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叶声被他不轻不重的话语撩拨地慌了神情,她也搞不明白为什么留住的人一定是徐光远。
发现白缱昏倒是在晚宴接近尾声的时候,张嫂到前院看到她的时候已经不知她在那里昏倒了多久,张嫂三步并作两步到她面前,却不知所措,只好一面摇晃着躺在地上的白缱大声喊着她的名字,一面朝着里屋喊人出来。
一屋子沉浸在欢乐中的人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头雾水的聚集在前院,看到眼前的景象都乱做了一团,顾明筠紧张的指派张嫂去打120,白灵从未见过姐姐眉眼紧蹙倒地不醒的样子,她吓得哭出来声,莫叶声随着徐光远一同出来,他娴熟的在她随身的衣兜里翻找着什么,果然发现了一个扁平的药瓶,轻轻晃了一下,里面传来声响后他快速抬起头对叶声说道“水!”旋即低下头倒出两粒在掌心,语速之凌厉,不容她有一丝拒绝。
叶声急忙跑回屋子倒了一杯温凉的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停顿跑了回去,到人前时水已经洒了一半,然而没人顾忌到她的狼狈不堪。
徐光远接过水杯将水对到白缱的嘴角,强迫着她把药咽下去,做了简单地措施后便将白缱抱在怀里朝着车库跑去,白灵自始至终都跟在姐姐身旁,她不知道做些什么,也不知道徐光远要做些什么,只顾着跟在他们身旁。叶声眼看着他们上了车,一言不发地等待着徐光远对她的嘱托,她试着上前走去,然而他却直直将车开出了院门,直至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他对她终究没有一句话的交代。
余下的一家人乱作一团,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搅得云里雾里,好在这里的人个个都是经过世面的人,很快便将注意力转移在安慰顾明筠身上,一时间顾明筠面前七嘴八舌的将她本就紧张的一颗心更是没了主意,于是几句寒暄之后便让他们各自回去了。
向衍行走到叶声面前“叶声,你去客厅等阿远吧,他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呢。”
还有个人会注意到她的存在,感觉也不是特别差。她回以一个善意的微笑“谢谢,既然这样,我也回去吧。”
“叶声…”向衍行压低嗓音用手肘轻轻碰了她的手臂,叶声抬起头便看到他下颌朝着顾明筠方向动了动,她明白这是向衍行要她去安抚顾明筠的意思,便对向衍行轻道了声谢谢,向顾明筠走去。
向衍行代替顾明筠送走了在这里的其他宾客后,示意叶声陪着顾明筠,他去医院了解下情况,叶声忙不迭希望他留下,她实在不想在这种凝重的气氛下陪伴眼下来说名义上的未来婆婆。
向衍行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在他看来这种情况正是叶声打入徐家的好时机,要给她一个好好表现的机会,对叶声的挽留他权当她是客气,心里挂念着白缱那边的情况,也来不及等叶声吐苦水,对顾明筠简单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叶声乖乖坐回顾明筠身旁,说了些宽慰的话,顾明筠面色沉重,但对于白缱昏倒这件事好像并没有太多的意外,说起来徐光远也是这副模样,慌乱的只有白灵一个人,这倒是让叶声百思不解,眼下却也不好直接问顾明筠。
两个人各怀心事地沉默的坐在客厅里,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通电话打进来,顾明筠蹙着眉接起了电话,还未出声话筒的另一头便传来焦灼的询问声“姐姐,白缱怎么样了?啊?她怎么样了?怎么会昏倒?”
顾晓筠的脾气她这个姐姐最是清楚,一定是白灵给她打的电话里没有讲清楚,她便心急火燎地给她打了过来,顾明筠柔声安慰道“别着急,阿远已经送她去医院了,我们也还在等消息,白缱…阿远给她做过应急措施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他们在哪家医院?我已经在路上了,现在就过去!”顾晓筠显然对姐姐的说辞无法安下心来,她焦虑的心情叶声隔着手机都能听到。
顾明筠眉眼间闪过厉色“你好好在家照顾老白,深更半夜的跑什么?”
