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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覆叠交错的花瓣

回到宅邸之后便看见里瓦尔坐在沙发上捧着绿色的那本课本仔细的读着,屋外的天空还微亮着,时间大概四点半。

蕾娜还是老样子张罗着宅邸里的大小事,感觉像是没有休息的时候,里瓦尔播放的圆舞曲仍旧在唱盘上转着,稍微发出一些摩擦的声音,不仔细听是难以注意到的。

艾尔斯倚坐在沙发上,圆舞曲在耳边响着,不知不觉脑中开始出现一个不停转动的圆,大概是因为音乐和唱盘的关系。他没有强迫脑中的圆停止转动,任由它去,因为他也没有多余的力气了。他只想这样舒服的坐在这沙发上,伴随着阳光一丝丝的暖意。里瓦尔轻轻翻动着纸张,刷刷的声音像是风吹过门前大树的树梢一般,虽然只有相似的声音,但艾尔斯却仿佛有微风拂过脸庞的感觉。慢慢地脑中的圆逐渐开始在眼前呈现,它还是转着,像蕾娜一样,似乎没有一丝停下来的可能性存在。

微风再次吹过使艾尔斯的头发稍稍被吹开,露出了一小片的额头。风夹带着一种特别的香气,不像女人身上的香水过度的矫情,它只是轻轻的袭来,在鼻尖上打转,然后悄悄地溜走。艾尔斯不自觉得走向门前的花园,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引领着,里瓦尔瞧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继续读着膝上的课本。

门前的花园其实称不上“花园”,因为只有一片空旷的草坪,没有种植任何一种花朵的迹象,使艾尔斯开始怀疑自己的嗅觉。是花的香味,他莫名的认为,大概是因为这味道似曾相识吧,总觉得曾经在哪里与这种花相遇过。他在周围踱步,一边试图回想,一边查看任何花朵的踪迹。

在砖墙和草皮的交接处,某种紫色的花静静地绽放着,不能说是不动声色,因为散发出来的香气已经放肆的到处乱窜。艾尔斯走近仔细观察,花瓣交错的叠在一起组合成一个优雅的圆形,花蕾是淡淡的紫色,比起花瓣来说稍微淡了一些。花香在近距离更加强烈了,促使回忆在脑中高速的运转着,模糊的片段以碎片状俯冲过来,没办法看清楚,但是能清楚的感觉到。

宅邸内传来不寻常的小孩哭声,声音很小,像唱盘摩擦的声音,不专心听是听不到的。宅邸内怎么会有孩子的哭声?怎么想都觉得没有这个可能性。于是艾尔斯的好奇心驱使他转移了目标,身子转向宅邸的大门,小心翼翼的走去。

抽泣的声音渐渐放大,依旧很小声,但变得清楚了一些,是小男孩的声音,从楼梯底下传来的。艾尔斯靠在在楼梯底下的转角上,只露出三分之一的头,用一只眼睛偷偷的看着。说起来也算可笑,竟然要在自己的宅邸里偷偷摸摸的。艾尔斯心想。

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看起来七岁多的男孩和一个稍微小一点的女孩,两人都穿着不适年龄的华丽衣裳,看上去应该也有很好的家世背景。男孩捂着脸抽泣着,试图不让声音扩散出去,女孩则没有任何表情呆站在一旁,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住男孩衬衫的衣角。

比起“他们为什么在这里?”,艾尔斯却更想知道“他为什么哭?”。

艾尔斯确定自己没被发现又露出三分之一的头,好获取更多线索。小女孩的表情镇定,只在眉心显露出一丝难过,在站小男孩旁边成为了对比。男孩哭的小心翼翼的,尽量把哭声哽在喉咙,声音闷在掌心,泪水滴滴答答的从手腕滑落到木质的地上。他们的身后有一个小房间,摆设简单,没有多余的家具,只有一张纯白的单人床,在这间华丽的宅邸,实在很不搭配。床上躺了一个女子,大概三十出头,看起来有很特殊的美好气质,但在仔细观察下,那样的气质却腐坏了,因为直觉看来苍白的脸庞似乎暗示着死亡。

