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王二徒然这么一问，倒把张三弄糊涂了。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王二红着双眼，就连脸上都还有一些未擦干的泪水。
“额，这个啊，我说我们小时候的事。”张三看着王二，眼神里依然茫然，不知王二为什么会这样问。
“不是这个，是后面那个。”王二说道。
“哦，后面就是我们发现了那个云梦泽边的水神庙啊。这有什么问题么？”张三问道。
“对，就是那个水神，你还记得那个水神长什么样么？”王二激动地问道。
张三摇晃着脑袋，陷入了回忆，“似乎是白头青身，不像人，倒像是猿猴多一些。”
“嗯，那你再看看他。”说到此处，王二站起身来，指着场中的巨猿问道。
张三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只见场中巨猿与他口中所说的水神居然大致一样，同样的是白头青身，只是这巨猿体型太大，以致于他一时没有将两者联系起来。
此刻经王二提醒，他才发觉二者的相似，他惊呼道：“白头青身，白头青身，居然一摸一样，我知道在哪里见过他了。”
王二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小声说话，“你现在知道我不是傻了吧？我就说我在哪里见过他，虽然只是一座雕像，而且也远没有这么巨大，但我敢肯定两者必定是同一个。”
“是啊，我本来也不知道，经你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张三连连道。
王二抬起头，看着远处，缓缓开口道：“我依然记得我那时因为这事去问过我父亲，当时父亲说这是淮水水神，很久很久以前，香火是非常鼎盛的，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破败了，信徒也少了。所以到了我们那时，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了。而因为少了人来修缮维护，那座水神庙也就慢慢破败了，直到后来再也没有人去祭拜了，也就荒芜了。。。。。。”
说到这里，他又抬头看了看那只巨猿，接着说道：“我依然记得父亲告诉我，水神的名字叫做———无支歧。”
姚广站在原地，其实党他刚来到这里，看到天明背后的巨猿时，他就已经知道那个巨猿是谁了。事实上，他来此地就是为了这巨猿。不过离别时，他父亲只告诉他，在这云梦泽底下，困着曾经的淮水水神无支歧，但是他也没有想到，无支歧居然如此巨大，所以刚看到无支歧时，他才显得那么惊讶。
“无支歧，淮水水神无支歧。”张三喃喃道。
天明只觉得眼前白广一闪，那巨猿，也就是王二口中所说的无支歧，已经消失不见了。以天明的修为都没能察觉到一丝异样，只能说明无支歧修为已臻化境。
这世间，只怕也只有林中子等寥寥几人可以与其相提并论了。
“我叫无支歧，大概就是你要找的人了。”
天明正自寻找着无支歧的身影，却不妨耳后徒然就传来了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的声音，浑厚低沉，富有磁性。若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光是听这个声音，天明便想要结交以下此人。
“果然是无支歧。”姚广也听见了这个声音，他眼神散发着惊人的光彩，轻声自语道。
天明转过身来，只见相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立起了身躯，而在它九个头中最大的那个蛇头上，站立着一个中年男子，青色衣衫，面目慈祥，看来倒有些像得道高人了。
天明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了那个中年男子就是刚才在他身前的巨猿无支歧了，除了他，只怕天下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让相柳如此对待了。
只是这才一瞬间的功夫，他就已经化作了身形，且是在天明的眼前无声无息的做成的，天明心里对于他的评价不由得又高了些。