“我带着我们家老白一起去!我们不可能不管我们的女儿”不同于任何一次歇斯底里地嘶喊,她话语里的坚定不容顾明筠拒绝半分,她沉了沉音色“这件事你还是先问问老白吧,心里做个打算,不要一股脑凭着意气做事,白缱现在没什么事…”
“嘟嘟嘟…”顾明筠的话尚未讲完,那头的电话就已经掐断,她这个妹妹一如既往地令人操心。
顾明筠回过身冲着叶声示以微笑“让你见笑了,我想我可能要出去一趟了…你…”
叶声当然明白这是一种委婉的逐客令“阿姨,今天太晚了,正好我也该回去了。”她尽量做出恰到好处的笑容,让人看了既不尴尬又不讨厌。顾明筠自然乐得叶声能够识趣的离开,不然她那个妹妹急起来殃及了池鱼可不好收场。
前院打过一道车灯,透过玻璃的一角划过大理石的雕柱定格在某一个点上,叶声开门出来站落在庭院前看着去而复返的徐光远,她等着他绅士般从那道光洁的车门里走出来,感受着他将自己拥在怀里说“对不起”时的温柔,而莫叶声竟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她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那么在意被他遗弃在这里的事实,也不在意顾明筠模棱两可的态度,她只是好奇。
“你没事吧?”莫叶声的头被他按在怀里,抬起手抚了抚他的后背“白缱怎么样?”轻轻推拒开徐光远,这样亲昵的举动她还是不习惯于在长辈面前做出来。
徐光远抬起头恰好对上母亲的诧异的面庞,显然她没有想到儿子会去而复返,即便她很快就恢复了面上的平静,她的失落却仍被叶声看在眼里。他放开了莫叶声对母亲说道“妈,白缱没什么事,你放心吧,我送叶声回去。”
二人对顾明筠道别后,徐光远为叶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在叶声安坐在车里时,她看到徐光远在车身前有过一秒的停顿,看他颌首后徐徐上了车,或许是顾明筠对他说了什么。
徐光远的车开的一向稳妥,但今天莫叶声感觉到了他不安的情绪,她默不作声地系好安全带,安静的陷在座位里,车厢里暖风吹出的声响在无限扩大,徐光远蓦然出声“叶声,你怎么不说话?”
一个人在紧张的时候总是习惯想找点事情转移注意力,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焦急,叶声看得出,徐光远却不自知,叶声只静静看了他一眼,没有说破。
“我该说些什么?说为什么你会这么清楚白缱的病症,为什么你会比白灵要更清楚白缱的贴身药物?”似带着轻快地笑意。
话音刚落,徐光远鼻息间传来低低的笑意“我就说叶声不可能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这些确实跟我没关系,我只是好奇罢了。”
“别这么说叶声,我知道你是在怪我。”
莫叶声忽略了徐光远撒娇式的调侃“徐阿姨是不是嘱托你要去医院陪着白缱?”徐光远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果然是感情深厚,看到徐光远的回答她心底涌起一丝反感的情绪,虽然莫叶声很不想在这个关头挑徐家的不是,但好歹她也是徐光远的女朋友,总该也顾及到她的存在,顾明筠摆明了想要徐光远守在白缱身边,“徐阿姨就是再迫切想要你守在她身边,也应该先把我这个外人给安置了不是吗?”她的自嘲落在徐光远的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滋味,他以为叶声是对他救白缱而忽略了她感到不满才说的气话。
车身随着徐光远的动作缓缓地停靠在路边,他拉上手刹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叶声“你在说什么?”声音里透露着些许怒意。
“我说我是外人你听清楚了吗?”徐光远的怒意直扑到叶声的面前,她被他激怒,却并不想妥协,说话时仍尽量让自己做到波澜不惊的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