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末，考号是。。。。”
乔末拿着电话静静的听着里面甜美的女声，挂下电话看向不远处的乔母，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乔母看着她脸上的笑意便知道乔末这十二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个女儿从不会让她失望。高考的成绩正如她当初所估计，没差多少。这一刻的喜悦她还很想跟霞姨分享，还有许止轩。拿着手机站在房里，看着窗外那一片模糊的树影，昏黄的街灯，终究没有拿起手机。
很快，杜云觅源晓津叶深的电话接着打来，听着大家轻松的口气，尤其是源晓津几乎是吼着跟她说话。
自从乔末离开东城江边的公寓后，霞姨便搬去许止轩那边住方便照顾他。这天早上，天空一片蔚蓝，酷热的温度还没有放肆的洒在N市的天空。
许止轩坐在饭桌旁，拿起身旁刚刚送到的早报，报纸上还有着些许纸墨的味道。看完财经版，他翻过另一页，视线久久的停留在角落边上的位置。
“这不是乔末吗？”霞姨端出白粥出来看到报纸上的乔末，有点兴奋的说道。
“恩，”许止轩淡淡的应了声，看着那张小小的照片上，那对有着褐色眼珠的眼眸隐含淡淡的笑意，挺翘的鼻子下嘴角微弯。白皙的脸上有着少女特有的明媚，眼眸里多了份同年人的淡然。他很好奇，她以前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眼里竟是少分稚气多分淡然，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淡然。
“N中今年高考成绩骄人。。。。”霞姨放下粥走到许止轩身后读着报纸上标题，“以下是优秀学生。。。。”
“乔末这孩子真是争气，”她把装满的粥放到他身前，“不声不响的给我们惊喜。”
他低下头静静的喝着粥，报纸早已翻到其他版块，嘴角却扬起一抹不易发现的笑。
乔末关上门把里面的喧闹隔开，门口站着个高高瘦瘦的白衣黑裤的侍应生。看到她出来，微微低头，“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洗手间在哪？”
“往前走左转。”
“谢谢。”
走在略显安静的走廊，墙上挂着些乔末看不出所以然的油画，顶上有着几盏散发着橙黄色光芒的壁灯，乍一看更像是美术馆的展览。她慢慢的往前走着总觉得夏夜这个名字很熟好像是谁提起过。这样的同学聚会乔末已经连续参加第三个了，今天是高一的同学聚会，大家来到这里就开始玩疯了，除了她自己。准备左转的时候，不远处的电梯门突然打开，站在里面的唐羽佳很眼尖一眼就看到乔末，她按住电梯键，喊了声，“乔末。”
这时的走廊很静偶尔走过几个侍应生，乔末转过头看到唐羽佳，快步走到电梯门边上笑着说，“羽佳姐。”
“你们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还姐姐妹妹的？”乔末才发现莫剑清一直站在电梯的最里处。
“嫉妒我有妹妹是不？你以为你那些妹妹少啊？”唐羽佳凉凉的说了句，莫剑清耸耸肩没再说下去，“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同学聚会在二楼唱歌呢。”
她点点头，他们这群人一般都是在夏夜的五楼玩，那里是要用会员卡进去的。突然把乔末拉进电梯里面，“我们去五楼那里安静点我们俩说说话。”
就这样，乔末第一次走进夏夜俱乐部的五楼。
莫剑清跟在她们身后，没有说话。
侍应生看到他们的会员卡，微微弯腰推开门。里面一片昏暗，最远处隐隐看到有人在上面弹着钢琴。下面几乎每张桌上都坐着人，低声笑语，偶尔听到碰杯的声音。这里的设计很巧妙，每张桌都有灯柱隔开，不远不近，适当的保留彼此的隐私。
她随着唐羽佳一直往里走，那条长长的走廊边上都是包厢，看似透明的玻璃门并不能看到里面。一个侍应生从里面走出来时乔末转过头往里看，只见一个背着自己的男人的手一直往他怀里的女人的衣摆往上走，那个女人娇羞的推了他一下，很快那个男人头一侧便靠近怀里的女人，女人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门关上乔末也转回视线跟着走，然而脑海一直不停重复那个画面，脸也跟着慢慢的红起来，当她走进某个包厢的时候整个脸都几乎红透了。他们就这样，若无其事的在众人面前亲吻起来。
要知道这时的乔末对于外面的世界还是一知半解，那时十九岁的孩子恐怕也没现在的十三四岁的孩子早熟，乔家家教一直很严她也没有机会接触这些从电视上偶尔看到的东西。乔末突然觉得大人的世界远没她所想的简单，也没有她想象中的干净。原来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充斥着这些强烈的感官享受。
很明显这个包厢是唐羽佳他们一直订下的，这时莫剑清早不知去向。门前站着的侍应生打开门，里面没有人在，可是桌上早已准备了不少东西。
“来，今天就我们两个，不用管剑清了，”唐羽佳像是看穿乔末的拘谨，“他不知去哪里风流快活了。”
果然，随着她的话说完，乔末紧绷的身体渐渐的松下来。
“听说。。。。”唐羽佳刚拿起杯西瓜汁，门突然被打开。
“我说你带了谁过来啊，原来是乔末啊，”游己信从门外走进来，地板上拉起一个长长的影子。听到唐羽佳带了个女孩子过来玩他便从六楼下来。
看着他坐在自己的对面，脸上浮起若有所思的表情，“乔末也喜欢来这里玩？看来止轩这一次。。。”
后面的话那么的意味深长却不说完，吊着她的胃口。
“这一次什么啊？”那把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语气多了分轻挑。乔末看向门边只见他高瘦的身影越来越近，重叠着另一个纤细的身影。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短发女子，斜刘海微微遮住双眸，穿着休闲随意。
