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轻微的走动声在耳边响起,通过耳膜的震动飞速的传播进大脑的皮层表面在经由无数细小的神经末端不断的分解从而判断出声音的来源和所涵盖的内容,
等古天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在是那片和巨蛇搏斗过的被碾压的不成样子的绿色草地了,
而进入古天瞳仁的场景和摆设也从来都不曾在古天的记忆中出现过,一切显得那般陌生和新奇,
这是一间用竹木搭建而成的屋子,屋子里的摆设也很是简单,一张桌子几把凳子,在离窗口不远处的墙壁上挂着一把似石非石似木非木的褐白色的竖制长笛,在有就是现在古天躺身的这张床。
而在屋子中间的木桌旁有一个身穿淡紫色长裙的少女正随意的坐在桌旁的一张凳子上,背对着古天目光朝着窗子的方向望去,也不知道是在看窗外那片蓝色的天幕,还是在看墙壁上挂着的那把竖笛。古天想来刚才的走动声应该也是少女所发出的。
古天刚想起身却感觉胸口的地方隐隐有几丝闷痛随之伴着几声咳嗽声从古天的嘴中传出。少女听到床边的响动,缓缓回过神,将目光移开窗子的方向,起身朝着古天所在的床边走来,缓声道:
你醒了?感觉身上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么?
嗯,伴随着古天的回答声。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的,羽泽呢?
羽泽?是和你一同昏迷用弓箭的那个同伴么?他第二天就已经醒来了,被族人送回你们的部族了。至于你因为当时仍在昏迷,而且有伤在身我奶奶便先让你留了下来。你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大衍乐部而这里是我哥所住的房间。
听完少女的回答古天大松了一口气,心里想来羽泽没事就好。
而刚才古天一直担心着羽泽的安危没有顾及眼前的少女,现在确定羽泽没有危险后,才缓缓的回过神来抬起头向少女望去,一时间竟是呆了,一身淡紫色的长裙,修长的身段,而身上仿佛有着一种如同乐律一般灵动的气息,柔顺的银白色长发被一根天蓝色的丝带从中间的地方隆起,面容竟是比林曦还要美上几分。
少女看着床上变得有些呆泄的少年,缓声道:你还好吧?声音如同乐曲回荡在古天的耳边,啊!古天惊醒道;我还好。古天慌忙的回答道。
古天连忙转移话题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是我族的猎队在狩猎归来的路上发现你的,同样还有当时你那个昏迷不醒的伙伴。当时见你们还有呼吸便将你们带回了部落。
少女随后说道:你先在这里躺一会别乱动,我去将你醒来的消息告诉我奶奶,她似乎有话要问你呢。
说完少女转身朝着屋门的方向走去,拉开房门的声音,而古天的视线也随着被闭合上了的房门不见了少女的身影。而古天也随着刚才敞开的屋门看到了外面阳光的明媚。
房间里安静了只留下古天一个人在床上静静的躺着,房间里还留有少许那属于少女身上的气息,古天一口一口的呼吸着,安静中古天似是听到屋外有款款的水流声和乐曲粘附进空气的旋律声。
不多时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又一次的在古天的耳边响起,少女再次跳进他的视线,只是这次那少女却是跟在一个看上去六七十岁的老妇身后,一脸乖巧的样子。
那老妇身着黑衣,一头白发,如雪一般的颜色。拄着一根手杖,很是和蔼,额头和脸庞上有些许岁月拂过的痕迹,但依旧能看的出那岁月也不曾彻底遮掩的容颜,兴许在她的少女时代也是如同她身旁所站立的少女一般无二吧。
老妇就和少女一同站在古天的床前,少女对着那老妇问道:奶奶要不要把它扶起来,老妇眼中有淡淡的柔和闪动,
朝着少女摆了摆手道:不用了,我简单问他几句话就回去了。少女也没回答老妇什么,从屋子的木桌旁般过一个凳子放在床前让老妇座下。
老妇坐在少女般来的凳子上,而少女则是依旧站在老妇的身侧很是安静。老妇缓缓的开口道:孩子我听你那个伙伴说你叫古天吧,
嗯,是的,古天也不知怎么总感觉老妇给他的感觉很是亲切,很是愿意和她在一起说话一样。
老妇用手轻轻抵住古天的额头用手抚摸了一下他那头黑色的发低低的说了一句:姓古好啊,声音很小像是在对着自己低语一般。古天也没听太清楚。老妇就那样含糊而过道:
你和你那个伙伴是怎么回事,还有那条黑鳞莽是怎么死的。
黑鳞莽,你是说那条大黑蛇吧?古天反问,而后继续说道:那天我和羽泽也就是我那个伙伴,一同从族部出来,打算来你们大衍乐部的集市来交换一些我们需要的东西。就在我们走了大半个路途的时候,古天一五一十的把那天的经过又重复了一遍。只是中间撒了一个谎,把随羽泽一同来大衍乐部看羽泽口中的那个绝美的佳人改成了来大衍乐部的集市换一些他们所需要的东西。
老妇微微愣了片刻露出担忧的神色道:你是说那条黑鳞莽是从落滼森林的方向爬来的。
我想应该是吧,我记得当时那条大黑蛇的爬痕就是从那个方向延伸过来的,古天回答道。
