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逃避,只是在想用我自己的方式来解决罢了”
“你的方式?你的方式就是像只乌龟一样使劲往壳里缩?”
“就算你看不上,你也不用这么刻薄吧?”她的一巴掌拍在他后肩上,他吃痛想要吓她一吓,双手一松,她便顺着他的身形向下滑落,叶声急忙环上他的脖子,死死勒住,生怕自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何啸吟虽然松了手,但却并没有移开,她稍稍向下坠便用力托住了她,但没成想她会铁臂横栏地勒住自己,好悬没把他弄得背过气儿去。
他腾出一只手使劲拉开她的胳膊“你要谋杀啊猪”刚刚升起的一丝温存被她这么一闹现在所剩无几,何啸吟恨这个不争气的自己啊,怎么能对这个蠢得要命的猪抱有这么温暖的期待。
“下来自己走”他略一欠身屈膝,让她稳稳地着落,她当然不情愿,有个现成的火炉子不说,还是个可以代步的工具,现在统统泡汤了,想想都觉得悔不当初啊。
“莫叶声,你听见没有啊?”看她一言不发地调试鞋子,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她停下手来抬头皱着眉瞅他“什么?”
“你装糊涂的本事倒是一流,甭想着总和稀泥似的得过且过,你欠下的每一件事,将来都得一样一样的还清楚,我不介意给你开个头。”他这口气像是早就习惯了她这个样子,偏又想给她彻底矫正过来的劲头,正色道“不管你跟徐光远怎么样,都别把我扯进来,没道理你为了避嫌就躲着我,你是他女朋友不错,你记住,你也是我朋友,如果你已经把自己完全规划成他的所有物,那么你的任何态度我都不会再管,但如果不是,你最好拿出你的立场,你再这样莫名其妙地躲着我,我不敢保证自己会做什么。”
他说的一板一眼,每一层的分析看似都站在她的立场来考虑,可每一点过错也是出自她的这些头上,莫叶声偏又找不出反驳的话语,他的语气越说越凝重,她只好如哑巴吃黄连的点点头,突然间她好像意识到什么似的,目光恶狠狠地回瞪了过去,在对上何啸吟的目光之后又渐渐弱了下了,果然是这样,自从跟他住在一起之后,她的心就好像变成了弱势群体,没有大呼小喝,没有颐指气使,他骂她也统统听着,有时候竟然想不起顶嘴,就像刚刚的情景,她明明可以用别的借口搪塞回去,但却选择了沉默来代替,她暗暗问自己这个习惯又有了多久?
“或许是有避嫌的意思,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和徐光远之间的问题,有些事情我自己也没有想明白所以更没办法和别人说”
“要我说,你们之间的问题在你不在徐光远,你不爱他,这就是你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他的轻声细语掷地有声般地砸向了她,诚然何啸吟一语中的地说出了症结,是她在尽力挽救的关键之处,人们常说养成一个习惯要21天,所以她每一天都在尽力去爱,可是打心底里抗拒这样的自己,越是压迫越是反叛。
“你不爱,何必再霸占?现在拖着人家或许他感激你给他机会,可是如果到了最后你还只是拖着,那时换来的只会是恨,徐光远的爱你承受不起,他的恨你更承受不起,叶声啊,你不可以只为了你自己,你想尝试去爱别人就要打从心底里认真,不要只是为了努力证明而努力,做不到就不要做,没有人勉强你,何必跟自己较劲,辜负了别人又辜负了自己,那样会显得你看起来多自私自利,嗯?”
何啸吟的口吻很是随意,就像是平日里聊天不经意谈起的话题,他兼有是非偏颇的一番言论让她听得脊柱发凉汗毛倒立,她不难想象自己现在的样子,像一只防备中的刺猬,手心里冒着湿润的寒意,害她成这样的人是谁,又是谁在毫不留情的指摘她,思及至此她不由得冷笑“看到我这样你很得意吧?我承认我不够爱徐光远,但是我也不会再对你抱有任何期待,你用不着在这里假模假样,我和徐光远的感情是浅,但他各方面远远好过你,我不敢保证能走到哪一步,但至少现在我会认真和他在一起,也一定可以的”
“先别急着跟我划分的这么清,你也不用和我赌气,你应该了解你自己,你做不到的,你们肯定不会有结果,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你的脸皮可以厚过城墙了,凭什么以为我就是在跟你斗气才跟徐光远在一起?”
