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会议室里只有两个人。
身着军装的杜·克卡奥将军坐在皮椅上,微微侧身聆听着另一人的报告。
及肩金发高高盘在脑后,干净利落。年轻的脸蛋上透露出认真的神色。
“这次的大获全胜多亏了情报部门从德玛西亚窃取的情报,这是战况报告。”赛茜利娅递上一封资料。
雪白的纸上映着一手漂亮的花体字。
杜·克卡奥颔首。
“另外,俘获的一名德玛西亚军官已交给荣耀行刑官进行处决,德莱文先生说得到这个机会是他的荣幸。”赛茜利娅熟练地控制自己的声音不露出破绽,“没有了,将军。”
杜·克卡奥抬眼道:“你做的很好,赛茜利娅。把这个人的资料给泰隆。”
赛茜利娅双手接过。
杜·克卡奥舒了口气,“接下来我们有一个月
的休整时间……传达一下,全体休息一个星期,之后立马召开作战会议。”
“好的,将军。”
赛茜利娅退出会议室前,稍微顿了顿。
杜·克卡奥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怎么了?还有事?”
她迟疑了一下,问到:“将军,一周后是卡特琳娜小姐的生辰,是否要按习惯为他举行宴会?”
杜·克卡奥眉头微皱,“不,我相信她会很乐意和大家参加会议而不是举办生日宴……她长大了。”
赛茜利娅心中感叹将军女儿的生日,就这么献给了城邦。而身为父亲的将军,竟似乎完全忘了有这回事?
环抱着资料,疾步走出会议室。
空旷的走廊上,一名发似烈火的女子和赛茜利娅擦肩而过,左眼上的一道伤疤触目惊心,更使她散发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气息。
这就是杜·克卡奥将军的大女儿,被称作是“不祥之刃“的前线指挥官,卡特琳娜。
从小卡特琳娜就对匕首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和无与伦比的天赋,但在一次刺杀任务中,她的冲动在她的左眼上留下了一道永恒的刀疤。
年少的经历把她培养成了一名出色的指挥官和刺客,现在的她更加的沉稳,狠辣决断。
卡特琳娜曾说,永远不要质疑我的忠诚,你将无法想象我为之付出的代价。
杜·克卡奥还打趣:“如今这个舞台是年轻人的了。“
是了,眼前的赛茜利娅也才二十岁出头,经过无数次历练和鄙夷的她,让心高气傲的大小姐卡特琳娜也不得不承认,她是诺克萨斯军队中,最年轻的文秘。
无数人因为她的年龄不任用她,质疑她的才华,可是赛茜利娅硬是以自己的本领一步一步爬上了这个位置。
就连杜·克卡奥也认为,这个幼时流浪的孩子,是诺克萨斯最有潜力的文秘——作为一名军人。
赛茜利娅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追上前面一人。
“请等一下!泰隆先生!“
那人停下脚步,转过身。
深蓝色的斗篷彰显着他的身份,漆黑的兜帽中看不清他的脸。
取走资料,悄无声息的消失……除了朝赛茜利娅点了点头,什么也没做。
无尽的沉默。
一周后。
因为停战协议,诺克萨斯的军队暂时从前线撤回了诺克萨斯边境。
临时分配的宿舍中,赛茜利娅正好和卡特琳娜一间。
“秘书小姐,我可不想迟到。“卡特琳娜催促道。
“请,请等一下!“赛茜利娅手忙脚乱从房间里翻出一样东西。
“麻烦。“卡特琳娜倚在房间门口,注意力集中在桌上一件沙漏。
闪亮亮的,在明媚的阳光下极为耀眼。
目光一扫而过,正欲不耐烦地再次催促时,什么东西递到她的眼前。
“生日快乐!大小姐。“赛茜利娅笑眯眯的地说。
卡特琳娜只觉得喉间发不出声音来,像是什么卡住了。
是一柄匕首。匕首身上有精致的雕文,几个字母穿成一个动人的短语。
“这么华丽的刀可没法上战场,秘书小姐。“半晌,卡特琳娜才憋出这么一句。
赛茜利娅却明白,她已经用了自己的办法,向她表示了谢意。
“生日快乐!“还是那句话。
生日快乐!拉克丝!“小黄毛一脸阳光明媚,手上递过去了什么。
“啊,谢谢。这个里面是?“金发少女仰起头,问。宝石一般的眼睛在阳光下折射着她的欣喜。
“奥数魔法,喜欢吗?“
那天,太阳也这么好。
卡特琳娜拖着赛茜利娅出了门:“不愧是秘书小姐,够磨蹭。“
会议室。
“泰隆?什么时候回来的?“卡特琳娜随口问道。
角落里的人见来人是卡特琳娜,微微仰起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昨天。“
微弱的光偷偷地进入他的兜帽中,只见得玉面棱角分明,像是刀削的一般,两道剑眉横与狭长的凤眼之上,薄唇微抿,整个人像极了出鞘的利刃。
杜·克卡奥将军微笑着走了进来,宣布会议开始。
从头至尾,赛茜利娅手中的羽毛笔笔尾不停地颤动着。
直到会议结束。
她长叹了一口气,把整理好的资料带进档案室,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几乎是她踏进档案室五秒后,又立刻精神抖擞,把资料从头至尾一字不漏阅读了一遍。
光洁的额头上浮现了一个金色的法阵,收缩旋转,将那花体字收录其中。
末了,赛茜利娅抹过额头,似是在擦汗,又像是在隐藏什么。紧接着,她将资料存放好,才走出去。
“你手艺不错。“从卡特琳娜口中吐出赞美的话,真不容易。
赛茜利娅只好干笑两声。
她清楚的记得五年前她差点把厨房炸了的事。
“是我的荣幸……大小姐。“赛茜利娅直接陷进了沙发。“……累死了。“
卡特琳娜从房间里抱出了一床被子,扔在赛茜利娅身上:“别在我取胜归来之前病死了。“
但愿。
赛茜利娅拉过被子蒙住头,里面传来闷闷的声音:“谢谢。我没那么娇贵。“
但愿。
卡特琳娜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一阵风吹起,灌进了屋子。
她直接从窗子掠了出去,然后四周静得只能听见赛茜利娅自己的呼吸和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