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教授手微微一抖,脸色稍微一变又恢复了过来,“这样也行,只要自己觉得幸福就好,幸福就好!”唐教授说最后四字的那语气几乎是颤抖着的。是啊,自己有什么资格说儿子的不是,自己生了儿子,养活他了吗,生儿不养算什么母亲,生儿不养还有资格再教育儿子吗,生儿不养还配得上做母亲吗?唐家玉心里暗暗念叨一句:不配啊!
罗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笑道:“高迪呢?你俩老在一起,他怎么就没来?”
罗辉放下水杯,“他去看朋友,顺道看看他妈!”
唐家玉惊奇道:“他找到他妈了?”鼎鼎大名的高家,谁不知道他家的事?
刘辉点点头。
“这孩子多幸福了,佟林都十几年不见人了,说找到就找到了!”唐家玉凄笑着看一眼罗正。
罗正急忙撇过头躲开唐家玉的目光,心里生疼生疼地,他何曾不想做她想做的事呢,他何曾不想认回儿子,但是救命之恩不能不报,父债子还,自己还不了,儿子不去还他还能是自己儿子么?罗正心里苦苦的翻腾一会:只是苦了儿子了!
唐家玉似乎感觉到了罗正闹心,迈开话题,问刘辉道:“刘辉,你爸你妈还好吧!”
“我爸就那样,我妈……,我没见过!”唐家玉一怔,好像在哪里问过一样,很熟悉。
“你爸再没有续弦?”
刘辉摇摇头,拿起桌子上的橘子,剥开忙忙地往嘴里喂,这话题在说下去就该哭了。
唐家玉突然起身快步上了二楼,躲在房中,那眼泪再也忍不住了,默默道:“儿子啊,妈知道你这几年过得苦,可妈不知道你会这样苦,妈想不到没有个女人照顾你是咋长大的,刘义他一个男人家能像女人一样关心你吗,他能像女人一样想得细腻吗?儿子啊,这十七年你的衣服破了谁给你缝,你的书包坏了谁给你补,你受委屈了谁来安慰你,你想吃的时候谁来给你做?儿子啊,我可怜的儿子啊!”
唐家玉在自个房中哭哭啼啼好长一会才走下楼,刘辉正和罗正闲聊,猛然抬头看到唐家玉红肿的眼窝心里突然一酸,心里生疼起来:唐教授多可怜,想儿子都成这样了,如果自己是那儿子该多幸福!
席间,罗正和唐家玉基本没有往自己口中塞进任何东西,两人像比赛似的一个劲夹菜给刘辉,唯恐自己输给对方一样,刘辉那碗里一筷子没夹起又被放了一筷子。
刘辉刻意放松些避免着自己的尴尬,唐教授夫妇这半年帮了他不少,就这点安慰他说什么也得满足!
中午饭后,唐家玉说什么也要留下罗辉,“你别走了,非要回去就等晚饭后伺机送你,楼上有间房子,是我儿子的,虽然十几年没住人了,还干净!”说着话拉上刘辉上楼。
罗正看着他两人上楼也跟了上来。
唐家玉推开一间房门,刘辉看一眼,屋子收拾得古色古香,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床铺一新,满屋子的清新味道,不像是个没人住的房子。
罗正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笑道:“你唐阿姨一有时间就在这屋里呆着,不停手的收拾,看起来就像有人住一样,你中午就在这里休息!”
刘辉笑笑点头,忽然见书架上有副照片,走了过去,不禁一愣,这三口之家的男主人不就是自己吗?
唐家玉也走了过来,指着照片,笑道:“这是我们一家三口唯一的照片,那孩子就是我们的儿子!”
刘辉脸色微微一红,怪不得高迪说像,连伺机也这么说,不说他们了,就是自己第一次看都……
“你儿子还在吗?”刘辉愣愣的问,他心里想着老两口的伤心,期盼着他一家三口能团圆!
“还在!”唐家玉轻轻地说。
“为什么不找回来!”刘辉问完才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
“不能找!”罗正不等唐家玉回答先说一句,似觉语气不对,又道:“这些都是陈年的往事了,”看一眼唐家玉,“我们下去吧,孩子还要睡午觉!”
刘辉看着两人恋恋不舍地走下楼,心里沉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气来,知道儿子的下落又不能相认,知道儿子的下落又不能相见,这得下多大的狠心啊,这得是多讲义气的人才能做到啊!
刘辉轻轻坐在床沿,急忙又站了起来,他舍不得坐乱了唐教授为他儿子整理好的床铺,他舍不得将这份念儿的心绪打乱,他只想在这屋里静静呆上一阵,感觉那思念儿子母亲的拳拳之心!
衣服口袋里电话想起,刘辉一个激灵,是高迪:“辉子,中午吃饭了没有,刚才一觉睡醒,大半夜的赶快问问你!”
一阵暖意袭来,刘辉甜言道:“你就别为我操心了,我好好的,你照顾好自个就行!”
“我就一进口的钢材,不用管都好好的,关键是你丫,懒人一个不督促你吃饭能行吗?”
两人一直闲聊了一个多小时,高迪基本抱怨那地方没意思,吃的不好,睡的不好,连个玩的地方都没有,刘辉明白,这厮是想自己呢,没有自己在身边,这厮能感觉到幸福吗?
挂断电话,刘辉再看一眼屋子,转头向楼下走去。
眼前的场景又让他心中一痛,老两口真靠在沙发上打瞌睡,看得出来,一个中午的时间他俩就在这里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