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爱，对我来说，从来都是一种伤害，太过沉重了，你的爱就像是没有稀释过的烈酒，光是闻闻便让人头皮发麻！”
顾念离哭泣着说道：“如果不能放手，便忘了我，忘记在你的生命里出现过一个叫做顾念离的人，然后好好的做你的南宫氏总裁，我也会忘了你，好好地去爱冽，这是我答应他的！”
她缓缓地站起身，努力压抑住那些止不住的泪水，慢慢地靠近他，一点点地靠近他的面颊，她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柔软的嘴唇触碰到南宫意有些发凉的面颊，顾念离轻轻地吻着他，轻轻地，她的动作轻柔得如同花瓣飘落在清澈的水中，泛起一点点的涟漪。
“忘了我吧……”
她最终要离开他，转过身，走出这间病房，从此以后，她将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她也希望南宫意能忘记她，去追求属于他的幸福！
“我会离开这里，不会再回来了，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脚步忽然停滞，顾念离发现自己竟不能再前进，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一只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臂，紧紧地握住，没有给她任何离开的机会。
顾念离震惊地回过头，正对上南宫意痛苦依恋的眼眸，他握住她的手竟在微颤，沙哑的声音传进莘辰的耳朵里：“真的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放手？你到底要怎么折磨我，你才甘心？！”
顾念离的身体一颤，泪水已经不受控制地涌出了眼眸，纷乱地滴落她的面颊，摔落在地面上，然后破碎。
她的手，被他紧紧地握在手中。
房间里，静得只有他们的呼吸声，其他的，再无任何的声音。
顾念离在他的眼中看到越来越多的依恋，越来越多，铺天盖地，几乎可以把她淹没。她忽然感到一阵惊恐，恐惧在她的心中一点点地扩大，她不要他对自己还产生依恋和不舍。
他……不能爱她……因为她已经累了，一切都到此为止吧。
所以，她必须……现在离开——
在她的眼中，南宫意看到了决然的神情，在无形中，他感到她在一点点离自己远去。
“南宫意，你放开我，你弄痛我了！”顾念离看着他，秀气的面孔苍白如纸。
“不！”南宫意倔强地说着。
她用力挣脱，却始终挣不开他的手。
他固执地凝望着她，固执地不肯放手。
顾念离忽然伸出了自己的左手，用力地去掰他的手，她执拗地用着力。
南宫意惊讶地看着她，不相信她真的这么做了。
“顾念离——”南宫意怒吼道，他的声音中有着一丝痛意，“你……竟敢真的这么做了……竟敢这么做了……”
泪水从顾念离苍白的面颊上滑落，她似乎是听不到他的声音，倔强地去掰开他的手指，泪滴一颗颗地落了下来。她的嘴唇在微微地颤抖。泪水在清冷的月光下闪动着星星一般的光芒，落在他的手背上，滚烫得几乎让他受伤。
“你就那么想离开我？！”南宫意在她的泪水中咆哮出声，心在瞬间抽痛，“难道即使是看到现在这样的我，你也不要留在我身边吗？念离，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残忍了？！”
恍惚间，顾念离的指甲似乎嵌入南宫意的手心里，带给他脆弱的疼痛。
她在挣扎。
他眼中的光芒一点点地变暗，胸口似乎有着血气在翻涌冲撞，他再也无力去做些什么。
“如果……那么想离开我，那么……你离开吧……离开之后，我们之间就再无瓜葛……”
南宫意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面孔变得更加雪白，看着顾念离，他虚弱地说道：“你走吧！原来我费尽心思想要得到你，用尽全力去偿还，却还是得不到你的原谅！”他淡淡地看着她，而后缓缓闭上了眼，仿佛是用尽自己全部的力量再吼道：“你可以离开了，现在我不想看见你！”
喉咙间一股腥甜忽然涌了上来，南宫意捂住自己的嘴唇，竭力把它压下去，不想在她的面前暴露自己一丝一毫的软弱。
虽然觉得南宫意说的话很悲凉，但是顾念离还是转过头，强忍住眼中涌出的泪水，缓缓地走向那扇门板。
然而，就在她的手触到了那扇冰凉的门板的一刹那，在她的身后，剧烈咳嗽忽然响起来，接连不断的咳嗽，一下一下地撕扯着她好不容易坚硬起来的心。
顾念离转过头，她看到南宫意捂住自己的嘴唇，他在痛苦地咳着，在手的指缝间，有红色的血珠涌出，深深地刺进顾念离的眼睛。
“南宫意——”
顾念离震惊地看着他，扑上来抓住他沾满血珠的手，看着上面鲜红的痕迹，她的手颤抖着，惊慌地泪水疯狂地流下。
“你怎么了？怎么会咳出血的？”
“滚开——”
