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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空扑无名溪

钱员外对寻香楼主说:“看来这伙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还会来的。”

寻香楼主说道:“看来他们已经盯上我们了,日后恐怕再难安宁。”

“楼主宽心,楼兰城的宁静,不会让这么一小撮人破坏的。”

送走了寻香楼主,钱员外马上吩咐老车夫,“去把钱和喊回来。”

这个钱和正是钱员外的大儿子。钱员外老伴早些年已经离世,共有四个儿子,钱员外悉心将他们养大,各自都有了追求,其中大儿子钱和与三儿子钱同帮忙照料着丝绸生意。

为什么叫回钱和,因为钱和是最大的,钱员外有事一般与大儿子商量较多,而且现在钱和是最合适的,钱和在米兰,钱光、钱同在楼兰,小儿子钱尘的行踪飘忽不定。

这个钱和,在楼兰城西南50里外的米兰古城经营着丝绸生意。米兰是楼兰国的第二大经济重镇,商业发达,宗教很盛,是道教、基督教、伊斯兰教、佛教、摩尼教交汇的地方,是佛教东传进入东土的重要过渡地。

钱和的丝绸生意在米兰古城中央上米街,生意做得很大,几乎垄断当地丝绸市场。钱和经过与外来商人合作,把货源和销售都搞的比较活,通过商驼队,从大汉长安、洛阳等地运回丝绸等商品,然后在去往数千里之外西边的国家。

上米街的南边是下米街,下米街主要是文化街,佛教的场所和活动都集中在这里,米兰的汉文化的学习和传授也在这里。这里有佛教寺庙、基督堂,伊斯兰堂,还有个孔子庙,老子经堂。如果小孩在这里长大,也会受到良好的文化熏陶。只是钱和夫妇忙于拓展生意,筑牢地盘,没有更多时间把孩子接过来一起,小孩都留在丝绸府。

钱和正拿着算盘打个不停,与客商谈论一批新货价钱,磋商交易的一些细节。钱夫人在整理丝绸货架,摆放着一些货物。

一个老车夫驱着马车,风尘仆仆直奔钱和的丝绸店铺而来。车上人远远就喊:“钱掌柜!钱掌柜!”

钱和一抬头,发现是老马正在赶过来。老马是丝绸府的老车夫,钱和一眼就认出来,老马怎么来得这么匆忙,钱和感觉有点不妙,连忙放下手中的事,迎着出来,扶着老马,“老马,发生了何事?进去说话。”

老马捧着热茶,没有喝,只是急急地说道:“老爷差我来,要叫你回去一趟。”

“是什么事?”钱和追问,似乎感觉到有点严重。

“前天来了一伙人,说什么要来丝绸府找人,还打伤了我们一些人,被老爷教训了一顿,他们逃跑了。不过老爷担心他们还会再来,所以来叫你回去商量。”

“兄弟们有没伤及性命,老爷有没有事?”钱和和着急。

“老爷倒是没事,兄弟们都没大碍。”

“好,待我交待一下,马上跟你回去。”

钱和呼来妻子乐氏,将事情简单托付一番,简单收拾,便跟老车夫立即启程回楼兰城。

钱和知道,一定是长安那边来人,要寻找父亲从长安带回了的小孩。这个小孩可是丝绸府最大的秘密。对于这个小孩的特殊背景,钱和很清楚,看好养好这个小孩,也是丝绸府最重要的使命。

丝绸府肯定又受到很大威胁,肯定面临很大危险,否则,父亲不会专门叫老马赶来叫我回去的。

“和儿回来了,一路劳累了吧,实在不得已,才让老马找你来商量。”

“爹,孩儿知道了,霍青还好吗?”

钱和已有一对儿女,儿子五岁,女儿四岁,自己和妻子在米兰操持生意,他们与二弟的儿女一起留在丝绸府。霍青是钱员外从长安带回来的,带回来时还未满周岁,现在也四岁多了,跟自己家的儿女们一起读书长大。

自从带回来这个小孩,父亲就再也没有在踏长安半步,生意也不亲自去料理了,放手让儿媳们去管去拼,自己腾出时间专门照顾这个孩子。钱和完全懂得父亲的心思,更加知道知道这个孩子的分量。

这不是一般的朋友之托,钱员外感觉自己身上是一个重重的责任。

钱员外给这个孩子起个名字叫“霍青”,谐音“祸清”,就是想从其开始,让他身前的一切祸害恩怨,全部清除干净,健健康康地成长。至于孩子能否有作为,能否续写他父辈的历史,那要看孩子的造化了。

霍青这个孩子还未知事,身上已经背负着太多东西,因为他是韩信的儿子。

钱和跟随父亲进到西院的书堂,只见霍青、自己的儿女和侄子侄女都正在认真地听老先生授课,十分专注。

一切都很好,钱和松了一口气。

“现在孙儿们的课堂从东院书堂转到西院来,这里更安静,也更隐秘一些。”大刀疤来了之后,钱员外就做了很多调整和保护。

这西院书堂原是钱和兄弟小时读书学习的地方,他们长大后,都废弃不用了,这次发生的事后,又重新用起来。

“孩儿不在,让爹受连累了。”

钱员外叹气道:“这帮人背后不简单,居然说是凭朝廷圣旨,目中无人,恐怕日后会不断有麻烦。”

“看来,霍青在这里是不能再呆下去了。”钱和说道。

“是的,必须寻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我再三思索,还是觉得你那里最安全。”

“爹的意思是让我把霍青带走?”

