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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闻莲香

告别了天帝天后,伏浚便带着伏焱离开了天宫,一路无话。

行至桦禄宫宫门,伏浚却是蹲下了身子,面对着伏焱,颇有些语重心长:“四弟,大哥是天定的下一代诸君,虽是冲动了些,但却是深受众神爱戴的。我们难得能有这么几兄弟,不仅是因父君与母后的福泽深厚,更是我们有这个亲缘。你素来聪慧,二哥相信你明白二哥是何意。”

“焱儿明白,二哥无需担忧。”伏焱看着面前的伏浚微微一笑,竟也有了几分风度翩翩的模样。

伏浚浅笑却微感心疼:“如此,便好。”

身后似有一众仙女捧着什么行至桦禄宫前,“二殿下,四殿下。小仙们是天后派来照料四殿下起居的。”

“恩,你们手上这是?”伏浚起身站在伏焱身旁。

“回二殿下,这是天帝与天后赐予四殿下的生辰礼——隽泩笔和龙吟剑。”领头的仙女欠身恭恭敬敬的答道。

天后手中打造的神器十余种,隽泩笔便是其中一件。据说其能活死物、生万灵,虽少有人见,却是一等一的神器。而龙吟剑,更是当年天帝征战时的佩剑,其威力撼天动地,宛若游龙长啸九天,故名龙吟。

“啧啧啧,父君母后可真是偏心,连你二哥我,都有些醋了呀。”伏浚变出把扇子摇着,眉眼含笑,眼神却是瞅着那一众仙女。“我也不久留了,四弟,你好生保重。”

“好的,二哥慢走。”伏焱笑着目送伏浚离开,随着伏浚消失在自己眼前,他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与他这般年纪极其不符的深沉。

伏焱将仙女们手中的物件收入乾坤袋,言语冷清:“你们不必照顾我,若是能,便回母后身边去吧,若是不能,便在这宫外吧。”转身便入了桦禄宫。

一众仙女面面相觑,想必是都未曾料想到,四殿下这般如凡界幼童的年纪,却是这么副性子。

“既然四殿下如此吩咐了,我们便照做吧,料理好宫外事便可,无四殿下命令,不得擅入宫内,可都明白了?”到底是领头的仙女机灵,立即便站出来吩咐好事宜。

“是。”一众仙女得令后便纷纷散去。

桦禄宫内,算算时辰,已近申时末。伏焱站在这陌生的宫中,虽明亮通透,却也冷清寂寥。

这桦禄宫虽一直无主,也并非禁地,却是甚少有神仙来此。因着这莲生池养着至善之魂,大多数神仙都怕自己惊扰了池中白莲,乱了天命。大约这天宫之上,喜欢时常来此的,唯天宫二殿下一人吧。大殿下曾经分外喜爱这桦禄宫的别致,但自从被赐乌浩宫后,却是再也未曾来过此地。

入门两侧的柳树随微风浮动,柳条在伏焱眼前如翩舞一般拂过他白嫩的脸庞。这是在欢迎我吗?伏焱微微一笑,往内里走去。

这桦禄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入门左侧便是一方小园,种植着各类仙界药材。右侧则是一条幽深的鹅卵石小道,两边是高耸入云的竹林,通往祥云笼罩的流云阁。穿过正对大门的拱门,便是墨兰院。墨兰院左侧便是桦禄宫中的大殿——朦胧似有月影的揽月殿,伏焱今后的安身之所。

揽月殿前空地中央有一磐石围成的圆形水潭,谭中是一棵直入九天的水杉。再往前去,竟是一条细小的河流横穿而过,将桦禄宫一分为二。

小河流上是一方水榭,水榭左侧通往揽月殿后养殖着各类仙果的果香园,右侧通向洛婵院明耀殿前的万花园,直穿过去,正对面则是望星楼。望星楼右侧一方小山丘之上则是含蕖殿,殿内石柱上雕着朵朵芙蕖。

揽月殿正对面,绕过高耸的水杉,穿过另一扇拱门,则是灵荟院。入门右侧是一座凉亭,名曰湫莨亭。湫莨亭对面,便是那养着仙魂的莲生池,池中朵朵白莲含苞待放,池中央则是笔直屹立的七彩莲,恍若朵朵白莲的君王一般。

伏焱站在揽月殿前,抬头仰望不远处九重天上的天宫,无比惆怅地叹气道:“怕是要让母后失望了。”

无形之中,似有一丝香气拂过。伏焱微微一愣,转头望向身后。

灵荟院的门微开着,透过细缝,伏焱似望见内有光亮,转身便朝着灵荟园走去。

推开院门,缕缕莲香迎面而来,带着些许清凉的味道,竟能使心境平和。伏焱立在门口,有些讶异。他所见之景,便是那莲生池中央的七彩莲伴着微光正在慢慢绽放。

伏焱踱步来到莲生池旁,他听说过许多关于这七彩莲的传闻,却从未得见。传闻中,这七彩莲从未绽放过,而如今,却在他面前慢慢盛开了,可见,传闻是不能全信的。

只是伏焱感到很奇怪,如今并非莲花盛开的时节,而且还是傍晚时分,它怎么会在这时候盛开呢?虽天界之物,尤其这池中莲花,与凡界之物是大不相同,可也有其生长规律,难道这七彩莲真的与众不同?可能真是如此吧。