那条黑鳞莽是你们杀死的?老妇继续问道,我不知道,我只记得在那条蛇尾抽中我之前我甩出了一道剑气,之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而古天也不敢肯定那条蛇是被他杀死的,一来在他用拔剑术抽出他体内那团凛冽气团之后,就被蛇尾扫中而昏迷了过去。
二来,他虽然每天都在练习着所谓的拔剑术,但却从来都没有使用过,只是这些年下来在他的丹田上凝聚成了一个凛冽的气团,而古天也只是隐隐感觉到那气团的不凡。
三来,他当时也就是计划着,拿拔剑术打掉巨蛇的一只眼睛,眼睛是身体上最薄弱的部位,想必应该有成功的可能,然后他和羽泽趁机逃走,而古天也从来没想过那练习拔剑术在气海上形成的那团气体能有如此大的威力,能把巨蛇给干掉。
想来你杀死这四介滼兽黑鳞莽所用的剑诀不是你大衍剑部的传承之术吧,老妇平静的说道,但听在古天耳中却是如惊涛骇浪一般的澎湃,
像自己乘船漂泊在蔚蓝色的海面上起先是阳光明媚,连空气中都带有一丝丝的蓝色,但起风了,而后卷起了浪,风烈了,浪大了,而自己却无处可去只能呆在船舱里,被巨大的浪花随着船身拍入海底,船碎了,而自己却在海底的深处拼命的挣扎着,海水顺着自己的鼻孔嘴巴耳朵流入一瞬间之后灌满了自己的身体,以至于在不能呼吸了。
一个少年就那样无力的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在自己对面坐着的眼中有柔和光芒闪动的老妇。
少年的心在这一刻乱了,如同是打翻了炒菜时成调料用的瓶瓶罐罐,心里顿时百味交集,酸甜苦辣各般味道一一尝遍,那是在自己心里保守了好多年的小秘密,一直不为人道。
他也曾想要去质问自己的大巫祝但始终没能鼓起那份勇气,他害怕他心中那唯一一丝可以欺骗自己去相信的理由也会破碎掉,他一直在心里暗示着自己,他只是一个平凡的孩子,如同其他同他一般大小的孩子一般平凡。
而自己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奢望:能安安稳稳的过完自己的一生,时而与羽泽把酒言欢亦或者是成为族部猎队的一员每每外出,都能为族人捕获一次又一次的肉食。
在族人的赞美声中老去,然后在族部的夕阳下在那方自己练剑的断崖上的大榕树下,闭上已经年迈了的自己的眼睛。
让岁月将自己覆盖,让自己葬于天,葬于风,葬于这片养育了自己的族地。
但在别人口中却化作了一句那样普通的话:想来你杀死这四介滼兽黑鳞莽所用的剑诀不是你大衍剑部的传承之术吧。
就这么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像是一块巨石狠狠的撞击在了古天的胸口,那些胸口被接好的肋骨仿佛又重新移位断裂,而那些断裂肋骨上的劈刺又带着自己的血肉重新刺回了自己的心脏,刺穿自己的胸腔,那样的疼。
像一把刀在自己的心脏里来回的不断的绞动着,而自己又发不出任何的呐喊声,像是在黑夜里有一只大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掐住了自己的喉咙,明明很疼却挣扎着发不出一丁点的声响。
老妇看着床上脸色发白,头上有丝丝冷汗流下的少年在心里默默的念叨了一句道:想来他墨菊还是没有告诉你的吧。
而如果此时的老妇对着古天说出墨菊这样的名字古天定是认识的,因为这样一个名字属于他大衍剑部的巫祝。
老妇话锋一转缓解了她现在和古天之间显得有些紧绷的气氛对着古天道:你怎么了?伤口又痛了吗?我是说我看那只死去的黑鳞莽伤口处残留的剑气有些古怪,怕你的剑术走上了弯路,
等以后你找时间去问问你的大巫祝或许他能为你解答你修炼上的一些疑惑吧,也好让你少走一些错路啊。老妇依旧平静的说着,像是暗示也像是本就应该这样一般。
古天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心里的那块石头也像是落下了,(即便他也知道自己有一些自欺欺人)
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了,古天这样回答着,
现在修炼到了什么样的境界了?
在我大衍剑部的境界划分里,应该算是达到剑四之境了吧,只是----古天挠着头没有在说下去。
不错,不错,夸赞的声音从老妇的口中传出,十五岁的年龄,剑四的修为,厉害厉害啊。
说着老妇起身站了起来道:在你伤好之前就先呆在这里吧,昨天我派人将你那伙伴送回你部族的时候顺便将你的情况告诉了你们的大巫祝,而且我正巧也有事找他商议,他说等他处理完手头的一些事情过些日子就来,到时候你在随他一并回去吧。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就让小离先暂且照顾你吧,等你伤好一些了让她带着你在大衍乐部转转。想必你们同龄人之间也应该很好相处了。
说完便转身朝着门口走去,那被老妇喊作小离的少女对着躺在床上的古天道: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去送一下奶奶,顺便帮你准备一些吃的东西。说完也随着老妇走出了古天所在的这座房间。
屋内在一次寂静了下来,古天在一次陷入了沉思,至于在想些什么或许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