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练达早就听堂妹说起过高迪,他印象中的高迪是个正经不足叛逆有余的刺儿头,像这种孩子一般都是家长宠溺造成,陈练达一直这么认为。他甚至有时候还会怪罪堂妹这个后妈做的比亲妈还亲,其实堂妹也是一肚子苦水,有什么办法呢,高家整个家族位高权重,高云朗这辈还有三个开门汉,到高迪这辈就剩他一个,高老还指望这个孙出人头地呢,她进门不高看一眼行吗?
想起高家,陈练达心中自是一本熟帐,高老是前些年在总部有了名的改革派,总部开放市场后自然担任起重要工作,三个儿子也是相当争气,有主政分部的大员,有大型企业的老总,只有小儿子高云朗逊色,是个地方分部副职,也正因为这层关系,高云朗在总部出事后才暂时得以安全渡过。
高迪这小子咋就这么不争气呢,多少人没有这样的关系急得抓天挖地的,他倒好,家族的兴衰与自个没一毛钱的关系,一年到头懒得瞅见高老爷子,两个伯伯更不用说,用当下的一句时髦话叫生活在贫民窟的富二代。
高云朗没来本省分部任职时两人也经常讨论这事,如今成了工作上的上下级,基本每次都会有意无意聊到高迪。
“高迪来本省半年时间,硬是静悄悄的,这不像他性格啊?”陈练达疑惑地问。
“甭说你了,连我都纳闷,这孩子在本省半年竟然变得这么乖!”
“会不会你前半年的事打击着孩子了?”
“不可能,他犟得跟个小毛驴一样,巴不得我是一介平民,咋能会因为那些事受打击。”
高云朗说的是实话,高迪上小学那会高云朗还在总部任职,上下学高云朗派自己的车接送他,这小子硬是给拒绝了,总是一个人来回走路,害得高云朗还得专门请个人远远的跟在后面盯着。
“这奇怪了!”陈练达无所事事的拾起桌子上的新发的部闻杂志翻翻,别人头上的虱子咬不到自个身上,凑凑热闹就行。
“这孩子前两年老吵着出国,我不太放心,这次我主动提出让他出去,可倒好,他还跟我杠起来了,死活不去?”高云朗没有作罢的意思。
“不去,为什么?”
高云朗摇摇头,这件事他还真想不通,总有一种养了十八年的娃越来越弄不懂的感觉。
“难道染上什么坏习惯,抑或有什么牵挂?”
高云朗一愣,对呀,咋就没想到这层,“坏习惯倒不至于,他从小就打打架,闹闹事而已,对其它也没兴趣,至于牵挂嘛,这就说不准了,你说这屁大点孩子会有什么牵挂?”
陈练达笑笑,“我说你啊,真是老了,咋就忘了谁都年轻过的事呢,这么大的娃突然一下子就变了个人似的,你就没想过于年轻有关?”
高云朗沉默一会,“你是说这小子恋爱的事?”摇摇头又道:“不可能,这孩子从小到大不就没认过真,就是蒋文文来劝他,他也不为所动!”
陈练达幽幽地笑一声,“那是没心动,要是真心动起来,什么事做不出来,我们都年轻过怎么会不理解了?”
高云朗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这孩子或许跟了自己的脾气,认定的事一定要一条道走到黑。当年自己和佟林结婚就遭到了自个家里极力反对,当时是力排众议,顶着众叛亲离的名声和佟林走到一起,可最终在这方面还是没有摆脱老爷子做主的命运,老爷子也真是,咋就这么不喜欢佟林,都有孙子了他还是不放过。
高云朗思想起这件事心里就不舒服,按理说自个两口子都有了孩子,他也不能再听从老爷子的安排,可不知为什么,当时就懵了头,坚决站在了老爷子一边,离了婚,背上了半辈子的孽债,虽说现夫人还不错,可怎么说半路夫妻也比不了原配啊!
“要不,你跟孩子问问,他是不是真爱上谁了?”
高云朗点点头,突然又摇摇头,“这孩子犟得不行,我问他肯定不说,如果真是看上了谁,不管丫头条件好赖,我都同意,要是丫头条件不允许出国,我资助她也行!”高云朗这次很肯定,在这方面他不能再和老爷子当年一样了!
“孩子不跟你说,这可咋办?他有没有特别信任的人?”陈练达有了兴趣,这位安防系统走出的副部长对疑难问题总有浓厚的兴趣!
“信任?这小子从来都躲着家里人,哪有什么信任的人,倒是和从小玩打的几个小子无话不谈,可人家都在国外啊!”
“难道他在本省半年就没交个朋友?”
高云朗想一想,扭头将马警卫喊了进来,“高迪这半年在学校和谁走得近些,有没有女朋友?”
马警卫专职负责照顾高迪,其实大多数时间也未必亲临现场,此时被问起,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只得乱编一套:“公子新交了个好哥们,在学校也有好几个女朋友!”
“胡扯!”高云朗骂一句。
马警卫急忙闭上嘴,他弄不清高部长是骂自己呢还是骂高迪!
陈练达自信的笑笑,“这就对了,你知道高迪住在哪里吗?”
“知道!”
“好,你先去,有事我喊你!”
马警卫得了令忙走出办公室,额头上渗出些汗来。伺候了这么多年领导,今天这种状况可真是第一次。
陈练达看着马警卫走了出去,低头对着高云朗嘀咕几句。
“这有必要吗,”高云朗有些好笑,“用得着跟个特务似的?”
“咋没必要了,这么做,既能知道孩子不出国的实情,又不至于伤了你父子两个面子,你说值不值?”陈练达对自己的计划很是高兴了一阵,“得,你给我三天时间,三天时间就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