伏焱感觉在这待着,心境十分舒畅,便跑去不远处的湫莨亭。小小的身子爬上石凳,然后自乾坤袋中,将伏胤送他的白玉冰弦琴拿出,置于石桌之上。

嫩小的手轻柔的抚摸着琴上冰弦,望着七彩莲声音糯糯的说道:“既然你这么赏脸的在我百岁生辰时候盛开,那我就弹琴给你听吧!今后,这桦禄宫中,可能就只有你我作伴了。”言罢,深深地看了眼盛开着的七彩莲,小手便在琴上游移起来。

阵阵琴音漂浮在桦禄宫内,带着些生疏的味道。两只嫩白的小手十分吃力的拨动着琴弦,弹得并非十分顺畅,但却能听出其音调,浅浅的,含着几分忧伤。

这是什么声音?真奇怪。七彩莲微微摇晃,朝着伏焱那边低下花盏。那火红的小小的身影,便那样映入了她的眼中。

百年前,刺眼的霞光将她照醒,她微微转醒,却觉困意深厚,还未能观察四周,便又陷入沉睡。百年后,她悠悠醒来,朦朦胧胧,这一阵阵琴音却是让她彻底清醒。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自己为何在这,就连自己是谁,是什么,她都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便是,这是个安睡的好地方。她不知自己在这地方睡了多久了,只知道自己一直在这睡着,直到百年前的霞光将她照醒。

她打量着四周,好像是被围起来的,是个什么地方呢?这四周,似乎只有那个像小房子一样的东西和那边的一些树。

她又望了望自己周围,十分惊讶,自己竟是立在水中,而自己周围,竟是一朵朵白色的花。她又看了看远处小房子里那火红的小身影,想着,难道我不长那样?又一惊,难道我和这些花长得一样?再一乍,难道我是一朵花?!

她仔细观察着周围,最后,万分惆怅地得出结论:恩,我是一朵花。

琴音嘎然而止,七彩莲立马望向湫莨亭,却发现,那个小小的人儿,似乎正在盯着她。

她突然有点害怕,这小人儿不会是发现自己在乱动吧?万一他一时好奇,把自己给折了可怎么办?她瞥一眼周围的百花,做出和它们一般模样,紧紧闭上眼睛,便一动不动了,生怕伏焱将她折了去。

伏焱总觉那七彩莲似在盯着自己,收了白玉冰弦琴,爬下石凳,走近莲生池,想仔细看看那七彩莲。却没想到,待他行至池边,那七彩莲竟渐渐合了花盏,那缕缕沁人心脾的莲香,与那微光异彩都消失不见了。

灵荟院霎时冷清得不像话,刚刚的一切,就仿佛是黄粱一梦。伏焱望着那莲生池,伸出小手,却是碰不到那七彩莲,突然又有些伤怀:“连你都不愿陪我了。”转身便出了灵荟院。

七彩莲听着那微带忧伤的糯糯的声音,微微撑开了一条眼缝,却见那火红的小身影慢慢地往外走了。

七彩莲看着他那副模样,突然觉着有些心疼。他和自己一样,也只有一个吗?望望周围,忽然又觉得,不,他和自己不一样。最起码,自己身边还有这一众白花相伴,而他却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她虽觉着什么都分外陌生,但是却知一些事物是什么,譬如她知道,他是人,而她是花,所以她即便心疼他,也没办法陪他。

她总觉得自己似是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那事情虽是极其重要,却似乎是异常的可怕,以至于她稍一深想,便心痛得仿佛要被撕裂。

琢磨了一会,突然觉得,或许忘记,就是因为自己不愿记起吧,那不如就这样忘了吧!

没了悠悠的琴音,灵荟院又异常安静了,这一安静,她便又觉困意深重了,微微摇了摇花盏,摆个舒服的样子,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伏焱回了墨兰院的揽月殿,整理了会自己的物件。随后便将乾坤袋中的物件一一拿出摆在楠木桌上。

观赏玩弄了一番后,深觉无味,找了地方将这些物件妥妥收好后,便躺床上打算睡了。躺在柔软的床上,伏焱却觉毫无睡意。虽于天界诸神来说,睡与不睡,吃与不吃,不过都是有无兴致之事,但他这年岁,还未习得法术,却是与凡界幼童无异的。

伏焱望着周围这陌生的环境,虽是富丽堂皇,他却不喜,思量着,等他会了法术,就把这都换掉。想着想着,突然便想到了那株七彩莲,明天再去看看它吧!渐渐地,伏焱便也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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