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苏曼初无所谓地说道：“他要是能把我赶出去，早就这么做了，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我，任由我挑战他的底线。”
苏廉舟点点头，没有回答。
苏曼初又接着分析道：“同理，他也不会放弃你，不然以后苏晋之出事了，谁替苏晋之做替罪羊。”
她说的直白而透彻，苏廉舟一想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真是……”他停下话，似乎在找合适的词，良久，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变了。”
苏曼初抬眼看向前方，此时天还未全暗，廊下却已陆陆续续点起了灯火，幽幽的烛光朦胧而温暖，在人心各异的丞相府里，终于有些人情味的气息，尽管只是表面而已。
她平静地说道：“人都会变的。”
苏廉舟微微偏过头，她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离他那么近，近到只要抬手，就能触摸到她，可是他却觉得离她越来越远。她脸上明明没有表情，然而他就是能感觉到她无端的落寞。
苏曼初沉思了一会，最终还是对苏廉舟说道：“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人。”
“是谁？”
“林轲。”
林轲这个人，苏廉舟是知道，既然是苏曼初要求，便想不想应下了。苏曼初疑惑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查他？”
“我信的过你。”他语气平常得如同话家常。倒显得苏曼初之前那点犹豫，有些小人之心。“你从前很少求我做什么。”
苏曼初微微一怔，解释道：“他来京城了，还偷偷见了苏晋之，瞒着林氏找苏晋之借了几次钱。林氏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娘家的外甥过来了。我总觉得，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苏廉舟沉吟了起来，“我会给你留意，有消息就通知你。”
苏曼初叮嘱道：“要特别留意他见过的人，哪怕是三教九流也不能放过。”
“这件事一共有几个人知道？”
“三个。我，苏晋之，苏曼薇。”
“暂时不要再告诉别人，以免打草惊蛇。”
苏曼初想了想，问道：“林氏淮州的娘家，现今如何？”
“并没有听说有什么特殊的举动。按道理，如果他是瞒着家里人偷溜出来，林家应该会通知林氏，让丞相府帮忙寻人。如果他是奉家里的命，那么林家背地里在做什么还不敢让林氏知道？”
“再如果是林家出了什么丑闻，连林氏也不敢跟她说呢？”苏曼初接着他的话说道。“这个林家既然高攀得起丞相，只怕也不会是什么安分的主。”
她顿时有些兴奋起来。
苏廉舟一侧目，她流光溢彩的眼睛毫无理由地闯入他的视线中，万千星光不及此刻她静谧安好。从前那个胆小懦弱地苏曼初，似乎真的远去了。他欣慰她这般明亮夺目，如果能一直保持这一刻，如果她能这般生机勃勃地活下去，哪怕要他的生命，他都无半点犹豫。
苏廉舟不忍打破此刻难得的安静，甚至心底里希望路能再长点，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再长的路，也有尽头。到了锦兰院，苏曼初对他微微颌首，转身进去。
苏廉舟一直在院门外站了许久。屋里烛光幽幽，在竹窗投下一片阴影。他虽看不到她的人，但只要知道她这里面就觉得无比心安。这是一个即将立夏的夜晚，启明星在天空闪烁着，一轮明月高悬天空，他不知这样平静的日子能保持多久，只希望她能一直这般静好无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