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家中商议
吃完晚饭的一家子，坐在屋子里看着电视，在这个基本没有娱乐设施的九十年代末的农村，电视是最新鲜的事物，如果要选一个饭后娱乐，那么看电视是最让人喜欢的选择了，虽然现在可以选择的节目并不多。
虽说因为在九十年代并没有和21世纪的用电制度一样合理，导致每当夏季用电高峰的时候，总会停电，甚至是隔几天停一次，但是有电的时候怎么也无法阻挡人们对电视的热情。
要知道，在改革开放的春风还未彻底吹过的九十年代偏远乡村，电视可是个稀罕物，颜封家里因为曾经倒腾过木头，卖过棺材，也是小有积蓄。
过了一会儿，也就是八点左右，颜封的大伯、二伯陆续过来了。妈妈知道他们要说事，就抱着颜封睡觉去了，正好颜封这个点也该睡觉去了，颜封这一个月养出的规律习惯，让妈妈只需按点照顾就行，实属省心。
奶奶将电视关掉，为这父子们一个安静的谈话空间。
“老三已经进去一个星期了，大家都说说，该咋整？”爷爷吧嗒着抽着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眉头紧锁，语气中透露这种种无奈。
“这几天我找过好几次王满福，也备上礼了，每次都推脱，要不是没空就是无能为力。”老大双手抱胸，愣声愣气地埋怨着。
老大也就是颜封的大伯是颜封这几个兄弟里边脾气最为暴躁的，也是最愣的，对孩子的教育也是全方位最严格的，不过也只有这样的严格，才能让颜封这一辈的老大，高考落榜，在姐夫哪里学了一年之后，就能独自担起姐夫模具加工制作的生意，并且混的风生水起。
“我看他就是没想帮忙，他也不想帮忙。”二伯在坐在炕上，自己卷了一支烟，愤愤然地点上，“小封和小杰那回满月酒上，爹你不是跟他提了一次么。你看他那样，推脱地多彻底，找他有什么用，他没准连帮都不敢帮，怕涉及他那村长的职务呢！”
二伯说的不错，在神念一直关注着着屋子里情况的颜封很认同，那位王满福本就是欺软怕硬的主，可以说是有胆犯罪没胆惹官的货，你是不可能指着这位去找计生委的关系的。
其实这也是中华两千多年官僚体制的后遗症，官员对于普通百姓有着先天的优势和地位，你不可能指望一位连编制都没有的村长去抵抗正式编制的官员。
然而那些没有计生办去活动的村庄，不是因为村中有人关系硬就是村长之类的护着，其实老实巴交的不敢违抗禁令，那些不把计生令放在眼里的都是家中有关系的。这里的又关系，并不需要太大，鞭长莫及又有什么用，
这就引出另一个可以说是常态但又是一种不好的现象——人情关系。
人情关系无处不在，但是你得有一个前提：你值得对方帮，或者说你让对方帮的资本。其实与其说是人情关系，不如说是利益互补，你在获得利益的同时可以为对方带来利益，也许是未来隐性利益，也许是现有利益。
而那些现有利益中，最为常见的便是金钱了，送礼送的当然是现金了，所有就出现了贪污受贿。想要取得利益便需要通过我，想要通过我，你就要拿出能够打动我的利益，要不然你凭什么或的相应的利益？这是那些贪官污吏自认为理由充分可以任性妄为的借口，可怕的是，社会上大部分人都认同这句话。
很明显，对于王满福来说爷爷家的人情还不值得他去犯险，更不值得他去跑动。
“就算是王满福他不愿意帮忙怎么办，他一个村长还不能联系计生办的，他只要联系到了就行，又不用他送礼！老三都蹲了七天了，不赶紧弄出来行么？”大伯表示很不解，怒气冲冲的
“人家干嘛要给你找人啊，你一不是人家亲戚，二又没钱没权的，他王满福怎么会给你跑关系去？”
“行了，自己嚷什么，让你们想想怎么办，并不是然你们在家里吵的！吵能解决问题吗？”
爷爷最后怒了，都这会儿了，你们还吵，你们是特地来给我添堵的么？有这样当儿子的么，都多大了就还不知道为老的分忧，就不知道到自己想想法子么？
