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大亮,煽弹着要爬起来,却被一双打手愣压了回去。
“给我乖乖地躺着!”是高迪!
“你咋在这,我这是在哪儿?”
“你丫昨晚发烧了!”一句平静的话。
谁又知道高迪接到刘父的电话那疯了一样的动作,就一句“刘辉发烧晕过去了,他奶又犯病了,我分不开身,你能来照顾一下吗?”使晚饭时还狠得要死的高迪突然间心就化了,
你丫不舒服也不给我说,你丫能,你丫就不知道还有一个人像奶奶一样疼着你吗,你丫就是个自私鬼,你丫……
高迪坐在马警卫的车上就这么心里骂了一路,可当他冲进医院看到刘辉的一霎那间,刚才路上骂的一切都作废。
刘辉那张平时帅气得一塌糊涂的脸惨白惨白的,冰凉的手软软的垂在一边。
“大夫,大夫!”高迪嘶吼声惊动了整个病房。
刘父一边给奶奶顺气,一边焦急地看看刘辉。
不大功夫,跑来个年轻大夫,看一眼六号病床,急忙招呼护士送急救。
“你丫眼瞎了吗,这里还有一个,你看不到吗?”一声怒吼,倒把大夫给愣住了,到底是谁病了。
“你丫再发愣我让你明天滚回家你信不信?”高迪又是一声吼,大夫才明白过来,是两个,两个病号!
刘辉懒懒的伸伸胳膊,高迪递过一杯水,轻轻呡一口,
“奶奶咋样了,昨晚迷迷糊糊听见奶奶急救呢!”
“哦,”高迪眼神下意识的躲闪开。
“到底咋样了,奶奶病情有没有平稳?”
“别问了,你好好休息,等你烧退下去,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高迪柔声细语地。
“你丫告诉我,奶奶到底咋样了?”
高迪转过头去。
刘辉腾地从病床上跳下来,飞一样跑到脑科住院部冲进病房,护士正在收拾六号床铺。
“六号床的人哪儿去了,谁让你们动她的床铺?”刘辉吼一声,疯了一样,一把推开护士。
高迪走过来,拦过刘辉抱在怀里,眼睛里含着泪珠儿,“辉子,别难过了,以后有我来疼你!”
汽车站,将奶奶的骨灰送上车后,刘辉心里突然间就像没了支撑,十几年来祖孙俩互相依靠,是精神依托,更是心里安慰。
老爹也老了,捧着骨灰的神情沮丧得刘辉心脏生疼。
生活啊,将这个五十来岁的西北汉子压弯了腰,驼了背,一步一步送到孤苦境地。又是生活,将这个十八岁的汉子锻炼得如此成熟!
刘辉想象不到老爹是怎样赶天亮回到那个小山村,也想象不到老爹一锄一锄掘开一个土坑将奶奶的骨灰放进去,十几年的孝心就这样被掩埋,留下一绺深深的思念。
刘辉不想回学校,默默地沿着黄河边走着,心里的苦不光是老爹,还有这个家,奶奶没了,已经不是一个像样的家了。
高迪这几天没有离开过刘辉半步,他看得出来刘辉的痛苦,他不想劝阻,就让他难受吧,最好能大大咧咧地哭一鼻子,这样会恢复得更快。
夜晚的黄河边上,清风撩起淡淡的水气,两个人就这么走着,漫无目的。
终于,刘辉忍不住了,对着黄河大吼几声,男人的野性哭声震动了整个河湾。高迪送了一口气,你丫。你终于哭出来了,你吓死我了!
高迪轻轻将刘辉搂在怀里,“辉子,不哭了,都过去了!”
“再也没有人给我唱儿歌了,再也没有人看着我做坏事还高兴了……”刘辉肆意的哭起来。
“辉子,我知道奶奶对你好,我知道奶奶最惯你,我知道你舍不得奶奶,我会接替奶奶疼你,以后,在这个世上除了你爸,没有人会超过我疼你,爱你!”高迪动情地说,这不是一时情急,这句话他想了好久了。
一股暖流袭到刘辉的心坎里,暖暖的,润润的,那味道使这十八岁失去亲人的小伙子沉闷的心舒服了许多。
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高考了,刘辉最近几天格外的忙,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在教室里。高迪本来不是个爱学习的主儿,可是为了刘辉竟然也能坚持下来。
每当到这个关键时刻,以前的懒人迅速变勤快了,平时总觉得日子太慢的那些家伙居然也珍惜起时间,争分夺秒地。可是他们之间有差别啊,底子厚的同学是争第一名,底子薄的同学是争着不当倒数第一名。
在西大附中,像高迪这样这家没毕业已经下家等的主儿有很多,毕竟是本省最好的高学,那些各色显眼人物的娃挤破了头往进钻,但是作为一个省级示范高中,硬邦邦的升学率很重要,要不谁愿意来这里,因此,学校对待刘辉这样学习成绩突出的学生还算不错,在这紧要关头,单人单间是必须的,家里来人陪读学校还要提供陪读费,实在抽不出个人陪读,学校也会无偿提供陪读服务,毕竟为个全省状元的名声,作为受益方之一的学校太值了。
学校给刘辉安排的单间就在校门口龙华宾馆,同时委派学校一名合同女工充当临时保姆,我们可爱而帅气的十八岁鲜肉,竟然因为优秀的学习成绩一下子从平民升格到了太子地位。
这事对于刘辉来说真是件好事,只要有时间能静下心来学习,没有生活起居的后顾之忧,得多高兴。但是作为一个农村生活惯了的孩子多少有些不适应,虽然他在自己的个人生活上一塌糊涂,但是年轻的小心脏怎么也喜欢不上拘束的氛围。
才一天时间,刘辉就开始拉肚子了。
其实也不能怪罪临时保姆,她是严格按照学校提供的配菜制度,就连搁料的克数都是经过总务处审核,她没有权利私自做主配料的比重,只是小鲜肉的肠胃已经被高迪提供的伙食给惯坏了,一时半会还适应不了这么高级的饭菜。
高迪叨只笔,看着刘辉出出进进,心里牠玛滴真不是滋味,开始班主任找到刘辉通知住宿的事,刘辉第一时间便告诉了他,作为单项热恋中的他肯定一千万个不乐意。但是高迪了解刘辉,知道刘辉有实力争取全省状元,也知道刘辉有这个想法,不为别的,就为不被人唤作盲流。因此再怎么粘糊不可能连这点最朴素的愿望也不让人家实现,毕竟这是凭实力说话,不偷不抢不违法,谁让我们的学校是一间大的加工厂呢。生产状元高迪管不着,但是不能摧残了他爱的之人,如果要拿摧残身体为代价,他第一个不同意。
一连三天,教室里的刘辉基本都是课桌和卫生间两点一线的跑,到最后,看到桌箱里的卫生纸他那小菊花就生疼。
都四晚上不在一起了,高迪是掐着手指头算出时间的。
刘辉每次上完厕所都看一眼高迪,可怜的眼神一次次触动着痞子的神经。
你丫,没有我照顾,不行了吧,也不知道拒绝班主任的要求,是想躲开我么,是嫌我烦?高迪嘴上悄悄骂,可心里不落忍啊,尼玛,为个全省状元能这么折腾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