两人一前一后坐在游己信身旁，那个女子捋下刘海，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友好的对着乔末微笑。
许止轩按下铃，门口的侍应生走进来，“送杯黄梅酒进来，加冰，冰放在杯旁别放进去酒里面。”
他仔细的说着，唯恐侍应生听不懂。侍应生连连点头走出去。
“也就是你才记得她这些习惯。”游己信看着满桌的饮料水果，微微皱眉拿起块哈密瓜来吃。
许止轩没说什么只是拿起边上的水，抬眼看着对面低着头的乔末。
乔末就是这样，遇到陌生的人几乎不怎么说话，自己静静的缩在自己的世界。刚刚他吩咐侍应生的那一幕是尽收眼底，许止轩对她很好很体贴但两人之间却看不出有多少暧昧亲密在里面。原来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喜欢玩这样游戏，既远又近，乐于其中。
也难怪自己走不进去他们的世界，她的世界没多少灰色在里面，这样不明不淡的颜色乔末是很不喜欢，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不黑不白不甚明朗的颜色让她看不清。
胡思乱想间，手机不断的震动着。杜云觅的名字不断的闪动。
“羽佳姐，我得下去了，同学在找我。”她侧头低声跟唐羽佳说，这个电话刚好给她离去的机会。
“恩，”她把乔末送出门。让侍应生带她下去，“什么时候去上大学跟我说一声。”
杜云觅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听到电梯的声音转头看到乔末走出来才送口气。
“你去哪了，去了这么久把我们吓坏了。”
“本来想去洗手间谁知道转去别的地方。”她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他们都在找自己。
两个人站得很近，她闻到些许的酒味，“你喝酒了？”
他点点头，清秀的脸上微红，“总觉得考完高考自己就变了个大人，可以去做些以前从来没做过的事情。”
是的，总觉得高考是一道独木桥。走过这座桥总觉得自己一夜成长变成一个大人，可以试着喝酒，知道醉酒的滋味，甚至可以去尝试尼古丁的味道。还有很多很多。。
他们走回房里，源晓津正在高歌着，一片乱哄哄。杜云觅因为喝了酒脸上总是红红的，他跟着乔末坐在一边。
时暗时亮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他的脸颊微热身旁的乔末不甚清晰。
“后天就去回去学校报志愿了，你想好没有？”杜云觅看着正在高歌的源晓津，装作不经意的问。
“你呢？”她反问道。
杜云觅低下眼，好一会才看向她说，“B大吧，那里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你呢？”
“B大的分数有点高，想读的专业可能去不了，”灯光一下子变暗，杜云觅的眼睛却是异常的亮，她顿了顿，“要是真的去那边读的话，C大可能比较保险。”
那双明亮的眼睛像是看尽她的心底，看透她所想，乔末竟是心虚般转过头不再看他。
“乔末，你报C大吗？我的成绩刚好可以报啊。”不知什么时候源晓津突然站在她身后大声的说着，“叶深也是准备报去那边的工大。到时候我们四个人都在同一个地方读书不就跟现在一样吗？你是确定报去C大吧？”
乔末看着源晓津兴奋的脸，杜云觅的眼眸，最后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到时候我们四个人约出来一起玩，那里这么多名胜古迹也够我们玩个把学期了，”源晓津已陷入对未来的美好幻想，“还有那边的烤鸭也很好吃啊，呵呵。”
“别老是想吃了，”叶深也走过来，“你确定你妈妈让你去那么远吗？”
“这是个问题。。。。”
她靠在沙发上没有留意他们的话，那个很遥远的地方是她一直想去，那里会下雪，那里有她从小承诺亲生父亲的约定。这一路走过这么多的坑坑洼洼坚持这么多年为的是去那个地方看看，一圆当初的承诺。如今就有机会踏上那片土地，可以去看看那里的雪，走走当时父亲嘴里所说的地方。而她现在却有点不想去了，这里有自己的养母自己的弟弟，真的去到那里读书那么一年也就是寒暑假才可以回家看看。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心里又是一片不舍，而且离开这里后更加没有机会遇到许止轩了。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城市竟有如此多的不舍和牵挂。
回去学校报志愿那天，她压下种种思绪，最终填上C大为第一志愿。走出学校机房时，她并没有像杜云觅他们那样露出轻松的笑容。
乔初每每见到人都会用胖胖的小手拉着别人的衣摆说，我姐姐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读书了。
有多远呢？他只知道那里要坐火车或者飞机才能到的，那里还会下雪的。
乔母倒没说些什么，只要乔末喜欢就好。她看着乔末的脸时内心总浮起一阵阵的内疚。
所有人都知道，乔末很快就要去外地读书了。她成为邻里间孩子学习的榜样，乔家的骄傲。每每看到她，邻居们都会问她什么时候走，甚至于乔母也开始为她准备厚重的冬日衣裳。
乔末看着邻里关切的笑容，母亲的忙碌的身影，隐隐觉得她的未来不应该是在大家欣羡的目光下去那个遥远繁华的地方渡过四年甚至更多的时间，那里没有一双有着粗茧的手抚摸自己的额头，身旁没有淡淡的烟草味道围绕着自己，没有一个人能有他那样浅浅淡淡的笑看自己。她开始慌了，很想找个人去诉说自己此刻的心情，然而身旁有如此多人却无法明白她这时的自己。