“我想后天去省城，找下颜泽，他能联系一下不，这时没法子的法子了。他在省委兴许能给镇里边打个招呼，最不济也能让咱们找个人送礼啊。”爷爷把手中的烟掐灭，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将他的决定，用尽量平稳的语气说出来。
“去省城找颜泽，他能管得着咱们这里么，就算他没准有办法。可是，爹你身子骨行么，要不我去吧。”
老大有些担心，老二也将烟掐灭，没有作声，老人六十多了，省城和家里相差三百多里地，坐车得大半天才能到，在这期间还要在偌大的陌生的省城里找到颜泽的家，谁也不熟悉省城，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没事，最近我的身子骨感觉比以前好多了，而且就我去看大姐的时候去过，你们都不知道在哪。明天准备点玉米面、花生什么的，老姐姐喜欢喝玉米粥，我看看她去，顺便给颜泽提下他弟弟的事。”爷爷一点一点地交代，又慢慢地卷上一颗烟。“就这么定下吧，你们回去，老大你去忙油田的事吧。”
爷爷就在一根烟的时间里，定下了这件事，他没有给两个孩子已经上小学的儿子反对的机会，在他眼里这两个不管多大依旧是孩子，而且他也并不认为这两个儿子能想出什么其他的好办法来。
他也担心如果自己百年之后，这一大家子又该怎么样啊，没有一个能撑起这个家的，老大有威望没头脑，老三有头脑是有头脑，但是没威望，还净耍小聪明，老二平庸之姿，还有点小肚鸡肠，没远见，至于老四，不让人费心就好了。不过老四这个刚出生的儿子有点意思。
两个儿子都走完，就剩老两口在屋里，屋子里很长时间没有声音，安安静静地好像都休息了。奶奶在他们讨论的时候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倾听着，没有发表自己的建议也没有支持爷爷的观点。
“老头子，真的必须去吗？咱们老三不自己就放出来了么？”奶奶突然发问，打破了寂静的房间。
“又不是去了就没命，干嘛这么害怕。老三这事不找颜泽不行啊，咱们在镇子里又没人，自己家在这里也没个当官的，怎么说上话啊，只能看看他能给找找不，钱咱们不怕花，就怕没地儿花！”爷爷似是劝慰地语气颇为轻松的跟奶奶解释着。
“对了，你这身体变化就别跟四处乱说了，也不用瞎想了，这是有福，能多活几年还不好么？我这也是身子骨没事了，这才自己去么，要是身体不行早就让老大去了。”爷爷最终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奶奶的性子太柔，对于那些虚无缥缈的太过敬畏，省的告诉她就整天疑神疑鬼的。
奶奶默然地点了点头，“那你路上小心点，备好了钱。”说着，有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要不让老大陪你一起去吧，有个人陪着，好照应点，我也放心。”
“去什么去，老大去了，油田怎么办，他刚倒腾起来，不在怎么着啊，再说了我自己又去过，没事，不用担心，就这么着吧！赶紧睡觉，明天磨点玉米面去。”爷爷催着奶奶睡觉。
奶奶低着头沉默了会儿，最后爷爷又安慰了一次，两人这才睡觉。
爷爷奶奶的对话一直观察着的颜封自然也知道了，他很惊讶爷爷竟然连奶奶都瞒着，心里又是一阵对爷爷的崇敬，同时奶奶也有一些愧疚。
对于爷爷将要去省城的决定，颜封并不意外，他还知道一切平安，三伯很快被释放出来。知道归知道，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他并不知道这次出行会发生些什么，谁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困难呢，他不知道该怎样去保护远行的爷爷，去帮助这个家渡过这一次的难关。
颜封带着浓浓的思考又再次沉入了识海宇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