位,但同时,关押他的牢笼也随之破灭了。

夏风依旧吹着,夕阳依旧在地平线上痴恋着,孤峰依旧坚定地挺立着,陶麟依旧盘坐着……

可是,他僵硬的嘴角,却渐渐地翘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他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他不是没笑过,但这动人的笑容,却是真正发自内心的!这是陶麟第一次会心的笑容。

在诸多复杂因素的作用下,陶麟心上的坚冰,终于……“咔…咔…”裂开了几条裂缝!冰罩一块块剥落,逐渐融化、消散……

陶麟衣着的变化没有谁会去留意,但是他心底阴霾的消散,却被史学家们永远地载入了东洲的史册。

《东洲通史•陶麟本纪》有载:东元一零零二年五月十五日晚,陶麟圣下于瑞龙郡龙城外,战胜了自幼在封闭的生活中所养成的冷漠心障,这标志着一代伟大皇者开始觉醒。

五月十五日这个日子,将被后世的人们永远纪念。这一天被定为——“皇觉日”。龙城郊外、龙潭岸边的这座仅仅八引二丈多高的矮山头,亦为世人称作“皇觉峰”。每年五月十五日之时,都会有无数文人骚客、王公贵族们不远万里怀着朝圣的心情攀登皇觉峰,只为了感受一下,帝王觉醒之处有什么独特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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