“无支歧，”天明轻声念了一声，“前辈莫不是搞错了吧，我不是来找前辈的。”天明突然想起了无支歧的话，回他道。
“哼，你们紫霄宫的人，还是这幅模样啊，都过了三千年了，还是没变。和当年的紫霄一样。”无支歧站在相柳蛇头上，冷哼了一声后说道。
“前辈，我不知道你和我派祖师有何恩怨，但他老人家已经仙逝两千年了，什么恨应该也消了吧？何况此次我的确不是来找前辈的，而是路过云梦泽旁的安阳城时，听人说起这云梦泽出了水怪。这才和姚兄来到了云梦泽，后来又在岸边的浅滩上发现了这个洞穴，我们在洞穴里又受前辈脚下的相柳的袭击，这才因缘际会到了这里，决计不是像前辈所说的专门为了寻找前辈而来。”天明一番话，不卑不亢，全然不因无支歧修为高深而恐惧，不过说的也的确是事实。
“哦，”无支歧听了天明这番话，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你们紫霄宫的人，脾气是臭了些，可是品性嘛，倒还是不错的。”说道这，他又看着天明，接着说道：“那照你这么说，你的确不是专门来找我的了？”
“嗯，当然不是。”天明点头。
“好吧，那倒是我误会你了。”无支歧说道。
“哈哈。。。。。。”
忽地，无支歧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笑声在洞穴里回荡，但却不再刺耳了。
“紫霄啊紫霄，你生前我打你不过，始终被你压了一头，可是你有一点却始终赢不了我，那就是我活得比你久。”无支歧大声说道。
原来，这就是他大笑的原因。
天明听他说话，心里虽不喜，奈何他说的却也不错，也不好动气，待他笑够了以后，天明才开口问道：“不知前辈为什么会以为我是专程来找前辈你的？”
无支歧显然心情极好，只是他没回答天明，反问道：“你知道是谁将我困在这湖底的么？”
天明心里暗道：“听他刚才语气，对紫霄祖师颇有恨意，且他一身修为通天彻地，必定是紫霄祖师将他困在这里了。”
“想来是我派紫霄祖师吧？”天明说道。
“你这个小子倒也不笨。不错，就是紫霄将我困在此地的。整整三千年，我都在这个小小的洞穴里，一步也迈不出去，你觉得我该恨他么？”无支歧说道。
“前辈，我想，紫霄祖师将你困在这里，必定是有原因的。”天明说道，他从小在昆吾长大，看过不少讲述紫霄真人的书籍，也听很多人提起过紫霄真人，对于紫霄真人传奇的一生，他心里是万分羡慕的，对于紫霄真人的为人，他也是十分崇敬的。所以，他也相信，紫霄真人之所以将无支歧困在此地，肯定是有正当的原因的。
“哼，正当的原因！狗屁正当的原因！我自小便是生活在淮水，安分守己，从没有伤害过人族。等我成年了，法术更加高深了以后，还帮助人族百姓解决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后来更是被淮水一带的百姓当作是淮水水神，我虽属于妖族，却自问没有伤天害理，也没有杀过一个人族。而他呢，只因为怕人族和妖族决战的时候，我会去帮助妖族攻打人族嘛。所以他才将我诓来此地，和那该死的绿翁设了一个阵法，将我困在了这里。”无支歧怒道。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三千年，而且天明也从没有在门中书籍里见过，更别说听人提起了，所以他也不能光是凭着无支歧的一面之词来判断。
“前辈，如果真如你所说，那紫霄祖师完全可以杀了你阿，为什么只是用阵法将你困在这里呢？”天明对于这点有些不解。
“嘿嘿，”
无支歧又笑了，“我承认紫霄的修为的确是天下第一，不光是我，即使是我所知道当时世间所有修道之人，不论人族还是妖族，都没有人及得上他。可是我也不差他多少，他打得赢我，却杀不了我，所以只能将我困在此地，只要我出不去，自然也就不能帮助妖族了。这就是紫霄打的好算盘。”
这番话，说得天明无言了。虽然他在心里觉得紫霄祖师这样做没有错，但他同时也觉得这样做对于无支歧来说确实不算公平。
紫霄真人为了人族，将无支歧困在云梦泽湖底，从他自己的角度看，的确没有错，倒是如果从无支歧的角度看，紫霄真人此举却是大错特错了。
只不知道，这天下到底如何是对，如何是错。
世间的是非对错，竟如此难以划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