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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师言(上)

“天琦,你当谨记为师今日所言,今生今世,禁止握剑……”

虽然师父的话语严厉,但天琦早已知晓他说此话的意思。

曾经,那最遥远的曾经,世上本没有剑。等到神铸欧冶家族造出第一把用来捍卫生命的剑后,世上才有了剑。

只是随着光阴的流逝,岁月的轮转,剑不再是用来捍卫生命的圣器,反而成了满足人类欲望的凶兵。

在有的人眼中,剑是权势;在有的人眼中,剑是名利;在有的人眼中,剑是富贵;在有的人眼中,剑是美色……

不过,在天琦眼中,剑却是一切麻烦之源,混乱之源。

其实在师父向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何尝不想告诉师父不要再握剑。只是他却并没有将此话说出口,因为他尊重他的选择,这是他们两人长久以来养成的默契。

有些事情,其实不用说出口,双方都已经了然于心。

就像他每次比剑时,他都会在战场外不远的地方抚琴。每一个音符,都化作漫天的祈愿,祷告着他安然归来。

这也是一种默契。

就连被人当做剑魔凌天身边的一名小小的琴童时,他也没有想过要去反驳什么,因为他们早已是一对相知相惜的忘年交……

秋风微凉,一座无名山峰上,一颗巨大的枫树笼罩住整个峰顶,枫红如下雨般沙沙飘落。远远望去,仿佛一个燃烧的火炬,正吞吐着熊熊火焰。

如此美峰盛景,居然无人命名,只因此地乃是蜀山剑派的禁地。正因为是禁地,很少有人敢闯入这里,因此,此地便成了一个抚琴的最佳之地。

枫树之下,断崖旁,天琦再一次拨动起琴弦。琴音初响,优雅婉转的琴声瞬间夹杂着无数的关怀与祝福融入这片天地,散入漫山遍野,犹如是向天祈祷,向地请愿……

虽然身在禁地,天琦内心却无一丝畏惧,只要是为了他,他愿意付出一切。

天琦一直认为,只要他能诚心诚意地将最美好的琴曲献祭天地,他必定会得胜而归。即使他此番的对手乃是蜀山剑神——清虚真人,超过他一个境界,只要自己能屏除一切杂念抚琴,放怀于天地,他一样会平安归来。

从日出到日中,再从日中到傍晚,再从傍晚到天明——如此循环了三遍,也就是过去了整整三天,无名峰上的琴音都从未断绝。

三天已过,心力的巨大消耗让天琦稚嫩的脸上挂满了苍白与疲倦。琴越弹心越明,到最后,只剩下本能的手指波动,演奏出仿若天音的绝响。此时,若有琴道大师在一旁,必定会惊异他如此小的年纪,在琴道上的造诣却已至臻境,直让广阔天下间无数学琴之人汗颜矣。

琴音不绝,飘扬天地,荡气回肠。只可惜,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去了不远处的战场,无人有幸能欣赏如此天籁。

远方的战场,乌云如浓墨盖世,云中雷鸣闪电不绝,天地陷入一片愁惨末日景象。

战场边缘,有名的、无名的、想出名的,现世的、隐居的、不甘寂寞的,现今的天之骄子、曾经的一代宗师,无数双灼灼眼睛,在这一刻,目光齐在乌云下凌空站立的两人处汇聚。

众人屏气凝神,不愿放过一丝一毫的精彩。

凌空的两人,虽然已经不眠不休大战了三天三夜,但从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绝世剑意依然没有终止。

剑意不止,乌云下仿佛不再是两个人,而是屹立着两把毁天灭地的剑,不停地压迫着周围空间,引来无数雷霆。

“最后一招!”凌天剑眉微凝,声音中透露出一股绝决,握剑的手慢慢动了。

“最后一招!”清虚真人沉声回应,剑指缓缓变换着。

“到现在,你还是不愿祭出你的剑么?”凌天停下动作,等待着他的回应。

清虚真人剑指一散,收手回身,点了点头,道:“你的实力确实不凡,但你的剑道已偏,在你的剑道路上,你不该造成那么多的杀戮!你可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在等待着观看你的失败,好将你挫骨扬灰?”

凌天一愣,随之豪气干云,睥睨天下,道:“哈哈,只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而已,我有什么好怕的?”

清虚真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低沉的声音传遍天地道:“既然如此,今日,我便终结你的杀戮之道。你若失败,我定然保你全尸。”说完,双眼爆射出精芒,一股毁天灭地之息仿佛正从沉眠中缓缓地苏醒过来……

“这气息是?”周围空间忽然变得喧嚣起来……

“呀——这是诛天神剑的气息,快跑——啊——”

诛天神剑一出,场中惊乱不止,隐藏在四周的妖魔鬼怪,在感受到这股气息时,立即四下逃窜,可惜早已来不及了。

“诛天一出,妖魔不存!”清虚真人声如雷霆,顿时头顶生出一股直穿天地的皓光,紧接着一柄金色的散发着圣光的神剑缓缓从皓光中显现出来,吸尽光芒,天地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唯剩诛天缓缓旋转,仿佛在等待着斩妖除魔一刻。

“破——”清虚真人手握诛天,一声高喝。刹那之间,一股圣光从诛天上扩散出来,圣光所过之处,乌云褪去,妖魔现行。

“啊——”

“呀——”

“吼——”

一些修为低下的妖魔直接在圣光下灰飞烟灭,尸骨不存,那些修为高深的妖魔在圣光临身时,也都是自顾不暇。

圣光传到天琦所在的禁地,忽然,悬崖之下传来一声惊吼,仿若深渊中古魔发出的轮回咆哮,来回回荡。

“叮——”一声清脆之音传出,琴音终止,天籁一停,天琦全身一颤,睁开双眼,一股不详的预感慢慢由心延伸开来。

“你千万要活着回来啊……”天琦缓缓地站了起来,带着些许的担忧看向战场方向,心中一遍又一遍的祈祷着……

忽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接着有些责备地道:“呸,我怎么会这么想,师尊那么厉害,就算失败,也不会就此陨落啊!”说完,他将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强要自己相信刚说过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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