“正有此意,你把霍青带到米兰,这里让老夫来周旋,只要霍青不在,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也好,爹,我觉得比较妥当,也顺便把阿牛和阿桂一起接米兰,他们一起有伴。”阿牛是钱和的儿子,阿桂钱和的女儿,钱和想让他么一起来米兰,大家更加有伴一起学习成长。

钱和想了一想,又说道:“不过,我虽然把霍青带走了,恐怕他们还会来,爹也年纪大了,能对付得来吗?要不把二弟喊回来?”

“和儿放心,你爹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楼兰是自然之城,自然的神圣是任何邪恶无法玷污的。”“至于你二弟,就不要通知他回来了,让他专心做他的事,不要打扰他。”

二弟钱光是钱家武功最了得的,现在已经当上国王护卫队的教头,钱员外想让他一心一意为楼兰国出力,也是报答楼兰王对丝绸府的关照。

“爹,我还是不放心,我还是留下来一段时间再走。”

“你忘了,大秦千军万马都没法将你爹拦住,何况,还有寻香楼主和一众家丁在,爹不会有事的。”

钱员外从秦的官员到成为商人,又从秦汉到楼兰,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只身闯荡边陲陌生之国,不光靠勤奋踏实,也是武林高手,否则,保存小命都难,更何谈做大生意。

“但是爹的身体不比当年了……孩儿还是不放心,留孩儿呆上一个月再走吧。”

“和儿你怎么不明白,霍青才是最重要的,万一闪失,牵连到我们全家人的性命安危,甚至牵连到大汉的未来,所以你必须走,马上走。”

钱员外很着急,恨不得钱和带着霍青马上离开这不知祸何时来临的是非之地。

当晚,钱和给爹郑重地磕了一个响头,然后对家丁们一番交待,便带上霍青和儿子阿牛、女儿阿桂,乘着夜色朦胧,匆匆赶路,赶回米兰古城。

果然,在钱和走后第二天一早,大刀疤就带人再一次来到丝绸府。

来人比上次多了一倍,几成一个小分队。他们气势汹汹,不可一世,嚷着谁要是敢阻挡,就踩扁谁。

大刀疤旁边站一个留着长长络腮胡子的人,他就是长络腮。

长络腮与钱员外交涉,“这里我们连楼兰王都不怕,你看,不是连楼兰王都不敢对我们吱半句声吗,请你识相一点,我们进去搜完就走人,否则不但你会吃不完抖着走,就是丝绸府也不可能再有平静之日。”

长络腮一再搬出大汉皇帝命令,软硬兼施威胁钱员外。钱员外自然知道惹不起,深知楼兰国之小与大汉之大,得低头处且低头,不必节外生枝。更何况霍青已经送走了,他们也不能搜到什么。

但是钱员外也不想就这么爽快地允许他们进入丝绸府,这里毕竟是自己私人家宅,外人不是随便就能进入的。

于是钱员外迟疑一下,故作勉强状,“我偌大一个丝绸,都是私人宅院,放得都是私人物品,不是你说搜寻就搜的,损坏了谁来负责。”

“是不是又要你门前的那棵树点头答应才能进去?”大刀疤指着那棵让他吃了大亏,还搞不懂是怎么回事的树,盛气凌人的威胁钱员外。

钱员外本想说让他们进,可是还未等钱员外开口,大刀疤就带着一帮人,咆哮着围拢住那棵树,骂骂咧咧,扬言要报仇。

“今天我大刀疤非要好好教训你不可,看你这树精还会使什么妖法。”

“我要将你砍成一百节,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还要一把火烧了。”

“烧成的碳要丢到屎坑里去……”

越说越不堪入耳。

不知因缘的人会感到很滑稽,这么一大群人,在干嘛呢?对着一棵树骂,是神经病还是什么。

大刀疤对着那棵树骂得还不够,又拳打脚踢,还是不解气,于是他们用带来的刀和斧来砍。

钱员外一看大刀疤可能真的要砍这棵树。

这可是一棵老树,比丝绸府的年龄长多了,常年与丝绸府互相守望,钱员外和丝绸府的人对这棵树都有感情了,哪里容许别人破坏。

“我要报仇,我要把你宰了,”“看你还能把姑爷爷怎么样?”大刀疤带着人,对着树干,举起刀斧七手八脚一通乱砍。

钱员外忍无可忍,暗中运功催风。一阵旋转风包围了这棵老树,大刀疤和砍树之人全被刮倒在地,面面相觑,莫名其妙。长络腮并没发现钱员外有什么异常,不会是钱员外搞的鬼。难道是附近有什么高人,或者是这棵树真的就是一棵妖树?