这样就清楚了,女子是男孩的母亲。至于他们与女孩的关系还需要更多的信息,因为女孩没有任何哭闹,眉心的那一点难过看起来是因为男孩的泪水,而不是女子的死去。

周围的气氛很古怪,像发酵过头的羊乳味道一样。艾尔斯屏住呼吸悄悄地望着,女孩的手没有松开,还是紧紧的捏紧男孩的衣角,她纯金色的头发看起来很柔顺,闪闪发亮;白净的皮肤配上水汪汪的水蓝色眼睛;眼神令人有一丝捉摸不透的感觉。

然后男孩慢慢的稳住了呼吸,抽泣渐渐缓和了下来,手也放了下来。

那阵花香伴随着风吹来,给这样不舒服的气氛带来一些缓和。女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美好的气质随着时间腐坏着。艾尔斯总觉得她有些眼熟,像紫色的花一样,仿佛在哪里见过似得。男孩已经不发出声音了,但泪水还是不住的滑落下来。

女孩还是没露出多余的表情,她还是拉着男孩:“不要害怕...”

她停顿了一会儿,可以感觉她的话还没说完,但男孩的泪水却神奇的减少了一半以上。但他没有说任何的话,空气凝结着沉默。

“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女孩不带声调的说。

这次能够感到她的话结束了,但这后半句怎么都不像五岁孩子会说的话。可男孩的泪水却止住了,只留下两条深深的泪痕。

在那之后谁也没说话,男孩还是女孩,更别说是躺在床上的女子。

半晌。艾尔斯终于抓到了迎面扑来的记忆碎片,是,那是母亲。

艾尔斯不敢相信自己的记忆力,但确确实实,床上的女子就是在天国的母亲。

“艾尔赫德少爷,艾尔赫德少爷。”从远处传来了叫声。

男孩马上用手抹掉了脸上剩余的眼泪,用镇定的声音说道:“在这里。怎么了吗?”

元素已经收集完全了。

这是梦。

艾尔斯在沙发座椅上醒了过来,圆舞曲依旧播放着。他又一次分辨不出梦境的切入点,只能用力的嗅着周围的空气。里瓦尔翻动着课本,瞧了一眼艾尔斯:“怎么了,六世?”

“我刚刚睡着了?”艾尔斯试探性的问道。

“嗯。是啊。”里瓦尔不觉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说道。

“从什么时候?”艾尔斯倾前身子。

“一坐下来的时候。”里瓦尔不假思索的说。

“这么说来...”艾尔斯自言自语的说道。

大脑转动着像唱盘一般。艾尔斯突然大声的开口问道:“蕾娜,花园里有没有一种紫色的花?大概是长在靠近房屋的墙的旁边。”

“印象中没有。”蕾娜拉动着围裙。“不过我去看看。”

过了几分钟,蕾娜回到宅邸里:“抱歉先生,没有找到。”

“多谢了。”艾尔斯草草的说道。

其实根本没有去找的必要,那样的香味已经不在屋内存在了。没有那样的花,这便是梦境的切入点。艾尔斯心想。

唱片仍在旋转着,艾尔斯的思绪随之转动。这样的梦境另他在意,总觉得那像是在预示着什么似得。时间、人物、地点,都有不寻常的熟悉感,需要分头切入分析。阳光减弱到他偏爱的亮度,云朵渐渐失去光亮的赞助,在天空中失去亮丽的对比。这样的时间点很适合思考。但这也表示晚餐的时间已十分临近了,需要赶紧做个了断,否则会打扰正常的作息,那样就本末倒置了。

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梦境明显的穿越了时空。而且出现的男孩应该是自己,但是男孩的名字却是艾尔赫德,另他感到不解。

假设那是自己,而且是七岁。如果梦里所呈现的是真实的回忆,母亲去世的时间是在十年前,也就是1927年。但据父亲所述母亲去世的时间,大概是十四年前,也就是国历1923年。

时间有差错。差了四年。

旁边的五岁女孩则是找不到任何一点记忆,像是被刻意抹除掉一样,只有很模糊的擦痕。她说的话也令人在意“不要害怕,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为什么自己的眼泪莫名其妙的止住了?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被解开。

姑且撇开人物这个切入点。那间屋子,不是自己伯纳顿学园里的宅邸也不是公爵府,但是却有不清晰的印象,那地方也被称作“家”。比起贵族的建筑虽然逊色一些但还是非常华丽的,似乎在墙壁上还印有特殊的纹章,不属于霍特家族的紫色纹章,比那更有威胁性和压迫感。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最初踏进的花园着实是伯纳顿宅邸里的,所以穿越的不只是时空。

