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在电话里琉璃将秦天的决定一字不漏地告诉给了艾楠，她原以为艾楠会暴跳如雷，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淡淡地说：“你来山顶的教堂吧，我在这里的等你。”
听了艾楠的话，琉璃愣在了沙发上：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显得这么淡定？她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决定？
夜色中的山顶，寒冷开始逼近。尖顶上的十字在黑暗中依旧非常清晰。琉璃拉开锈迹斑斑的铁门，走上宽大的水泥台阶。有风缓缓拂过。教堂里面的绿黄相间的彩色玻璃上刻着圣母和耶稣的画像。天顶很高，月光从上面照射下来就好像是通往天堂的路。
艾楠坐在不远处的木质长椅上，虔诚地闭着眼睛，脸上有淡淡的平静。
“爆晕，艾楠你是疯了吗？夜半三更的在教堂里祷告什么啊？难道你还幻想着有一个英俊绝美的吸血鬼出现在你的身边，然后你们之间便有了至死不渝的不伦不类的爱情，然后你们穿越了世俗的眼光带着那份爱情开始了天涯海角的漂泊吗？艾楠，我求求你现实一点好吗？现在说不定古卿正在满世界的找你，因为他的意境被李维基收回了。”琉璃叽叽喳喳地说完，全然不顾艾楠紧皱的眉头。
“我知道，你看。”艾楠将手机递到琉璃的面前说。
琉璃接过手机一看，只见上面17个未接电话全是古卿的号码。
“你怎么不接人家的电话啊，艾楠，你知道吗？现在你给我的感觉就行缩头乌龟，遇到了事情就选择藏起来，让古卿独自面对，你想过没有想过古卿也是因为你才沦落到现在的。”琉璃抱怨道。
“从一开始他应该就知道我是一个不能招惹的女人，这一切不是我能控制的，现在的秦天就像一条疯狗，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他原来是想让我一无所有，想让我沦落到跪下来求他，但是不可能，我绝不可能允许自己走到那一步。”艾楠淡淡地说。
“可是你也应该接古卿的电话啊，你这样躲着算什么啊，这也不是你做事的风格。”
艾楠微微地笑了笑，缄默不语。
“你说秦天想让你一无所有？对哦，我想起来了，的确是这样，他想将我安排到平谷上班。”琉璃说。
“什么意思？”艾楠问道。
琉璃歉意地笑了笑说：“李维基说给我找工作，秦天轻易就答应了，条件是让我到平谷工作。“
“原来他不止想让我一无所有，现在连你他也想从我的身边抽离掉。”艾楠苍凉地笑了笑说。
“那怎么办？艾楠，我不会离开你的，你现在这样孤立无援，我不能在这样的时候离开你。”琉璃的眼神坚定，艾楠的心里有丝丝温暖。
“不用的，你去吧，剩下的事情我自己应付得来。”
“不行，如果我现在离开你不管，那我真就是没心没肺了。”
艾楠仰起头，让头发尽量垂在椅背后面，大把的黑发被风扬起又落下，远处有明明灭灭的蜡烛在竭力地燃烧着自己的身体。
“你倒是说话啊，你这样让我很担心。”琉璃将她的头扳正说道。
“琉璃答应我一件事好吗？”艾楠转过头看着琉璃说。
“什么事？”
“如果将来你和李维基结婚，能不能选在这个教堂举行婚礼？”
“什么哦，还不知道有没有的事情我怎么能轻易答应你啊，和李维基现在的关系你也清楚，我们之间的将来原本就是个未知数，我的人生不知道能不能完整呢。”琉璃尴尬地笑了笑。
“你知道吗？这个教堂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以前认识的男人里有个摄影师，是他带着我来到这里的，他用手中的相机将这个教堂最美的瞬间定格在胶片说，他说，如果你想留住一直往前的时间，唯一的途径就是拍照。”艾楠浅浅地说。
“怎么像是在写小说哦。”琉璃说。
“那时的我还很年轻，心中也有对婚姻的向往，记得当时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在这里举行属于我的唯美的婚礼，不要牧师，不要亲友，只要那个和我相伴一生的男人陪着我，用祷告完成自己的婚礼。”艾楠忧伤地说。
“既然这是你最喜欢的教堂，那你以后的婚礼就在这里举行啊，你干嘛要求我也在这里呢？”琉璃好奇地问。
“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我这辈子已经注定和婚姻无缘了。我的将来注定了寂寥，没有活力，所以我才把自己的向往移驾到你的身上。”艾楠说。
“爆晕，你这说的尽是屁话，你还年轻啊，难道秦天已经彻底把你打败了，你投降了？”琉璃问道。