他回过身来,看着她笑嘻嘻地问“难道不是?”
“不是!”她态度果决的否认,即便是他说的那么一回事,她也不想再做任何能够满足他变态的虚荣心的事,看见他一副吃准了自己的样子,叶声就气不打一处来,气他明明懂了自己偏又不肯接纳她,拒绝她也就算了,还要当着她的面把她撕裂的血淋淋,他很喜欢看她这么无地自容的尴尬吗?
他做恍然状点头“哦,不是就好,”旋即又认真的对着莫叶声说“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咱们回家吧”
莫叶声哑然,看着眼前这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人竟有些不可置信,前一秒话讲的如此苛刻决绝,下一秒就能挤出一个如光般的笑容,如果不是他人格分裂,那就一定是自己的感官失灵了。一段对话理下来是前言不搭后语,让她彻底摸不着这个人的脉,想不通他到底是什么意图,还把自己心里憋了一团火,没的发泄。
何啸吟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并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停下来回身看了看还站在原地的叶声。虽然天已经渐渐擦白,但昏黄的灯光下还是能够给人以藏匿的空间,叶声看不到何啸吟传递过来的催促神情,她气鼓鼓的不想看。
何啸吟侧眉高挑一只,用的是极其欢愉的声音问道“叶声,我有没有说过,你生气的时候我格外开心?”
“这个用说吗?你不一直都这幅德行吗?”
“你知道就好”何啸吟远远就看见一辆打着空车的出租车缓缓驶来,转过身伸手拦车,把余下的话都埋在心里,他很庆幸在他面前叶声所有的情绪都是因为自己。
而叶声对于何啸吟这样不痛不痒的撩拨很是恼火,他是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因为他而做不该有的念头,可是他却随意牵动她的情绪。
她这一天算是几经波折身心俱疲,回到家里一头埋进被子里就再也不想任何事。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日晒三竿,她像受了惊的猫从床上一下子弹跳而起,该死的要迟到了,这时候也没有心思理会没有工作的闹钟,她匆匆洗漱完毕换上衣服就往外跑,房间里除了她的动作外静悄悄的,就像之前一个人住的时候每天早晨醒来时的静,她突然间觉得这份安静让她很不舒服,不自在的晃了晃脑袋。
路过何啸吟房间的时候她尽量放轻脚步,因为不知道他是否还在睡觉,想轻一点尽量不要打扰到他。
出了门一路狂奔到公司,她的好搭档自然没放过这个机会批评她。别人倒也还不在意,只是安然坐在办公桌前的时候,叶声的意识也渐渐跟了上来,雷欧的事冒上了头,急忙翻看手机有没有未接电话或者短信,拿到手里才想起昨晚回家倒头就睡,没有给手机冲上电,只好在公司里借了充电器来。
这一来回走动让她想起更可怕的事情来,她的潜在情敌就坐在对面的办公室里,一想到自己对对方在毫不知情,对方却对自己了如指掌,现在人家还掌握着自己经济命脉的状况下跟这个人面面相对地做了半年,真为自己的过往汗颜,想想这个狗血的桥段她深感苦恼,从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情了该要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她。
事实证明,莫叶声想多了,一整天下来白缱也没正经瞧过她一眼,除了早晨迟到被罚款一切相安无事。
雷欧自始至终都没有给她回过一个电话,如果说他半夜睡着了没听到电话,或者喝醉了不接电话,她可以理解,但正常情况来说他一定会回电话的。或许何啸吟说得对,雷欧现在不想见任何一个人旧熟的人,包括他们。
既然帮不上什么忙,那就只能等,等他慢慢恢复,等他主动联系,但是说也奇怪,之后的几天里何啸吟也不曾一次提过雷欧,就算是叶声问他也只是说不知道,然后就着别的问题跟她争论不休。雷欧这个人就像是又凭空消失了一样,就像是她听到他回来的消息之前是一样的,他只是匆匆回来喝了一杯酒就折回去而已。
除了雷欧的事,她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越来越害怕见到徐光远,打从那天何啸吟言辞锋利地指摘过她之后,她总把愧疚装在心头,好像一想起徐光远来就想到那天晚上的场景,想起她不爱徐光远这个事实,想起徐光远百般的好与何啸吟讽刺她的自私,越是这样越想要逃避徐光远的关切,似乎她在用行动验证自己承担不起他给的爱,她把这一切都化成了不对等的内疚,不知道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