南宫意猛地推开她，他低下头，嘴边的鲜血止不住地狂涌而出，洁白的被子很快地沾满鲜血，他的身体在咳嗽中剧烈地颤抖着。
顾念离见这样的南宫意，她急得手足无措地，惊慌地喊着：“你等着我，我去叫医生！”
“顾念离——”
南宫意的身体还在剧烈地颤抖着，甚至于，连声音都是颤抖着的，墨黑的星眸中有着倔强的恨意。“你走吧，我的事与你无关，不过是我咎由自取罢了……”
他的手虚弱地放下，他俊美的面孔雪白雪白，看着顾念离惊骇的样子，头无力地靠在床的一侧，他轻轻地笑着。
“你不是不爱我了么？那么又那么关心我做什么？你这样的关心和同情，我只会让自己觉得自己很悲哀……”
南宫意的目光渐渐变为森寒，丝毫不想放过她。
“悲哀到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逼你，逼你来到我身边！如果你真的那么讨厌我，你现在在我面前流出的眼泪到底算什么，流那么多的眼泪做什么？是在同情我，还是在为我难过？”
病房里面，灯光黯淡黯淡的，外面却是一片灿烂的夜景。
泪水无声地从她的眼中滚落……
顾念离怔怔地站在房间的中央，从窗外射进来的月华让她感受到了一片冰冷，刺骨的冰冷，从南宫意眼中射出的那陌生的寒意，已经将她完全冻僵。她的面色苍白，闪动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南宫意冷笑出声：“念离，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原来坚强的你，竟也会有这么楚楚可怜的一面呢！你就是这样，才让他对你死心塌地的吗？”
顾念离僵直地站着，面容一片木然，灵魂仿佛已经被抽离身体，她的眼神空洞一片。
脚下仿佛被定住，听着他尖刻的话语，她竟无法挪动半步。
泪水如决堤般的洪水般泛滥地流下面颊。
“真的可以完全忘记么？”
恍惚间，似乎听到他冰冷的言语，在模糊的泪光中，顾念离居然看到了他鄙夷轻蔑的眼神，近在咫尺，就在她的眼前。
南宫意的身体忽然一颤，从床边走到她的面前已经消耗了他仅剩下的力气，而这动作，牵动了他身上的伤口，疼痛让他眉头一皱，他的身体向后栽倒，猛地跌坐在床边。
他居然再一次拉住了顾念离的手，她被拉到了他的身边。
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南宫意困难地呼吸着，嘴边的血迹还没有擦干，他转头看着一边的顾念离。
她的眼中含着泪花，就像是弥漫的雾气。
他可以清楚地看见那雾气逐渐凝成晶莹的光珠，一滴滴地往下落。
那泪，落在地上，却仿佛是落在他的心上，一滴又一滴，沉重地落在他心上，一下又一下地重击着他的心。
南宫意眼眸中的寒意退去。
他的眼中再一次出现了痛苦挣扎的光芒，凝视着顾念离，他的嘴唇无力地嚅动着，太多的痛苦哽住他的咽喉，他的手捧住了顾念离流泪的面颊，目光中夹杂着深深的挣扎。
“我到底应该拿你怎么办？念离，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是该继续这样纠缠，还是应该对你放手？”
“如果没办法放手，便恨吧……”顾念离垂下幽黑的眼睫毛，嘴唇轻轻颤动，“我不想再过以前的生活……即使所有的事都明朗了，即使那些事不是你做的……但是伤总会存在，无法复原，如同破镜难以重圆一样……”
破镜难圆，呵，是啊！
曾经他那样去伤害过她，所以她的心，跟随着她的爱，一起埋葬了，是这样么？
南宫意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
“……我累了……真的好累……”顾念离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再发颤，她抬头看着南宫意，有点苍白的面孔上是淡淡的苍白。
“南宫意……我再也没有那样的勇气了……也没有那样的力气……”
南宫意的眼眸中一片黯沉：“是么？没有那样的力气？是没有那样的力气再爱我是么？因为你爱上了南宫冽，所以让你再爱我，你觉得很累？”
南宫意凝视着顾念离，锐利的目光让顾念离无处可藏，良久，他的黑眸中忽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将双手按住顾念离纤瘦的肩头，他的声音静静的，淡淡的。
“念离……真的无可挽回了么？”
顾念离低下了头。
南宫意忽然淡淡地苦笑，他的手在情不自禁地用力：“念离，一点点机会都没有……一点点……都没有吗……”
“……南宫意……放手吧……过去的……已经都过去了……”
“不是这样的——”
南宫意黑黯的眸子里瞬间狂燃起怒气，声音却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我不想成为过去，不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