“没有，只是心中有了一些决定，和秦天之间的事情应该很快就能得到解决了，琉璃，请你答应我，一定要在这里完成属于你的婚礼，我会祝福你的。”艾楠说。
“我怎么感觉你说话怪怪的？艾楠，你的决定究竟是什么？不管怎么说，你不能做傻事。”琉璃强调说。
艾楠抬起头，看着远处木格子窗外的黑夜，有狗吠声远远传来，她轻轻地抚摸着自己脖子下面突兀的锁骨，光滑的皮肤非常温暖。
“不会的，我会好好活着，我的恨还在蔓延，所以我坚决不能允许自己出事。”艾楠坚定地说。
“这样就好。对了明晚就是秦天的招婚part，你说我要不要参加？”琉璃问道。
“当然要去了，以后你就在秦氏工作了，作为他的下属，你不去就不和清理了。”艾楠说。
“难道我真的要去平谷上班？”琉璃说。
“嗯，是的，必须去，你不能一直待业，一个女人只有独立起来才会找到自己的存在。”艾楠说。
“好吧，到时候你就呆在家里，我回来后再告诉你part的细节。”琉璃说。
“嗯。”艾楠轻声应着，眼睛里有强烈而复杂的情绪流转。
“这样就好了，我建议你现在马上去找找古卿，现在的他恐怕快要崩溃了，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得给人家一点安慰，现在蚂蚁的危机解除了，是人家让你了了这块心病的，并且人家是那么的深爱你。你说呢？”
“好吧，对于一些事情也应该做个了结了。”艾楠轻声说。
和琉璃从山顶下来的时候已经快接近凌晨，城市已经变得静寂，还有三三两两不愿意归家的人在街上流连徘徊。
“你开我的车去吧，我先回家了。”琉璃打着呵欠说。
艾楠点头同意，然后独自驾着车开往古卿的住处。
古卿还是住在原来的地方，虽然那个房子看起来破败不堪，可是古卿说住在那里才能够感觉到历史存在过的痕迹。
穿过狭长的巷子，艾楠将脚步停在了离古卿家不远的巷口。心里有些紧张，她不知道古卿看到自己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犹豫了很久，艾楠还是走过去叩响了那扇沉重的木质大门。
等了很久，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了，站在门口的古卿看起来有些憔悴，胡渣在他的下巴上突然变得茂盛起来，他满嘴的酒气，眼神有些迷离。
“你来了？”古卿的脸上有冷冷的笑容。
“你不是打电话找我吗？难道我现在来的不是时候？”艾楠说。
“很是时候，因为我的手掌正不知道往哪里放更合适。”古卿说着扬起手掌啪的一声打在了艾楠的脸上。
因为惯性，艾楠的脸转到了一边，并迅速红肿起来，嘴角有鲜红的血液溢出。
“发泄完了吗？发泄完了的话可以请我进去坐坐了吧？”艾楠用手背揩干了嘴角的猩红，脸上并没有想象中的愤怒。
古卿让开了道，艾楠径直走了进去，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她感到古卿愤怒的气场似乎愈加浓烈。
房间的地上凌乱的倒放着很多空置的酒瓶，残败的烟头，一地的颓败似乎正在向她宣告着房间主人的痛苦。桌子上散乱着几张银行卡和一些零碎的钞票，钱夹被仍在椅子上，椅背上深色的羽绒服上面有被烟头烫破的窟窿，洁白的羽毛从里面伸了出来，像是在大片黑色上绚开的白色花朵，有些孤单和寂寞。
“你的心情似乎很不好。”艾楠转过身看着古卿说道。
“我给你打了那么多通电话你为什么一直不接，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因为有急事才找你的吗？你这个女人怎么就能这么狠心？前几天你才刚答应我给我三个月的时间，难道和你相处的关键就是必须要在你愿意的时候才能见面吗？”古卿激动的说道，脖子上有毕露的青筋。
“对不起，我和你一样，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有不想见任何人的时候，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就算接了你的电话，我也不能让已经发生的事情重新来过，所以我觉得没必要接那些电话，留点时间我们大家冷静一下不是更好吗？”艾楠淡淡的说着，仿佛整件事情和她没有半点关系似地。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那你是在逃避了，艾楠，我现在为了你什么都没有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第一时间出现安慰一下我。”古卿痛苦地说道。
