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段渺夜站起身子,纵身一跃,再次跳入水中,却为眼角一扫而过的颜色,神色一紧,脚下在水面一点,又跃回了船上。
趴在船舷,自船舷的铆钉上,拽下一绺紫色的衣料,用力的拽在手里,幽暗的眼神一亮,随即转头,向船舱走了几步,那船舱尽头的拐角处,一滩渐干的水迹,让段渺夜的心跟着狂跳,却顿足在船舱前不敢上前。
“让所有的人都上来!”段缈夜看着那摊水迹,将手里的布料越握越紧。
十几个瑟瑟发抖的护卫自水下跃了上来,刚脱离海水的浮力,让几个人都虚脱的互相支撑着才能站立在船尾的甲板上。
扫了眼这十几个一直跟着自己的护卫,段缈夜轻声问道:“凡是参与下水找人的,可有回到船上来的?”
“属下不曾!”……
“无人!”段缈夜点了点头,眼神再落至那摊水迹时,眼里多了份胀痛的欣喜,用力的咬着下唇,直到一股甜腥入口,才克制了眼眶里的酸痛:“调转船头……全速返航!”
看着手里淡紫色的贡缎碎布,段缈夜微眯着眼睛,叹了口气,想着那个从上船便没去过船尾的女人,但愿……不……一定是的!
将那块碎布料叠好,贴身放入怀里,转身对身后的护卫道:“这层船舱,不许任何人进入!”说完转身走向船头。
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静了下来,洛紫菲终于松了口气,自己不会游泳,在跳下水后,那种本能的恐惧感,和小时候那可怕的记忆,铺天盖地的向自己袭来,几乎将自己所有理智吞噬,腹部的一阵抽痛感,让险些因恐惧丧失的清明,再次回到眼里,快速的扒住船底,用内力护住身体,顺着船底爬到船尾,重新返回船舱,只要段缈夜确定自己死了,那他再去扶桑肯定没有意义了,倒时……势必会重回安西,所以……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船到达安西前,隐藏好自己的踪迹,不过……在这个不大的船上,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回到自己先前呆过的客舱,洛紫菲自头上摘下头钗,将珠钗上的一颗浑圆的珍珠撬了下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船上的桌子都是固定在船体上的,桌子的边缘有一圈高出桌面约一寸的隔栏,珍珠在桌子上随着船舶的摇摆而晃动,随即不久……缓慢的划出了一个圈。
洛紫菲见状欣喜的松了口气:“船掉头了!”
咬着下唇,洛紫菲的呼吸都带着颤音,欣喜若狂的收起珍珠,洛紫菲快速的打量着这个不大的客舱,将目光锁定在头顶的一个壁橱上,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下的一滩水迹,和沿路自己留下的脚印,无奈的叹了口气,此时出去应该是最危险的时候,但愿那些从水里上来的护卫们走过后,就不会有人注意了!
打开壁橱,一个纵身钻了进去,缩倦在狭小的空间里,快速的运行着内功,将体内的寒气逼出体外,不知过了多久,洛紫菲才收了功,暗自松了口气,身上的衣服基本干了,但仍泛着潮气,贴在身上让全身都发痒,但却只能一动不动的缩在狭小的壁橱里。
想起刚才腹部那让自己恢复神智的一阵抽痛,洛紫菲便单手抚摸着腹部,嘴角勾起一道笑意,跳入水中的那一刻,最担心的就是肚子里孩子的安危,即便用内力护着腹部,仍不免忧心忡忡,如今……反倒是肚子里的孩子救了自己一命。
兴许这个想法不现实,可对洛紫菲来说,那一阵适逢其时的抽痛,就是孩子和她的感应。
耳边随时聆听着舱外的声音,可除了海浪声,整个一层船舱便没有其他的声音了,这反倒让洛紫菲更为不安,用力按着自己的穴道,任由肚子饿的反酸水,也不让它发出咕噜的声响,感觉此刻哪怕一丝的声响都可能给自己带来麻烦。
船再次驶入钱江湾时,已经是第三天夜里……
听到外面传来下锚的声音,和港口特有的吆喝声,洛紫菲仍静静的等待着,直到声音逐渐归于平静,洛紫菲才迅速的跃出壁橱,冲出船舱……
船自靠岸,段缈夜便一直站在夜幕里,站在二层船舱的顶端,俯瞰着下一层船舱,妖魅的眼神里有着害怕和期待,全身因紧张而战栗,直到那抹淡紫色熟悉的身影自船舱里跃了出来,段缈夜才跌坐在舱板上,失声流泪……。
跃下船,说不清是因为什么,洛紫菲猛然回头,不期然的看见那个坐在船顶,肩头抽动的人影,脚下一顿,愣在原地……
对于这个如妖精一般的男子,洛紫菲一直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不像哥那样让自己觉得无以回报的愧疚,却让自己觉得有那么一丝不一样的牵挂,许是因为……他是段天宇的弟弟吧……
站了许久……洛紫菲突然开口,冲着那个垂头的人影道:“我……死了!在这期间发生的事,我都忘记了!”
那比夜还黑的身影,低垂的头扬了扬,随即站起身子,低沉魅惑的声音远远的飘了过来:“边关的事,交给我吧!”
看了眼他转身离去的身影,洛紫菲凝眉叹了口气,不由自语道:“我没有要利用你的意思,只是不希望这事让段天宇知道,因为……你是他真正交心的兄弟!”
远去的身影顿了顿,再次跨步时,脚下的步履有些急促、有些凌乱。
洛紫菲后退两步,转身一刻不停的飞奔向安西城,城门是关着的,洛紫菲用那颗珍珠换来了一个能站立其中的竹筐,绳索托着竹筐上升到城墙一半的距离,洛紫菲便一个纵身跃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