钱员外说道:“你看,这完全不关这棵树的事,你们能不能放过这棵树,我且允许你们进去搜,搜到人,任由你们处置,搜不到,我也不过多计较,以后都不要再来丝绸府多找麻烦了,那样对双方都不好。”

长络腮一挥手,“好,一言为定!”

“你必须承诺,你们找人可以,但是不能对丝绸府一草一木有任何损伤。”

长络腮已不耐烦,“留一部分人在门口把守,其余都进去!”大刀疤一拐拐的,领着这帮人呼啦啦地进了丝绸府。

丝绸府这么大,里边别有洞天,长络腮和大刀疤大吃一惊。

简单的方向还是有的,他们把带来的人分成四股,从前往后搜。虽然没有鸡飞狗跳,但是着实给丝绸府带来很大的骚扰。钱员外让家丁紧紧跟随这帮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些小小喽啰原以为这么大一个丝绸府,肯定是珠光宝气,富得流油,他们可以随随便便就可以顺手牵羊,金银珠宝满载而归。

可是他们很失望,不是丝绸府的家丁把他们监视得太紧,以致他们没有下手的机会,而是,搜遍整个丝绸府,压根儿就不见一点珠宝的踪影,要说是藏起来了,丝绸府里面的摆设也并不值钱,非常朴素,就是用了很久的东西,很自然的东西,几乎没见什么值钱的。

东院,是丝绸府最大的院子,亭台楼阁,鸟语花香。今天风和日丽,东院的娇媚美丽一展无遗,花开在小径,鸟唱在枝头,这样的小巧之景,不知主人是如何培育出来的,在这种高寒之地,简直是稀有神奇。

长络腮仔细查看,发现一条独木舟静静停靠在小湖的一棵大树下的青石旁,独木舟上载几片枯黄落叶,横着两支浆,已经洗刷得斑驳剥落和凹凸不平。

有一条小河通向花林深处,甚是幽深,不知通向哪里?

“这小河是通向哪里?”长络腮问道。

那边大刀疤正毛手毛脚地爬上独木舟,好像要看个究竟。

钱员外知道他们怀疑里边藏着人,或者人通过这里逃跑了,就干脆揭穿它吧。

“这里通向哪里,你们自己看便知道。”

大刀疤好不容易爬上了独木舟,可他好像并不知道怎么坐稳坐平衡,还在弯着身子摇晃个不停,独木舟在移动,系舟的绳子已经解开,独木舟没有方向地动。

正在大刀疤想要下来时,突然有一股力量推着独木舟向小河的深处滑去,大刀疤咿呀个不停,就一个人在独木舟上,独木舟越滑越快,同伙要想救大刀疤手够不着,又不敢跳下水去,不想湿了衣服。长络腮在一旁急得直骂,好你个大刀疤,老是乱搞,静给我添麻烦。

独木舟流入小河那头,消失不见了。

“你们也看见了,是你们自己弄走了我的独木舟,你们看着该怎么办吧?”钱员外问长络腮。

“还愣着作甚,找人啊!”长络腮一脚将身边的两人踹到水里去。水不深,两个头消失了一下,又露出来了,“啊,水好凉。”

其余人探着头问道:“好玩不?”

“饭桶!快去找大刀疤!”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找不到人,你们就别上来了。”

这两个人只得硬着头皮,朝大刀疤消失的方向游去。

找遍整个丝绸府,也没有见到小孩的影踪,长络腮再一次问钱员外,“一定是你把人偷偷从小河运走了,快说!这条小河流向哪里?”

钱员外觉得荒唐,“你何出此言,有何证据?”

“这条小河就是证据,你不能说明小河来自哪里,去往何方。”

“我就是说了,你会相信吗?再说,你们的人不是已经去寻找它的去向了吗?”

长络腮一时拿钱员外没办法,又想不出别的办法。等了一会,还不见大刀疤回来,后头下水的两个也没有人影,这究竟是怎么了,长络腮又把两人推下水,“去,你们去找。”

这两个人没有半点防备,就莫名其妙就被推下水,喝了满满的几口水,呛得够惨。在长络腮的威逼下,挣扎着向大刀疤消失的地方游去。

又等了一会,不见任何动静。钱员外拿眼睛盯着长络腮看,长络腮带来的其他人都远远的躲到一边去,生怕下一个冷不丁被踢下水的会是自己。

长络腮被钱员外看得心里发毛,很明显,要轮到自己亲自下水了,可是长络腮心里确实没有底,他不敢下这个水。

于是一扭头,“走!”长络腮想带着那帮喽啰就走,不顾大刀疤他们的死活了。

“你们就这样走了,未免也太不道义了吧?”钱员外冷冷地问道,他抓到了长络腮内心深处的不安和痛点。

长络腮犹豫了一下,还是要走掉。

正走出几步,平地起了一阵巨风,把长络腮和这帮喽啰一股脑全部刮回来,直接刮到水里,这天杀的,想走还走不了。长络腮他们只好不得不勉为其难,向小河深处游去。

钱员外很清楚,这条小河是从孔雀河而来,又奔着孔雀河而去的,出口就在孔雀河,他们就会在孔雀河相遇,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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