从梦境的角度能看到的事物很有限。几乎所有视线都是聚集在男孩与女孩身上,所以梦境的主角可以确定不是母亲。

艾尔斯脑中突然有种想法。如果梦境有主人的话,这必定不是属于他的梦境,不管是七岁的自己或是现在的,都不属于,因为梦境的主角竟然不是遭遇死亡的母亲,这怎么说都不合理。

梦境的空间很狭窄,能看到的东西很少,几乎只能看到眼睛正前方的事物,颈部仿佛是没有任何移动的余地。这点艾尔斯渐渐发现了,所以梦境中能注意到的只有最主要的东西,也是梦的主人最在乎的事物。艾尔斯这么猜想。

如果这样的猜想成立,事情就变得更难解释了。

夕阳又降下了一点,阳光更薄弱了。空气中有些许的凉意,吸进肺里有种清新的感觉。艾尔斯把身体里因为思考所产生的废气从肺里吐了出来,深深的吸进一口干净的空气。思考使他感觉累,毕竟自己独立思考的情况并不多,大部分都会有聪明的家伙帮他决定事情,而里瓦尔是最常这么帮他的角色。但唯有这次,艾尔斯莫名的感觉任谁都不能帮得上忙的,就算是里瓦尔也不行。就算他们能帮上忙也不会愿意浪费时间在解析梦境这种事上面,这不是一般人会去做的事。

“先生,先生。”蕾娜一转眼已经站到了艾尔斯身旁。

艾尔斯回头看了蕾娜,还没等他回答,蕾娜又开口了:“您在想什么啊?晚餐好咯。”

“是嘛?”艾尔斯犹豫了一下,判断看来蕾娜已经站了一会儿了。“里瓦尔,吃晚餐咯。”

“先生,他早就在餐厅了。”蕾娜咧开嘴笑道。

“哈哈。抱歉抱歉。”艾尔斯尴尬的边说边走向餐厅。

艾尔斯勉强把精神集中用完了晚餐。他一直试图搜索脑海中的记忆,母亲去世时是什么样的场景。梦境与事实是相同的吗?如果是如此又是说明了什么?说实话母亲的事他几乎不记得了,或许是刻意将这些事情藏到心里最深处的那个抽屉里了,需要花点时间才能记起抽屉的方位。

事情如艾尔斯料想的一样,回忆找不到任何痕迹,像是从来不存在这样的抽屉似得,伴随而来的是习惯性的晕眩。他提起手按压了太阳穴,晕眩得到了缓和。脑子已经没有在运转下去的可能了,需要一些休息。

艾尔斯洗过澡后回到了房间,身上还有几颗没被浴巾吸干的水珠,透过窗的风吹过,皮肤表面产生了几分凉意,几根寒毛战战兢兢的立了起来。他躺在床上,头发还有些湿,但他没有太在意,脑壳沉重的倒在枕头上。

她到底是谁?虽然说不想了,但实际上是很难做到的。

说不定里瓦尔知道。仔细想想,自从来到伯纳顿学园跟里瓦尔交谈的次数就少了许多。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凭感觉可以知道里瓦尔将神经绷的很紧,虽然表面察觉不出,但他却无形的在周围释放出这样的信息。大概是在观察这里的每一个人,毕竟这里并不安全,到底该信任谁,该提防谁他总是判断着,而且他似乎很擅长这么做,因为他有很敏锐的嗅觉。如果就因为一个梦去打扰他似乎没有任何道理。

艾尔斯又一遍回忆了梦境。他闭着眼把回忆停留在女孩的脸上,时曾相识。

然后他渐渐想起来了。他看过她,在图书馆的顶层,杜华尔给他看的相片里。

她是公爵的养女。

但她与艾尔斯有什么关系,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来。

枕头还有些湿,但头发算是全干了。他将枕头翻了个面,静静的躺着,然后想着。自己为何会如此在意做过的梦,这并不正常,像是有什么指引着他这么做,或许说是引诱更为合适。

那花香淡淡的袭来。艾尔斯用力的嗅着,不是从外面来的,是在很近的地方,但找不到任何踪迹。或许是在翻过的枕头底下。艾尔斯心想。但他没有翻开枕头,他明白没有那样的花,因为这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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