她的心因为这些话而微微一沉，深深地呼吸着夹杂着烟酒味道的空气，她明显感觉到此时的自己已经穷词。这个男人为了自己沦落到现在这样，为什么就没有一点点怜悯他的感觉，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一切都是他应该还自己的债一般。难道自己真的已经练就了铁石心肠，可是为何在此时会感觉心里压抑，是因为之前他打下的那个耳光吗？
“对不起，我只能说对不起，而那个三月的期限就此结束吧，我再也无法给予你能给予我的一切，我们注定不是一路人。”艾楠低声说道。
“你应该清楚，发生的一切不是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就能宣告结束的，我爱了你这么久，那种隐忍的爱不是你能感觉到的，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并没有因此恨你，我恨的是你的逃避和对我的不理不睬。”古卿痛苦地说着，脚步一点点向艾楠的方向移了过来。
“我真的无能为力，古卿你现在失去的一切或许我短时间里无法给予补偿，但是请你相信，我真的不是存心这样做的。”艾楠说。
“我知道，当初是我来招惹你的，是我主动要为你还清蚂蚁欠下的债，对于钱我并没有看的很重，我只希望在这样的关键时候你能够在我的身边和我一起面对，而不是一味的逃避。”
“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艾楠颓然地说。
“艾楠，反正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对于惠城，除了你我更没有任何留恋，你愿意放下惠城的仇恨，和我一起去到美国吗？我向你保证，只要到了美国，我一定能让你过上舒坦而幸福的日子，因为那边的公司一直在向我发邀请函。”古卿的眼神里充满了希望。
艾楠沉默地看着他，一大堆拒绝的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个男人原本应该是幸福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才让他沦落到现在。如何才能拒绝，如何才能放下？
“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等到一些事情尘埃落定，我定会陪着你去美国，但真的不是现在。”良久，艾楠才低低地说道。
“什么时候？等到你搞垮秦氏的那天？艾楠，你不要天真的，秦氏的强大岂是你能想象得到的，他们早已经做好了渔网，就等着你自己钻进去了。从开始到现在，你有哪件事情是称心如意的？难道你还没看透吗？”古卿说。
“我知道。”艾楠紧咬着薄唇，“但是事情总会有转机的，古卿，你先去美国办好一切，我答应你会尽快过来。”
这句话说的极没底气，她希望不要被古卿看出来。
“你这是在故意支开我吗？艾楠，我不是小孩子，也不需要你将那些钱赔偿给我，我需要的仅仅是你这个人，如果不是你的个性，你完全就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女人，得到你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古卿迷离着双眼，赤~裸裸地表白让艾楠的胃里突然翻江倒海，压抑不住的呕吐接踵而来。
还是不能爱这个男人，身体的不适已经发出了预警，一个人可以选择欺骗全天线，唯独不能欺骗的就是自己的内心。
“古卿，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过希望你仍然可以原谅我。”
“原谅你什么？原谅你在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以后依然无法爱上我？”古卿猩红着双眼怒瞪着艾楠说。
艾楠沉默不语，说谎话的确不是她的擅长。
“好吧，随便你，我已经买好了去美国的单程票，两张，明天下午三点的飞机，你自己选择吧。”许久以后，古卿终于泄气地说道，面对艾楠他无法做到秦天的残忍。
艾楠站起来，没有应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同古卿告别，而后径直打开了门，往巷子深处走去。
“你的对不起真的等于不再见吗？”古卿歇斯底里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
“对不起。”艾楠悲凉地说道，只是这个声音再也无法被古卿听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